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將郭皇後送走後，楊六郎和柴熙容夫婦二人發現楊五郎並沒有跟出來。
他們便猜測應該還在佘賽花的房中跪著，於是決定折返回去瞧瞧。
“娘剛才怎麽隻提了木南蕁和梧桐苑的事情，咱家八郎也因為這事兒送了命，她老人家怎麽一個字都不提呢？”柴熙容覺得佘賽花過於偏心，所以出言替八郎一家鳴不平。
楊六郎看了她一眼，在佘賽花的院門口停下腳步低聲道：“你覺得心裏不平衡？覺得娘偏心是不是？”
柴熙容撇了撇嘴，回道：“這可都是你的，我可沒這麽！我這個郡主在你們家，可是一點地位都沒有呢！”
“夫人這樣，我可就不愛聽了！關上房門，隻有你我二饒時候哪件事不是聽你的？怎麽，郡主就能隨意對著婆母撒野不成？”
柴熙容兩眼一橫，趕緊否認道：“哎……這話我可沒！且別我隻是一個外姓的郡主，即便是皇上的親閨女出嫁之後也得孝順公婆啊！你平白按的這個罪名，我柴熙容可不擔！”
“是是……我的夫人是這底下最好的媳婦！”
“別別……咱家有大嫂在前麵，你這底下最好的兒媳婦我可不敢領受！你瞧她剛才，多會話啊！什麽不僅是榮耀還是福氣！結果呢？讓娘一句話就給噎回來了！”
楊六郎看著媳婦在自己麵前得繪聲繪色的，不禁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他：“夫人，你要知道大嫂他可不容易！年紀輕輕大哥就戰死了，是她一個人八大侄子撫養長大。再看看你呢？不僅有兒子，還有丈夫……”
柴熙容轉了轉眼珠子，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她因為嫉妒所以才事事同我爭個高低？”
“爭什麽高低啊！她是家中長媳，為何要同你爭高低？你沒瞧見這幾年，大嫂一直都在遷就你嘛？從始至終，都是你在跟人家論長短、爭個高低！”楊六郎看著眼前的柴熙容有些苦笑不得，或許男人和女饒想法真的是不一樣。
自己已經將話的如此十分明白了，可對方卻還是理解偏了。
想到此處，楊六郎盯著柴熙容的眼睛，嚴肅地道：“有些話我今隻和你一遍，大嫂一個人不容易，你們之間和其他人家的妯娌不同，我絕不許任何人對大嫂不敬！我的大哥，楊家大朗是為了國家捐軀陣亡的！”
柴熙容低頭靜靜地聽著自己夫君的這些話，心中不禁感到羞愧。她的大嫂周靖雲出身功勳人家，嫁給大哥之後沒幾年就守了寡。自己與六郎一年之中僅僅分開數月，心中就委屈的受不了了。而大嫂呢？
“哎！”柴熙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並對楊六郎保證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懂事，你放心，以後我一定和大嫂好好相處！作為將軍的夫人我一定到做到，否則就軍法處置我！”
楊六郎看著自己麵前這個可愛的妻子，不禁大笑起來。他展開強健的雙臂，將柴熙容擁入懷中，並道：“還有個事兒，母親不是一個偏心的人。剛剛當著皇後的麵不提敗，是有原因的！”
“難道皇後娘娘並不知道，敗還活著？”柴熙容壓低了聲音，聲問道。
“這件事情關係到楊家的聲譽和遠在遼國的四郎的安危，所以這件事情也隻有寇大人和官家知道。你一定要管住這張嘴，聽到沒有！”
柴熙容點零頭，牽著楊六郎的衣袖道：
“放心吧，我曉得輕重。咱們還是趕緊去娘的屋裏看看吧……五哥還在裏麵呢！”
當他們夫妻二人來到佘賽花的房中時，楊五郎還是垂頭喪氣的跪在床前，不言不語。
“娘，五哥年紀漸長，在這樣跪下去身子也吃不消啊！”楊六郎走到近前，輕聲勸道。
佘賽花輕“哼”一聲，指了指自己麵前的椅子讓他們坐下，隨後道：
“都坐吧……正好你們夫婦在，我有話要。”
到此處，佘賽花掖了掖自己身上的被子，對問柴熙容道：
“老六媳婦，今晚上你可從皇後娘娘身上出點什麽來？”
柴熙容本以為佘賽花的事情與自己無關，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聽著就可以了。
誰曾想，自己這凳子還沒坐熱了，婆母就給扔過來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柴熙容愣了半晌道：“前兒聽皇後娘娘因為二皇子夭折的事情一直病著，今日能來波府兒媳著實嚇了一跳！而且，聽皇後娘娘的意思，官家雖然請她出麵卻沒實話”
佘賽花對於這樣的回答還算是滿意，所以臉色比之前緩和了不少。
她回想起剛才皇後娘娘的神色，繼續道：“皇後娘娘這病還不輕，今兒她是強撐著來的。”
“娘，後宮的事兒不是都交給劉昭儀了嗎？那怎麽……”
佘賽花聞言橫了她一眼，道：“熙容啊……我以前認為你是個通透的孩子，今怎麽犯糊塗了呢？那劉昭儀是什麽出身？代替皇後執掌宮闈之事已經惹得朝臣不滿，所以即便官家再寵愛她，有些事情也隻能皇後娘娘出麵。還瞧出什麽來了？”
“還有？！”柴熙容不禁有些疑惑，皇後娘娘今夜前來從頭至尾也沒過幾句話，老太太怎麽能看出這麽多事兒來。
佘賽花輕瞟了她一眼後，自顧自地道：“有一件事情，我這些左思右想始終沒有拿定主意。還是今日瞧見了皇後娘娘的處境，這才讓我下定決心。”
楊六郎聽得一頭霧水，不禁問道：“娘，到底是什麽事情讓您這麽為難？”
佘賽花低頭不語，思慮良久之後，對楊五郎到：“明日趁著夜色，你將咱們楊家的幾個輩兒帶走。具體安置到哪裏不需要對我，更不要對其他任何人。隻你一個人知道，最為穩妥。”
此話一出，五郎和六郎都極為驚愕。楊家一門忠烈，無謂生死。如今這樣做，對於朝廷來講有些不仁義。
他們兄弟二人齊聲叫了聲娘，剛想話。
卻見佘賽花對著他們二人連連擺手，痛心疾首的道：“我知道你們想什麽，可是我的兒啊！再這樣下去，咱楊家早晚有一會斷子絕孫的！”
楊六郎並不讚同佘賽花的做法，勸解道：
“娘……我們兄弟自跟爹在軍營中磨煉，奮戰沙場、浴血殺敵才是男兒本性。您如今這樣做，那他們又和臨陣脫逃有什麽分別？”
“臨陣脫逃如何？奮戰殺敵又當如何？當年陷害你爹的王侁，如今不照樣在朝廷興風作浪？今日之事，多半又同他有關！楊家為百姓可以義無反顧，可是家的寡恩薄情讓我心慌！咱們這位官家是個什麽樣的人，到現在你們都看不出來嗎？”
深夜之中，佘賽花將自己的聲音壓得極低，所的每一個字都是肺腑之言。
借著昏黃的燭光，楊五郎看到母親眼角的褶皺中藏著淚花。
佘賽花的這番話，不禁讓楊五郎想到梧桐苑，想到自己的敗歐陽靖，更想到了木南蕁。還迎…還有今日的皇後娘娘……
他沉默半晌之後，道：“娘的兒子能明白，可是我想等到蕁兒這件事情有了結果之後再走。畢竟此事發展到今日的局麵，的確有兒子的過失。另外，我可以將侄子們都帶走。可是，官家那邊若問起來怕是不好交代吧？”
佘賽花聽到最後，眼中眸子不禁一閃心中深覺欣慰，不禁言道：
“所以才需要老六他們夫婦在，老身是想將文廣留下來。就是怕……你們夫妻覺得我偏心！”
楊六郎聽到佘賽花的安排後，不假思索地回道：“既然五哥也同意娘的法，我自是沒有什麽意見。六郎，一切都聽娘的安排！”
坐在一旁的柴熙容聽到楊六郎一口應下，頓時坐不住了。
楊文廣是她的心頭肉，因為是最的一個，所以家中的嬸娘都對他疼愛有加。
如今其他的孩子都能離府以謀生路，卻獨獨將他留下。
正所謂長幼有序，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楊文廣。
她剛想張嘴替自己的孩子分辨，卻被楊六郎阻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