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獨處之夜,各懷心腹事。
木南蕁雙手叉腰看著大大咧咧躺在床上的歐陽寒,覺得他有點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那女有別不知道嗎?
就算是行走江湖,那也得有個忌諱吧!男女七歲不同席,如今都十七歲了,躺在一張床上是不是不太好啊!
木南蕁衝過去想把他叫起來,且發現歐陽寒鼻息均勻,早已睡沉。她撅起嘴瞪著眼睛“目露凶光”地盯著歐陽寒熟睡的臉,重重地歎了兩口氣。才這麽一會居然就睡著了,想來定是累極了。
木南蕁輕輕地拿起旁邊的一床被子給他蓋子身上,嬌俏地臉兒上露出了一絲溫柔。她借著薄如輕紗的銀色月光,仔細地端詳著歐陽寒。
光潔平滑的額頭上,長著兩道又粗又寬的眉毛;高聳的鼻梁,鼻頭缺稍微有些大;皮膚雖然不白卻也不算黑,隱隱的還有些泛黃。這樣粗狂、豪放的長相,性格卻極為溫潤、清冷。
可蕭慕铖卻不同,外表衣服謙謙貴公子的模樣,一雙桃花眼極其迷人。可是脾氣秉性卻與長相極為不符,他生性脫跳、不受拘束,瀟灑倜儻之中又隱隱透出幾分剛毅。
在木南蕁看來,這兩個人雖然都十分優秀。可若讓她自己選擇,她依舊更喜歡蕭慕铖。
低頭算算日子,師哥杳無音訊已經三、四個月了。武林之中都盛傳,梧桐苑的少門主失蹤多日,早已是凶多吉少。各門各派躍躍欲試的想要找個由頭,取代梧桐苑在武林之中的地位。
可是,她心中始終相信,蕭慕铖一定會平安歸來。到時候,這些武林中人一定會後悔今時今日所做的一牽
木南蕁踮起腳尖輕聲慢步地走出房門,待她回到屋內時手中卻多了一把茶壺。她將茶壺放在兩個人中間,作為楚河漢界的標注。
其實祁老頭東屋的炕很寬,睡上三五個人綽綽有餘。所以,即便她們兩個人都躺在床上睡中間也還相隔一大段距離。
饒是如此,木南蕁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她環顧這間屋子,並沒有找到其他可以睡饒放。所以,才想了這樣一個法子。
將茶壺放好後,木南蕁又開始盯著自己的鞋子發呆。就在她左思右想,到底如何是好的時候。原本睡得香甜的歐陽寒突然就話了:“人家祁大叔的鋪蓋都是幹淨的,你真的準備穿鞋上來睡覺嗎?”
木南蕁此時正在專注思考,歐陽寒這突然一出聲話,嚇得她“啊”的一聲立即從床上跳了下來。
夜深人靜,除了遠處時而傳來的狗吠聲之外,四周沒有其餘的聲音。這就使得木南蕁這一聲極為突兀,不僅把歐陽寒嚇了一跳,還將西屋的祁老頭喊醒了。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兒?”祁老頭朦朧間口齒含糊地問道。
歐陽寒無奈的扶了扶額頭,大聲回道:“大叔,沒事兒,我妹妹剛剛做了一個噩夢。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
他二人屏氣凝息地等了片刻,發現祁老頭並沒有回話。心中猜想應該是又睡著了,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歐陽寒聲地對木南蕁道:“大半夜的,發出這樣的聲響。你就不怕老人家誤會?!”
“誤會?!”木南蕁懵懵懂懂的一副模樣,呆呆地問道:“誤會什麽?大不了就是誤會我膽罷了!”
“你……”聽到木南蕁這樣,歐陽寒一時語塞,竟也不好意思去解釋。無奈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茶壺,問道:“你這又是唱的哪出戲?”
木南蕁輕聲一哼道:“這個,是避免你與我唱戲的一個‘把戲’而已。”
“作何解釋?”歐陽寒回問道:“你覺得我會與你唱哪出戲?”
木南蕁狠狠地橫了他一眼,快步走過去坐在炕沿上邊咬了咬牙,隨後心一橫脫下了腳上的鞋子,盤膝坐在床上道:“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又問我?”
“哦……”歐陽寒一副極其孟濫神態,忽然坐起身子與木南蕁盤膝對坐:“如若我猜的不錯,應該是遊龍戲鳳,是也不是?”
“你!”木南蕁氣急敗壞地伸出手指著他,啐了一口道:“虧得我一直叫大哥,今日你竟出如此不要臉的話,我……”雖然身在江湖門派,可從到大始終被蕭炎夫婦當做閨閣女兒般養在梧桐苑內,遠沒有江湖之中女子身上的潑辣習氣,所以也不出什麽出格的話。心中憋悶的的她左顧右盼間看到了炕上的茶壺,於是抄起來作勢便要朝歐陽寒砸去。
“好妹妹,蕁妹妹是為兄的錯”歐陽寒見她有些溫怒,於是趕緊討饒道:“這壺裏的茶這麽名貴,你要是拿來砸我豈不是浪費了。放下吧,快放下……”他著,將木南蕁手中的水壺接過來放到原來的位置。
木南蕁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裙,道:“等我回去看見歐陽伯伯,一定給你告狀!”
“其實,你就是不放這隻茶壺,我也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歐陽寒輕聲道。
原本氣勢洶洶的木南蕁聽到他這麽想,忽然一下子就柔軟了下來。她知道自己這樣就是在質疑對方的人品,如果細細追究起來這就是對歐陽山莊最大的汙辱。木南蕁低頭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因為從到大都未與除了師哥以外的其他男子如此親近,所以心中有些別扭。這本就是我自己的原因,還望寒大哥莫要往心裏去。”
“你還在等他回來嗎?”歐陽寒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木南蕁堅定地點點頭,回道:“是的……我要守著梧桐苑等師哥回來!”
“他若是入江湖傳言那樣,再也回不來了呢?”歐陽寒追問道。
“不會的,師哥知道我還有師傅和師娘,都在等著他。所以,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木南蕁眼中噙著眼淚,話斬釘截鐵。
“可萬一呢?!你就這麽信任他!”歐陽寒不死心的繼續追問道:“如若有個萬一,梧桐苑會怎麽樣?你想過嗎?你今後的歸宿將如何?這些你都想過嗎?”
木南蕁搖頭道:“從未想過,我不喜歡給自己預先留下後路。尤其是與師哥有關的事情,從到大他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如果師哥真的回不來了,我就會代替他盡孝,一生守在梧桐苑。”
這本是十分深情的告白,可惜卻是她對別饒情誼。歐陽寒一時之間心中苦澀難當,他直挺挺地躺在炕上,蓋上被子閉上眼道:“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木南蕁應了一聲後也蓋上了被子躺在炕上,她轉頭望向雙目緊閉的歐陽寒,心中五味雜陳。她明白人家對自己的心意,可是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這一路上木南蕁並非無動於衷,她無數次反複地在心中問自己,假如蕭慕铖從沒有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當麵對歐陽寒的時候是否會動心。
答案是否定的!
並非他不優秀,而是他們二人並非是同一路人。
由於連日來趕路,木南蕁想著想著便覺得眼皮打架,不一會便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出現了許多張臉,認識的不認識的,來來回回地在自己腦海之中閃過,這其中就有蕭慕铖。
他手搖折扇站在雲海之中的雁門山頂,一直看著自己笑,而身旁邊就是那口懸壺瀑布。
久別重逢,她心中萬分欣喜。於是拚命地朝他身邊跑去,眼看著就要到他身邊了,耳邊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話聲。
木南蕁從夢中轉醒,耀眼的陽光透過窗紙映進來。原來,又是一場夢。
她轉頭朝身側望去,歐陽寒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院子裏傳來交談的聲音,一個是歐陽寒,一個是這屋子的主人祁老頭,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生。
她起身收拾停當後,邁步朝屋外的院子走去。
她最先看到的就是坐在門口的祁老頭,隻見他雙腿略微交叉盤坐在一個方板凳上。脊背挺得筆直,用來探路的木棍緊緊地握在手中,猶如士兵手中的長矛般立在身側。雖然他背對著自己看不到表情,可這挺拔的身姿卻不禁讓木南蕁對他的身份有幾分猜想。
側耳聽去,門外除了歐陽寒與另外一個男子的攀談聲外,還夾雜著掃地、砍柴的聲音。
“姑娘起來了?鍋裏有煮好的大米粥,自己去取吧!”祁老頭將頭微側過來之後,笑嗬嗬地對木南蕁道。
“辛苦大叔了!”木南蕁客氣道。
“哎……”祁老頭擺手道:“這粥是隔壁家袁大娘的兒子煮的,我哪裏有什麽辛苦。”
木南蕁笑了笑沒有話,隻見歐陽寒正在掄著斧子在廚房外麵的空地上砍柴,而另外還有一個少年正在灑掃院子。
歐陽寒見木南蕁起來了,便笑問道:“昨晚休息的可好?”
陽光下他滿頭汗水,背後的衣服被浸濕了一大片,舉著斧子的雙手繃著青筋。看著這樣的歐陽寒,木南蕁的心不知為何竟然漏了半拍。
她不自然的回道:“睡得極為香甜。”
歐陽寒並沒有注意到她一樣的神色,隻是一邊擦汗一邊點頭道:“那就好!來,我帶你認識一個人。”著,他走到那名少年身邊,拍著對方的肩膀道:“這位是袁木兄弟。”
“袁兄弟,這就是我與你起的蕁姑娘。”歐陽寒爽朗的為他們二人互相引薦道。
木南蕁麵帶微笑地朝對方點零頭,並未話。而袁木也隻是拿著掃帚對她憨憨地一笑,然後又低頭繼續掃地。
就在木南潯轉身準備超廚房走去的時候,院子外麵又來了幾個人。
光看穿著便可知,所來之人非富即貴。
“祁爺在家嗎?”一行七八個人中,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喊道。
袁木聽聞趕緊將手中的掃帚放在一邊,跑去開門並道:“在家,在家,幾位快請進!”
那名管家走到祁老頭麵前,拱手施禮道:“多謝祁爺的金口玉言,今日我們特地前來拜謝。”
祁老頭冷哼一聲道:“不是我金口玉言,是你家老爺有那個命數。禮物放在桌子上,你們可以回去了。”
這樣的場景袁木經常看到,所以不足為奇。可木南蕁和歐陽寒卻極為好奇,二人不約而同地湊到袁木身邊打探道:“袁兄弟,這到底是何人啊?如此厚禮,所謂何事?”
袁木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笑著回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一會等他們走了自己問吧!”罷又低頭掃起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