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密信
遊光玨在懷裏摸摸索索,掏出了一張紙條,媚笑道:“趙劍宗,你的劍法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今請教到此為止,今後有時間再切磋。這個紙條是你一直想知道的,我剛才藏了起來,現在可以雙手奉上,閣下不需要服用那丸藥,隻需要答應幫我們做一件事情即可。”
趙尉鬆臉色蒼白,後背的刀傷極重,強撐著不倒隻是因為強敵在前,一旦倒下難免成為肉泥,聽他提起了條件,哼了一聲,道:“我已是半個廢人,能幫你做什麽事?”
遊光玨衝一個黑影擠了一下眼睛,黑影遲疑了一下,從懷裏掏出一瓶藥,扔給了趙尉鬆。
遊光玨道:“這是蠱門秘製的創傷藥,極其有效,敷上立刻止血,一夜就會好了大半,再過一日就能痊愈,除了被砍死之人,無論傷多重,此藥都有神效。”
趙尉鬆任那瓶藥滾落在地,並不伸手去接,他死死握著血積刀柄的劍,全神貫注在對麵敵人身上,不敢絲毫鬆懈,雙臂緊繃幾乎裂開衣袖。
遊光玨將紙條扔給了趙尉鬆,道:“我的誠意地可鑒,趙劍宗盡管放心,我絕不是那種暗地下手的人,紙條都給你了,足表誠意了吧?”
趙尉鬆目不斜視,流血甚多,但眼神依舊炯炯如炬。
“這件事情就是一個事,就是一開始的,在修仙大會上助我神足教一臂之力,讓我們穩穩地坐上南境盟主的寶座。”遊光玨道,“那我們就撤了,這兩人作為人質由我們帶走,等到修仙大會看過趙劍宗的表現後,我們自會放人。”
趙尉鬆默然不語,任他們拖著兩人離去,畢竟自己身負重傷,動一下都可能立刻倒地昏迷,哪裏還有力氣救這二人,想來神足教也是江湖大宗門,不會做言而無信的事情,自己在修仙大會上站在他們一邊,自然就會放人,至少目前不會有生命之憂。
人全部走光了,連屍體都已經拖走,大街上空蕩蕩地,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血腥味。
趙尉鬆強支撐著撿起那丸藥,放在鼻子下輕輕嗅了一下,味道辛烈,直灌鼻腔,裏麵是粉末狀的白色藥粉。
趙尉鬆倒出一個指甲蓋的粉末,敷在腿的傷口處,手中劍隨時準備,萬一是毒藥立刻割下那塊肉,隻覺傷口處一陣鑽心之痛,隨後粉末被血液溶解,反而沒什麽感覺了,傷口的血果然很快止住。
橫下心來,身上已經失血過多,任由傷口繼續流血,一樣是死,既然他們還需要自己幫忙肯定不會害自己,這藥是毒藥的可能性並不大,趙尉鬆拿起藥瓶,將粉末全倒在後背和肩上的重傷之處,一陣劇痛之後,各個傷口開始凝血。
趙尉鬆身體稍稍恢複,不至於馬上暈倒,撿起地上那張紙條,隻見上麵用黑炭條寫著幾行字,酷似刑訊逼出的供詞:“所為何來?傳遞口信。
什麽口信?與趙尉鬆接頭,密謀大事。
什麽大事?要他殺一人。
所殺何人?靖南知縣王三城。
為何殺他?此人將誤我等大事。
誰人指派你來的?洪景瑤。
她是誰,所在何處?惜命侯府二姐,身在西涼。
可有接頭暗語?呼兒將出換美酒,不破樓蘭終不還!”
黑炭條乃是選取堅硬的黑色炭石,削細成條,常被一些商人攜帶,隨手記錄些關鍵的信息,寫出的字一筆一劃,清晰可見,加上夜空中烏雲散去,銀月高懸,明亮的月光下,趙尉鬆看完了所有的字,心中驚疑不定。
殺一個縣太爺對他來絲毫不算什麽,輕而易舉,如探囊取物,隻是殺了縣官之後,難免惹怒朝廷,自己借修仙大會籠絡人脈的目的便很難實現了。
另外,他最疑慮的是洪景瑤距離南境上千裏路,從未聽過靖南縣,為何要殺靖南知縣?難道是遊光玨偽造信息,借自己的劍,殺了此人?
趙尉鬆內心疑慮重重,拿不定主意,不過,洪景瑤固然不認識靖南縣知縣,也並不是沒有殺他的道理,洪景瀟目前在神龍寨紮下了根,借著姻親關係成了神龍寨的少主人,以後難免需要擴大勢力,殺了靖南縣知縣,朝廷任命的新知縣不會立刻上任,糾結附近多個山頭的土匪,必定可以攻占靖南縣城,等於拿到進攻仙門府的鎖鑰之地,倒也是步好棋。
趙尉鬆打定主意,不管這封信是否偽造,如今信使已被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殺了一個知縣,至少不會給自己的複國偉業帶來壞處。
“殺!”趙尉鬆恨恨道,言語中充滿了仇視,早知道隻是殺一個知縣,何必為了這張紙條鬥個你死我活,險些斷送性命。
他掙紮著站起來,收起寶劍,牽著馬的韁繩,大腿的傷口讓他無法躍身上馬,隻能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淩雲聽著街上靜謐無聲,從影壁後麵悄悄地探出頭來,街上空無一人,月光下,青石板上有幾灘幹涸的血跡。
女孩躲在淩雲身後,低聲道:“人都走了?”
“是的。”淩雲回答道,環視著四周,隻有風寂寞地卷著落葉,上下飄飛。
女孩靈活地蹦蹦跳跳走出了巷,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大街,得意地道:“神足教這幫傻子,本姑娘就近在咫尺,你們也找不到,特別是苦臉,笑死我了,現在應該正擔心回祖庭被折磨死吧。”
“那馬夫就是苦臉咯?”淩雲問道。
“沒錯,本來是個三百多斤的大胖子,最近不知道得了什麽病,一下子暴瘦到一百斤不到,八尺來高,看上去竹竿子一樣,像極了餓死鬼。以前他肥碩時,樣貌固然一臉苦相,身材討喜,如今徹底成了苦臉,看著像快入土的人。”女孩道。
“那個遊光玨倒是很會折磨人,聽起來簡直變態。”淩雲清晰地聽到了遊光玨自訴對那個西域信使的折磨,實在是非人哉。
女孩一本正經道:“他原來是個翩翩公子,最近不知為何也得了怪病,短短一個月時間,便胖成了豬頭,年輕時聽他是個采花大盜,不過因為模樣俊秀,當時滿城的姑娘都希望他能登門嗅香,後來人到中年,也是個老帥哥,色心不改,我父親一直不準他看到我,生怕被他做出些惡心之事。他本來就是極度狠辣之人,年輕之時因為被女人欺騙過,落入了官府的手掌心,折磨了一番,從此對別人十分忌憚疏離,疑心病極重,大概是那段被官府折磨的時光,讓他心生變態,從此愛上了折磨別人,想出的酷刑五花八門,神足教的人聽到他的名聲都頭疼不已。”
“那個血蟲鑽心的藥丸是什麽東西,為何如此恐怖?”淩雲問道。
“那是蠱門的不宣之秘——血蟲丹,因為藥殼厚度不同,到了肚子裏,血蟲鑽出來的時間就不同,血蟲一旦孵化,鑽破藥殼,就會像遊光玨所,鑽入五髒六腑,見縫就鑽,讓人痛徹骨肉,死狀極其可怖,所以專門用來給不服從管教的門徒或仇敵服下,以解藥要挾,從而馴服為本門派驅使。”女孩道。
“那既然血蟲丹到了肚子裏,不一定立即化掉,為什麽不吃點醃臢之物吐出來呢?”淩雲奇怪道。。
女孩古靈精怪地一笑,道:“你以為血蟲丹的發明者是傻子嗎,那藥殼上黏滿了膠粉,進到肚子裏,遇到水,一盞茶的功夫,則變得十分黏,黏在肚子裏,若是想拔出來,恐怕連腸子和髒器都要扯掉了,人還能活嗎?”
淩雲看著她伶牙俐齒,起神足教和蠱門頭頭是道,如數家珍,不由感慨道:“你真的是個隻有十歲的女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