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今夜閑潭夢落花>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好像一條狗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好像一條狗

  且行且說吧,最是令人無奈,他又不能勸她不要太重感情。


  倘若她真的不重感情,此刻恐怕早就飛升了,何苦留在這軍營裏麵受憋屈?


  舒老將軍看著猴一樣上竄下跳的橫星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教起徒弟來也是顛三倒四,昨天教的什麽自己都忘了,還怪別人又蠢又笨,也就是他這個將軍說話還算頂用,一直容忍他胡攪蠻纏。


  薛子翰果然回來了,是紅著眼睛回來的,回來後一句話也不說,直接進了玉笙的營帳,乖乖的端茶遞水,橫星幽隨即跟了進來十分八卦的問:“你真回來了?你爹讓你回來?你爹讓你回來當奸細的吧?你為什麽不說話,你眼睛怎麽紅了,你爹是不是把你揍哭了?”


  沒有辦法,舒老將軍隻好又一次親自出馬,把他請了出去,氣得橫星幽抓耳撓腮。


  “玉笙,我要跟著你,睡覺也跟著。”


  夜半三更,玉笙終於合上記事簿,橫星幽一個箭步衝了進來,躺在營帳裏的地鋪上,鳩占鵲巢的說道。


  “嗯,你睡吧。”玉笙漫不經心的說道,起身走出營帳。


  “玉笙你去哪裏?”橫星幽著急。


  “放心吧,一會就回來,她坐了一整天了,就不能出去轉轉,鬆散鬆散筋骨。”


  橫星幽剛剛站起來,薛子翰一屁股坐在那張簡陋的地鋪上。


  “你起來……”橫星幽立刻轉回來,炸毛的指著薛子翰道。


  “這床是我的,我憑什麽起來?”薛子翰骨碌直接躺在了床上,冷笑。


  “這是你的床,憑什麽是你的床?”橫星幽呲牙咧嘴的問。


  “小爺我大慈大悲的留下來給你們悲涼城撐腰,你們給小爺弄床鋪蓋怎麽了?”薛子翰悠哉悠哉的躺在鋪蓋上,翹著腿說道。


  “我們需要你撐腰?你也不看看你什麽尿性……”橫星幽掐腰。


  “你丫什麽尿性,你丫的別張口就罵人,小爺今天我就睡在這裏了,我看你丫的能把小爺我怎麽著?”薛子翰幹脆裹上被子,挑釁道。


  “你個小白臉這麽快就學會爬床了,怪不得能爬上三軍統帥的位置,我告訴你,玉笙是要嫁給我的,你個小白臉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橫星幽跳著腳就拽薛子翰身上的被子,嗷嗷亂叫。


  “你胡說些什麽?你這個肮髒齷齪的臭男人……”


  薛子翰直接一巴掌扇在橫星幽臉上,站在鋪蓋上,試圖居高臨下鄙視他,狠狠的鄙視他。


  “我肮髒齷齪,你不知羞恥……”橫星幽隨即不甘示弱的甩了薛子翰一個耳光。


  “我是二十連營的三軍統帥,你敢打我?”薛子翰被一巴掌打懵了,但隨即回擊橫星幽一個耳光。


  她這般至高無上的存在,隻有甩別人耳光,別人怎麽敢甩她耳光?


  “我打你怎麽啦?你姓薛,你是奸臣。”


  “你才是奸臣,你全家都是奸臣……”


  “我是天下共主身邊的第一大護法,我說你是奸臣,你就是奸臣,你全家都是奸臣,你是奸臣家的小白臉,你留在玉笙身邊,就是為了害她,合該千刀萬剮……”

  “你才是害人精,你才該千刀萬剮,你全家千刀萬剮……”


  “我為了玉笙可以千刀萬剮,你行嗎,你行嗎?”


  “是忠是奸,我們打一架就知道了……”


  “打架就打架,你扣我眼睛做什麽?”


  一記又一記響亮的耳光回蕩在營帳之內,薛子翰那張臉白裏透著紅,紅裏透著青,氣的直接扣住了橫星幽的眼睛,將他摔在地上。


  “別打了,別打了,衡主回來我怎麽交代,你們就不能讓我這把老骨頭省省心?”


  這耳光響亮的他站在外麵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軍營什麽時候不打架改扇耳光了?

  “阿衡,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高高的山巔上,別驚雨禦刀而來,嬉笑道。


  “嗯。”玉笙淡淡回應。


  “據傳藍若妃懷孕了。”別驚雨收起刀,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嗯。”玉笙依舊淡淡回應。


  “你能不能給點反應?”別驚雨斜睨著玉笙,有種頹敗的感覺。


  “你想聽什麽?祝他多子多孫,多福多壽?你們楚國的事情,與我何幹?”玉笙麵無表情的說道。


  “阿衡,以前的事,你真的就這麽放下了?”別驚雨還是有些不死心。


  當年他們幾個人一起喝酒,一起練劍,一起打架,一起挨罰,一起看星星,一起看月亮,甚至晚上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就睡在山巔之上,日子過得要多逍遙有多逍遙,怎麽能說忘就忘?

  她把慕小五都能拋棄,更別提她了。


  “你不該來找我的。”玉笙淡淡的說道。


  “我想找你就找你,誰管的著?”別驚雨嗤笑一聲。


  “六師姐是有什麽事情吧?”玉笙問。


  “阿衡,你什麽時候喊過我六師姐?不過這句六師姐真好聽,看來你打心眼裏還是認我的……”別驚雨笑,笑得很不自然。


  “六師姐,別扯閑話了。”玉笙抬眸,靜靜的看著別驚雨,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靈魂一般的說道。


  “玉笙別那麽看我……好吧,藍若妃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小五的。”別驚雨歎了一口氣說道。


  “不是慕小五的,難道是慕小七的?”玉笙問。


  “阿衡,你真是神機妙算,真就是小七的,藍若妃是小八的弟子,按理說應該讓小八親自動手,可這個小八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得到消息,居然溜得比兔子還快,等我們找她的時候,是怎麽也找不到了,玉笙你沒殺了她吧?”別驚雨斜著眼睛看著她問。


  “沒有,我沒殺她。”玉笙望著天上那輪明月,目光如雪的回答。


  “她既然沒死那就不提她了,這不,小八找不到,小五就讓我著手調查他那頂綠帽的事,本來我也不想管這等狗屁倒灶的破事,可是慕小五現在又是九五之尊,他的命令,我怎敢不服從?”


  “再說了,這藍若妃她畢竟是宮裏有名分的,這件破事若是傳揚出去,小五臉上也不好看,所以隻能我來審,我審人,那都是大刑伺候,可我的刑還沒給藍若妃亮出來,藍若妃就招了,這藍若妃一口咬定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小七的,是他們慕家的血脈……”

  “阿衡,有些話,我真是有點說不出口。你說我們小九在的時候,小七就想綠他哥,也算情有可原,誰讓我們家小九天生麗質,魅力四射呢?”


  “可是你說我們家小九剛走,慕小七就真的綠了他哥。這麽狗血的事情,饒是我臉皮再厚,我也說不出口。”


  “阿衡,你說藍若妃是怎麽想的?你說她好歹是大家閨秀,名門貴女,怎麽能剛剛被鳳太後冊封了個妃子,就去勾搭小七,還和小七有了孩子?”


  “你說他們兄弟倆辦出這種事,讓我們家小九的臉皮往哪裏擱?這不是人走茶涼嗎?”


  “所以阿衡,你把小七藏哪裏了?我想親自問問小七,他到底有沒有幹過這種沒臉沒皮的破事?”別驚雨覥著臉說道。


  “也許人家是兩禽相悅?”玉笙道。


  “阿衡,你說的對,就是禽獸不如的兩禽相悅,但我們也得問問當事人,才好定罪不是?”別驚雨涎著臉皮笑道。


  “六師姐有話直說,何必潑人家藍若妃一身汙水?這若是讓藍將軍知道了,豈不是要生二心。”玉笙看著別驚雨沉聲說道。


  “阿衡你果然慧眼如炬,我也真的編不下去了。”


  別驚雨歎了一口氣,正色道:“我說實話,慕小五讓我跟你說,小七好歹是巫族的王,天域山不能沒有他主持大局,小五還說你把巫族聖女放了也就放了,我們不追究了,但是請你把小七也給放了吧,別讓巫族絕了後……”


  “……”


  “阿衡,要不你行行好?”


  別驚雨心裏窩著一團火,她這是要有多厚臉皮才能說出這話。


  慕小七幹過什麽缺德事,大家不是不知道,他能把燕國公主給祭天,小九能放過他?


  小九不把他千刀萬剮就不錯了。


  “慕雲澈在我這裏,我不能放他離開,我不但不能放了他,你也要跟我走。”玉笙忽而雲淡風輕的笑道。


  “阿衡,你別笑,你笑得太瘮人了,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了,但是你不能仗勢欺人……”別驚雨後退一步道。


  為什麽要笑呢?


  為什麽和以前笑得不一樣呢?


  “六師姐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了,我們已經恩義兩清了,那麽你就不該來找我了,你來找我,豈不就是羊入虎口?”玉笙慢慢的往前踏出一步,繼續笑得雲淡風輕。


  “我羊入虎口?”別驚雨不由自主的又往後退了一步,一把抽出開山刀。


  “六師姐想和我動手嗎?”玉笙步步緊逼。


  “我……阿衡,我不是敵人,你抓我做什麽?”


  別驚雨不自信,非常不自信,她不再是那個三魂缺少七魄,任她欺淩的小屁孩了。


  她現在可是天下共主,是降伏了一萬把名劍的天下共主啊,抓她那真的是手到擒來。


  “六師姐在害怕?六師姐別怕,我帶你去見一見小七,讓他親自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玉笙握住了別驚雨拿刀的手腕,眼睛中射出動人心魄的光芒。

  “阿衡……玉笙,小玉笙,我是胡咧咧的,我真的胡咧咧的,不用見,真不用見了。”


  那道光芒有一種令人懼怕的感覺,別驚雨第一次感覺自己進了狼窩。


  然後她真的進了狼窩。


  這個小九到底什麽本事,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丟進太上仙宗腳下的那狼窩裏麵?

  嗬嗬,她這是要報多年以前的仇,雪多年以前的恨啊。


  然而更令她絕望的是她身上纏了一道鐵鏈,沒錯,就是小九從來沒還回去的捆龍索。


  捆龍索,不但能困住修行者的靈力,更是一條越掙紮越收縮的鐵鏈。


  頭疼,真是頭疼,看來她今天不斷幾根肋骨,是解不了他們家小九的氣了,怪不得她哥說什麽都不願意來見這個夜叉。


  對,就是個夜叉,母夜叉。


  別驚雨站在狼群之中,看著虎視眈眈的一窩妖狼,回想著當年玉笙經曆那些苦難。


  她當年好像被狼咬了一口,還斷了幾根骨頭來著?

  兩根,三根?

  “吾與爾等,宛如此袍,一刀兩斷……”


  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想和他們太上仙宗斷個清楚明白,她一直冷靜清醒的讓人絕望。


  隻是他們不想清醒,他們太上仙宗從師父到徒弟,都像這捆龍索一樣,一直用感情捆著她,讓流血流淚的同時,還斷她肋骨。


  所以活該她落到今天這個境地。


  餓狼氣勢洶洶的撲了上來,別驚雨動了。


  別驚雨一動,那木棍子粗的鐵鏈子就好像陷進她的肉裏,勒的她喘不上氣來。


  可是她必須跑,她堂堂一個煉虛合道的修行者不能喂了妖狼,傳出去多丟人?


  幸好妖狼智商低的可憐,隻要她奮進全力甩出捆在她身上鐵鏈子,就能打傷幾隻妖狼。


  那些妖狼聞到血腥味,都一股腦的去撕咬那些受傷的妖狼,算是給了她一口喘息的機會。


  她一邊打一邊跑,捆龍索便勒的越來越緊。


  耳邊好像有哢嚓一點輕微的聲音,別驚雨痛的直咬牙,如果不出所料,她一根肋骨被捆龍索勒斷了。


  斷了也得跑。


  別驚雨拚了命的甩出捆龍索,利用捆龍索上餘威,打傷無數隻妖狼,引來一輪又一輪的自相殘殺。


  但是妖狼太多了,多到猶如傾天螞蝗。


  如果她沒被捆龍索捆著,這些妖狼對她來說,就是螞蝗。


  傾天螞蝗又怎樣,她一刀一個,一刀一個,像砍西瓜一樣砍到它們血流成河。


  可是現在,饒是她拚著性命的用捆龍索為自己開了一條路,她也被餓狼在小腿上生生咬下一塊肉,然後又被捆龍索生生勒斷了三根肋骨,才終於逃了出來……


  痛……


  這個小九下手真狠,竟然真的斷了她三根肋骨,不過當年他們豈非也是這麽斷她肋骨,讓她狼狽不堪的從太上仙宗離開的呢?

  天道好輪回,當年她受過的苦,受過得罪,如今也該一一收回了。

  所以她就洗幹淨脖子等著挨砍吧。


  總算跑出來了,她總算帶著捆龍鎖跑出了狼窩。


  別驚雨呆坐在那一片綠意盎然的土地上,不知該往哪裏去。


  她確實跑出了狼窩,可為什麽找不到太上仙宗?


  狼窩不是在太上仙宗腳下嗎?


  不是他們把這群妖狼禁錮在結界中的嗎?


  如果狼窩不在太上仙宗腳下,那麽她所處的地方,到底是什麽地方?

  別驚雨身上掛著捆龍索,強忍著鑽心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在這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內心充滿了疑問。


  這一片土地上似乎沒有月亮,隻有一個大大的太陽高高懸掛在天上。


  如今天氣應該是玉露初零,金風未凜,一年無似此佳時的好天氣,可是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一丁點的涼意,有的隻有無比燥熱的風,熱得人心煩意亂。


  倒黴,怎麽就這麽倒黴,她渾身是傷,還帶著枷鎖,再遇到這種天氣,哪能不出了一身汗,汗水流過傷口,真的很不好受。


  幸好沒過多久,她看到了一片樹林。


  這一片樹林生長在參天大樹,但是那一棵棵的參天大樹好像剛剛蘇醒一般,才冒出了一些綠綠的嫩芽。


  老樹逢春,現如今都八月中了,這些大樹居然才剛剛發芽?

  別驚雨嘴角邊的譏笑漸漸消失。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地方根本不是她所存在的世界。


  這個世界太安靜了,亦或者可以說是寂寥。


  這個地方沒有蟲鳴,沒有鳥叫,甚至沒有討人厭的蛙聲,隻有熱辣辣的風在耳邊呼呼的吹。


  不,好像還有叮叮淙淙流水的聲音。


  別驚雨從來沒有覺得流水的聲音竟然可以這麽美妙。


  這個地方隻要有水,就會有魚,她也就餓不死。


  他家小九該不會把她丟進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就是為了讓她吃草吧。


  好像也有這種可能。


  當年她閉關的時候,她這個師姐豈不是見天的給她送令江湖中人聞風散膽的八大名菜嗎?


  現在想想,她當初為什麽沒有給她改善改善夥食,也好提高一下此刻她被虐的待遇呢?


  水是真的是好水,清澈見底。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鬼地方的水果然沒有魚,一條魚也沒有。


  他們家小九把她困在這個地方果然是為了報仇來著。


  你說你報仇,好歹把捆龍索給解開成不?

  風中有香味飄來,別驚雨抬頭看見一棵樹,一棵金桔樹。


  如今她靈力被封,又有捆龍索加身,算是成了比普通人還普通的人,根本辟不了穀。


  凡人就是矯情,累啊,餓啊,渴啊,是怎麽也避免不了的,所以特別需要吃個果子慰籍慰籍空空如也的肚皮。


  別驚雨一步一步走向金桔樹,然後在金桔樹下看到一個人。


  嗬嗬,慕小七。


  嗬嗬,慕小七比她還慘,居然被一條鏈子拴在金桔樹下,好像……一條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