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跟我賭得起麽?
錢剛也被嚇了一跳,所幸的是第四個小夥子見情況不對及時搭了把手,四個人合力,錢剛最終被四個人穩穩的抬了起來……
危機解除,楚清漣也跟著安了心,她釋然一笑,這才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咖啡勺……
很多猜測旋即被證實,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想到我一直自認中庸,本著凡是不惹事,不找茬的態度,沒成想竟還是在不經意間惹出了這麽多的麻煩。
別的人暫時不說,繆斯之光那個特殊名額也暫且不算,隻是這一條:“霸著”錢剛,我在楚清漣那裏就已經十惡不赦,怕是被千刀萬剮也難辭滿身的罪大惡極。
唉!世界上果真沒有平白無故的恨的。
“阿瞞!”錢剛突然喊了一句。他現在居高臨下,被幾個小夥子高高舉起,帶著轉了好幾圈很自然的就看到了我。
他拍了拍身下人的肩,那幾個人會意,便將他放了下來。錢剛三兩步走到我麵前,“不是說不舒服麽?你剛出院,身體本就不好,不是都跟你說了麽,不要急功近利,你身體吃不消,可你怎麽就這麽固執呢?”
劉芳代我請假的時候並沒有說漏我請假的真正原因,錢剛又這麽說了,按常規來說我還是需要再跟老板客氣兩句的,可想到楚清漣,想到她注視著錢剛,此刻也一定注視著正和錢剛說話的我,我不由得想要離開。可錢剛無知無覺,隻是毫不退讓的看著我,那模樣分明是我若不給一個解釋,他就會提溜著我的衣服領子將我摔進醫院病床……
呃……我又不是什麽絕症,有必要這麽如臨大敵一樣麽?我朝著滴水觀音的方向看了看,楚清漣不知何時退了一步,她的臉隱在翠綠的葉片之後,我看不見她的神色。
心裏雖然忐忑,可趁著這機會大概解釋幾句,卻絕對是個再好不過的時機,腦子飛快的旋轉,我思量了一個最簡單的謊言,可還沒說話,就看見錢剛看著我的身後,臉色忽地一變。
有什麽人在我的身後?是誰?我轉過身,可還沒看清那人究竟是誰,就聽到一聲呼喚,“阿瞞!”
不過兩個字,卻是瞬間就改變了周圍原本的氣場:吵雜變為寂靜,就連先前那熱鬧的氛圍也瞬間像是被凍上了一層厚厚的凝重。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一秒,兩秒……足足有十多秒鍾之後,沉寂中才忽地爆發出一陣“啪啪啪!”的鼓掌聲。我順著聲音望去,鼓掌的是沈主任。
大家也被這掌聲唬的一愣,隻是緊緊的盯著沈主任,他低低咳了一下,掩飾了不自在,衝著大家揮揮手的同時,揚聲,“時間到了,開工了,開工了!”
同事們聞聲都不再停留,隻悶著頭逃似的做鳥獸散,而他沈主任卻是別有深意的深深地又看了我一眼,
這是怎麽了?我不解,想要從一些細節裏看出什麽問題,可錢剛和威廉麵無表情的對視著,其他人的視線也都刻意的躲避著我,隻一處特例……那從拐角處射來,像是對讓人無法忽視的探照燈,帶著悠悠的亮和無盡的薄涼,夾雜著嘲笑,諷刺,同情,還有幸災樂禍……
那是楚清漣的眼神!
“威廉先生還真是家大業大的,哪裏像我這樣的勞碌命?”錢剛終於開口,歎了口氣,陰陽怪氣而又夾槍帶棒似的,感慨一般的說。
話不長,可字眼裏分明是不歡迎。
不歡迎?錢剛不歡迎威廉?我當真開始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覺。從威廉到X市開始,錢剛哪一天不是把他置作上賓?當作捧在掌心裏的香餑餑?猶記得最開始他‘委屈求全’跟我商量讓我帶薪休假陪著威廉的那天起,再到後來投資……停!腦子裏靈光乍現就想起上次應聘之後錢剛告訴我的話:威廉那邊的投資,有也好,沒有也罷!
錢剛無所謂的態度,在那時候我隻以為他不想給我壓力,就那麽隨口一說,想要調節氛圍。我哪裏會想到,錢剛不是玩笑,我們竟然真的可以不再企盼威廉那一直看不見結果的投資?也就是說現在錢剛來了脾氣是因為我們再也不需要來自於威廉的幫助麽?
對於威廉的投資最終究竟能不能落實這件事情,我其實並沒有過多的強求,就像我先前說的,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若是我們公司在他看來當真沒有投資的必要,他還一副老好人模樣似的來投資,那絕對是腦殘。
隻不過,我能這麽想,是因為威廉是我的老同學,也因為我站在利益這棋盤之外,可錢剛為什麽也要這麽理解威廉?他是商人,他需要被投資,需要利益夥伴的扶持,可威廉一直在猶疑,短時間的堅持還好,若是長時間錢剛又怎麽還能像先前一樣對他假以顏色,置若上賓?
話是這麽說,可錢剛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不聲不響的找到了新的投資人?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而那投資人能這麽輕易就應允投資的相關事宜,在我看來也不過三種可能:一,這人有強大的經濟基礎作為後援;二,這人有足夠的魄力,也對我們公司的實力有一定的信心;三……
雖然我並不希望真的有這麽一種可能,可商場如戰場,我不得不懷疑這個投資人有什麽不好的企圖,否則,連威廉都在反複猶豫不斷斟酌的事情,他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管,就這麽直接的答應了?
我仍是不信,用眼神問詢了錢剛,他投我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分明是讓我不要擔心,“我知道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的道理,也自然懂得賭注也是同樣的道理!”
“嗬嗬……”威廉笑了,“錢總倒是有魄力,不過你就真的覺得你跟我賭得起麽?”
“不試試,又怎麽知道?”錢剛難得的豪情萬丈。
賭?什麽賭?我聽的雲裏霧裏,難道說除了繆斯之光,錢剛和威廉在我不知道的某個時間還立下了賭約?那會是什麽?
威廉的視線擦過我,最終落在了錢剛的身上,他淡淡的說,“錢總真覺得自己有那麽哪怕一星半點贏的幾率?”
“比賽沒有完結,誰又猜得到結局呢?”錢剛低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我分明看見他的嘴角不可遏製的勾了起來,“我若是沒有哪怕一星半點贏的幾率,那麽威廉先生又能比我高出幾分呢?”錢剛似挑釁一般的說。
“錢總的本事我倒是見識了!”威廉依舊淡淡的。
錢剛客氣的擺擺手,那模樣像極了武俠戲裏比武勝出一方客套拱手說“承讓”時候的情形。
“錢總就真的相信有人能提供給你比凡蒂斯更多的投資?”
威廉這話說的有些滿,雖說短時間找到比凡蒂斯更多的投資雖說有點懸,但卻也不是不可能。我不知道錢剛口中這次投資究竟來自哪裏,可他那一臉自信的表情已經告訴我:這事妥妥的沒有半點意外。
聞言,錢剛忽地神色一泠,“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威廉笑著說,“隻是提醒你,有沒有投資跟能不能成功投資其實還有一大段的距離!”
“你……”錢剛的臉色發白,淡定從容再也維係不住。
“我?”威廉聳聳肩,看著我笑的無害,“阿瞞教育我,對付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比她更無賴!”
錢剛看了我一眼,終是頹然的垂了臉。
我去,這倆人什麽毛病?腦袋同時被門夾了?相處也好一段時間了,哪怕他倆彼此還是不怎麽了解,可也不能這樣懷疑對方吧?好吧!退一萬步講,即便我相信錢剛拉來了新的投資人,卻也絕不會相信威廉口中赤~裸裸的威脅。
可我左看右看,看眼前這倆人的態度,卻是覺得他倆分明是相信了彼此口中的話。
毛病!
我如何再舒服的作壁上觀?畢竟還是跟威廉比較熟悉,我想也沒想,抬腳朝他踹去,嗬斥,“胡說什麽呢你?”
威廉笑著一跳腳,躲開了我的攻擊,落地時卻是拽住了我的腳,輕輕一勾,就將我拽到了他的身邊,“生什麽氣啊?我不過是跟錢總開開玩笑罷啦!他怎麽可能這麽玩不起?”
威廉的話半真不假,錢剛也在這時抬頭又看了我一眼。那抿著唇的模樣,倔強的讓人心疼。威廉說話時嬉皮笑臉,錢剛自然不信。可威廉還是火上澆油一樣的加了句問詢,“錢總,你說是吧!”
是吧!是的,我真想回過身使勁的掐上威廉的頰肉,讓他呲牙咧嘴“痛不欲生”的再來跟我探討這個問題。
“我不會放棄的!”錢剛說,扭頭就走,“阿瞞,一會的內部例會,你準備一下!”
錢剛大跨步朝著辦公室裏間走去,而拐角處放著滴水觀音的拐角處閃過一片黑色的衣角,卻是再也沒有下文。
“好玩麽?”我問。
“好玩!”威廉想也不想,語氣歡快的像個孩子。
“那你好好玩,我要去工作了!”我頭也不回的朝著錢剛消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