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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藏寶的地方

  路白直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為了沉住氣,他喝了口啤酒,夾上一筷子河蝦剝殼吃肉,然後才慢條斯理道:

  “村裏沒有,村外有,我女朋友的考古專業老師,他六十多年前上山下鄉,插隊到咱們村的。


  “是麽?”侯智康用筷子掐了半個剁椒魚頭到自己碗裏,吃了兩口,挑起眉梢反問“叫什麽名字?”


  路白直心中一喜:認識侯智康這半月,他一直以淡定冷靜的麵孔示人,這還是頭一回對一件事表現得這麽感興趣,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哩。


  於是路白直故意吊他胃口:“告訴你也不知道,這六十多年前,我們兩個還沒出生呢。”


  侯智康輕蔑一笑,嘬著魚頭骨上的鮮味:“隻要是我見過的,聽過的,就像電腦存檔一樣不會忘。關鍵是電腦會死機,硬盤會壞,而我不會。起碼暫時不會。”


  “那侯大哥你先回答我第一問題,我再告訴你那老師的名字。”路白直知道侯智康不會拒絕。


  “好好好。”侯智康果然一口答應下來,將煙頭戳滅在魚骨渣上,眯著眼睛噴出一大團煙霧。“那四個人呐,我都熟。”侯智康咕嘟咕嘟喝著啤酒“遊客接待中心後麵,停車場盡頭的老屋還記得不?”


  路白直期待地點點頭,停下了筷子上的動作。


  “那就是黃宗發家。”侯智康捏扁易拉罐,打了個飽嗝。


  路白直連忙給他開了一罐新的。


  侯智康接過啤酒:“黃宗發不是地道本村人,外來戶,現在應該快八十歲了,年輕的時候姘頭很多,終身不娶,沒有親戚沒有兒子,也從來不工作,卻頓頓有酒有肉,你說奇怪不奇怪?”


  路白直回想起那天晚上侯智康播放的錄音,張奉賢確實稱呼一個嗓音難聽的老人叫黃宗發。


  侯智康點上了第二支煙繼續道:“羅青合,我爸跟我提過他,小白臉一個,勾引女知青,睡村裏小姑娘,偷東西,不幹活,後來實在吃不了苦,就偷跑回了家。聽說他老爹有點背景,編了個重病的借口,就讓羅青合留在了北京。”


  “哦?”路白直挑起眉峰“我那老師也猜測羅青合跑回了北京,但沒有重病這個借口,而是不辭而別,到現在都聯係不上。”


  “當年的女知青沒有一個因為吃不了苦而逃跑,羅青合當然沒臉和大家聯絡啦。”侯智康笑著擺了擺手“反正我老爸是這麽跟我說的。”


  “那楊祥誌呢?聽說他瘋了。”路白直吮著手指追問。


  “是瘋了,但真瘋還是假瘋誰知道呢?”侯智康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抓了一把螺絲用嘴吸,吸不出來就用牙簽挑,吃得津津有味“不然怎麽會有楊競新這孫子呢?”


  “楊競新是楊祥誌的孫子?”路白直有些小意外,跟著抬眼盯住了侯智康,試探道“那侯承萊……不會是侯大哥你爺爺吧?”


  侯智康並沒有立即回答,夾了一筷子河蝦,居然是整隻咀嚼,連蝦頭也吃,別說蝦尾上的殼了。然後彈飛煙頭:“該你了,告訴你這些往事的那個老師,姓甚名誰?”


  “鄭鳴,文理學院考古係的古文字學教授。他當年是來村裏插隊的知青。”


  “鄭鳴……”侯智康舉起筷子的手懸在生菜上空,轉而又收了回去,點燃第三支煙皺眉回憶“我爺爺……好像沒有提到過這個人……”


  “近百個知青,就算侯大哥你過目不忘,你爺爺未必啊。”


  “這是遺傳的本事好不。”侯智康邊說邊用手指關節敲桌麵“鄭鳴……鄭鳴……”刷得一下,侯智康起身說“我得回去翻下我爺爺的日記,當年還留了合影哩。”


  路白直連忙追上去:“侯大哥,這飯都沒吃完——你爺爺這麽時髦,還記日記呢?說明也是知識分子啊。”


  “我爺爺是清朝末

  年村裏最後一個考上秀才的,這有什麽好稀奇的。”侯智康頭也不回地跑到食堂外,跨上電動車準備走。


  路白直連忙拽住他:“侯大哥,你爺爺有沒有把江底救人的事記下來?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細節?”


  “可能有。”


  “你不是說自己過目不忘嘛?”路白直苦笑。


  “關鍵是楊、羅、黃三人出事那年,我爺爺的日記被撕去了好多頁……”


  “這樣啊……”路白直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這隻能說明一點,侯大哥你爺爺是知道實情的!”微微一頓“可惜現在隻能問當事人了。”


  侯智康用雙腳支撐電驢,語氣戲謔:“黃宗發和張奉賢明顯是一夥的,你敢問麽?羅青合這人早就找不到了,你找誰問?”


  “楊競新的爺爺還健在不?”


  “早死了。”侯智康往地上吐了口痰“紅衛小兵造反的時候抄家,楊祥誌和他兒子楊國興在反抗過程中,一個被推死在地,一個被打成重傷,聽說我爸也有起哄參與,不過細節就不清楚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楊競新和侯大哥說話的時候語氣那麽衝。”一個閃念,路白直忙問“紅衛小兵為什麽抄楊家,他不是手藝人嗎?還是兩家以前有過節?”


  “舊社會的手藝人隻能糊口,發不了財,沒聽說有過節。”侯智康回答得很幹脆,繼而挑起眼角“我爸雖然有參與,但帶頭的是張書記啊。要說真正的罪魁禍首,非他張書記莫屬。”


  路白直抿緊嘴唇,擰著眉頭心說:不為財又沒過節,張奉賢為什麽要針對楊祥誌?還是說像試圖謀殺張雨華那樣,抄楊家的事也是黃宗發指使的?


  侯智康這時咂巴了一下嘴,笑著上下打量路白直:“小路啊,你要不是警方臥底,我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


  “好吧我承認,我是臥底。”路白直嬉皮笑臉“我還是龍組天字第一號特種兵,黑白兩道平趟,海裏的大人物都是我靠山哩。哈哈。”


  “你牛逼!”侯智康衝他豎起大拇指“天老大你老二!行了,我回家了。剩下的菜你吃吧,我不過來了。”


  “等下侯大哥。”路白直還有事要問“不知道張雨華張先生有沒有孿生兄弟?”


  “為什麽這麽問?”


  路白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車禍那晚的情況,還有遺體被偷的事說了。


  “聽起來很邪乎啊。”侯智康嘴上這麽說,神情卻蓋不住地敷衍“據我所知張雨華沒有兄弟姐妹。”


  “既然如此,那問題就嚴重了。”路白直說“如果被撞死的人是張先生,那村裏的這個是誰?給我算命的是誰?如果被撞死的是其他人,那他長得像張雨華也就算了,為什麽有人要偷他的遺體?”


  “這事恐怕隻有天知道了。”侯智康急著回家找鄭鳴的線索,已經沒有耐心再聊天,揮了揮手,轉動車把飛馳而去。


  …………


  這天晚上,路白直躺在村委五樓的宿舍中,給女友辛逸珂去了電話,兩人一起把了解到的線索梳理了一遍。


  最後總結:

  1、張複遊記中提到蛇過江裏有仙人升天,後來他定居在江頭村。說明江頭村、蛇過江裏有吸引——或者值得他留下的東西。就像蛇過江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爬行類動物聚集一樣。


  2、羅青合,楊祥誌,黃宗發三人在江底淤泥中困陷了一天一夜,他們自稱是摔暈了,但從侯承萊獨自可以救出三人來看,至少他們沒有掉得太深,也就是說,三人同時昏迷的可能性不大。


  這當中有一點非常關鍵,辛逸珂道:“侯智康說他爺爺是清末江頭村最後一個考中秀才的,而科舉製度是一九零六被正式廢除,古人一般是十歲開始考,假設侯承萊天賦異稟,考中秀才的時候才十歲,那他到救人的時候…


  …”


  路白直心算極快,立馬接過了話頭:“一九零六年侯承萊最少十歲,到一九五九年,侯承萊最少六十三歲,甚至七十歲也有可能,對於一個出生在封建社會,以讀書為第一要務,且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言,在古稀之年把一百多斤的青年從洞底拉到地麵,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說,侯承萊和羅青合、楊祥誌、黃宗發三人當中,有一方說了謊!”


  “沒錯沒錯!”辛逸珂興奮地附和,繼而道:“所以我猜,蛇過江底應該有一個非常巨大但不深的空間,至少能容納泥沙的淤積,數以萬計的蛇蟲藏身。


  “有道理!”


  辛逸珂在手機那頭激動地說:“石龍對石虎,銀錢萬萬五,誰能識得破,買下成都府——這是張獻忠千船沉銀的童謠,後來的事你也知道,傳說故事已經成真。所以我猜蛇過江裏也有寶貝。這寶貝會產生一種能量,可能人類感受不到,但是對兩棲動物產生了影響,就好比很多動物能感知地震一樣。”


  “合情合理啊大美妞。”路白直讚歎不已。


  辛逸珂繼續道:“當年楊祥誌,黃宗發還有羅青合一定親眼見過江底的寶貝,不然他們遇到‘危險’,直接可以呼救,沒必要瞞著村裏人呀。”


  路白直靠著牆壁,在行軍床上坐直了身子,連忙補充:“如果蛇過江裏真有寶貝,那很多方麵就說得通了!”


  “比如呢?”


  “比如侯智康說黃宗發從不工作,沒有收入來源,年輕的時候卻能常換姘頭,而且頓頓有酒有肉;比如張奉賢身為一村書記,卻對一個老頭俯首帖耳,說明他需要黃宗發,或者說離不開黃宗發的錢!”


  辛逸珂及時提到了另一點:“還有一個,假設楊祥誌真得瘋了,在當年饑荒嚴重的情況下,什麽樣的女人願意嫁給他,並為他生兒育女?”


  路白直用左手手背搓著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沉吟:“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要麽楊競新的奶奶本身有身體殘缺,沒人願意娶;要麽是楊競新的奶奶和楊祥誌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渾厚;要麽……就是楊家有錢有勢。”


  “身體殘缺有可能,青梅竹馬也不是沒可能。而你說過,楊家是手藝匠人,糊口可以,富貴有難度,但他有奇遇啊。”辛逸珂理智地分析說“我覺得黃,楊,羅三人進入江底後,都拿了一部分金銀珠寶出來換錢,一下子變富有了,在當年一擔番薯就能娶到黃花大閨女的年代,楊祥誌想娶什麽樣的沒有?”


  “確實如此。”路白直接過話頭“而且張奉賢年輕時候是紅.衛兵,帶頭抄過楊祥誌家,關鍵在於楊家既不是地主,也不是知識分子,僅僅是祖傳的手工藝人,在張奉賢與楊祥誌沒有仇怨的情況,為什麽要抄他家?唯一的可能就是錢!”


  辛逸珂緊跟男友思路:“假設四十多年前,張奉賢就已經是黃宗發的走狗。”她一口氣說了下去“正因為黃宗發,楊祥誌,羅青合三人在江底發現地洞,並且帶出了寶貝,而黃宗發這人比較貪心,在找不到羅青合的情況下,隻能去打楊祥誌的主意,借著大環境的混亂,想把楊家那份寶貝也搶過來!”


  “沒錯!而且可以確定的是,楊祥誌能把寶貝拿出來換錢,說明並不是很瘋,或者一開始沒瘋。”


  “說他裝瘋也是成立的。”辛逸珂附和。


  “捋順了,終於捋順了。”路白直條理清晰地繼續“過去了六十多年,黃宗發貪心不死,聯合走狗張奉賢,再一次想挖出蛇過江底剩下的寶貝,結果走漏風聲被張雨華得知,張雨華立即向警方舉報,不幸被車撞‘死’,這之後,我的到來讓張奉賢覺得我是警方臥底,於是讓吳興法,王寶魁和李翠娥扮鬼嚇我,這一切全部說得通了!”


  “還有幾個問題解釋不通……”辛逸珂在手機那頭低聲呢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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