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府起兵
這一日,葉然起的格外早,自從聽了沈福生的一席話後,葉然便把豆子的死深深的埋在了心底。雖然,葉然沒有辦法去責怪元芳的選擇,但是不代表她能夠接著這樣的父母。
樹葉打了個旋兒的落下,落在葉然的麵前。葉然轉了個身,對小栗子說道:“果然是天涼好個秋啊。”
“自然是一個好季節,秋日勝春朝。”這一日的恪親王也麵帶微笑,聽了葉然的話,跟著附和了兩句。
仔細打量了滿園秋意,葉然覺著這景色和幾日前的沒什麽不同,怕是恪親王有什麽好事吧!而恪親王的好事,恐怕絕非她葉然的好事情。
葉然在恪親王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便讓小栗子悄悄的去打探。
本以為恪親王的大喜事應該也是滿府皆知的,那曾想直到下午,小栗子才傳來消息說恪親王一日未歸。
按照往常,恪親王總會回來吃晚飯的,可是那一夜,恪親王卻仿佛消失了般,沒有任何音訊,連沈福生也不知道自己父親的去向。一頓晚餐,葉然吃的索然無味。
連夜裏,葉然也不得好眠,輾轉反側。不知道為什麽,葉然依稀覺的恪親王身上即將有事發生。
正當葉然用早飯的時候,小栗子來回話,說恪親王回來了。
第一次本著當一天王妃請一天安的精神,葉然向前廳走去。已步入中年的恪親王此時雙眼眼袋發黑,儼然一夜未睡的模樣,隻是恪親王麵帶自得之色,整個人依舊精神抖擻,不露半分疲憊。
看到這樣的恪親王,葉然覺的大事將近,有什麽事情能讓自己名義上的夫君如此高興呢。或許,時機已到。
葉然回到自己的院落,讓小栗子迅速給丁叔捎個口信,說最近有大事,讓丁叔告訴葉曉明恪親王府有事,叮囑葉曉明減少外出。還有大嫂和家中仆從,如非需要,不要出府。府中要備好吃食。聽了葉然的話,小栗子的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她跟著葉然這些年,第一次聽到這樣鄭重的囑咐。
把所有的事情的思忖了一遍,葉然剛剛準備把提起的心再放下來。卻覺得遺漏了什麽事情,電光火石之間,葉然想到她把自己忘了,恪親王的時機何嚐不是她葉然的時機,借起事遁身是她葉然最好不過的機會了。
葉然讓小栗子準備了兩套下人的衣服,便坐在床邊的兩塌上等著夜色的降臨,恪親王是想借著皇家今晚的夜宴貿然起兵,打皇上一個措手不及吧!隻是焉知那高高在上的皇上沒有順水推舟一舉滅了這恪親王的千萬精兵的意思呢!
兩虎相爭,正應了那句古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葉然隻希望,這京都的老百姓能夠在這場皇家內鬥中少死幾個,少傷幾個,這邊是天子的福祉了。
秋光瀲灩,空氣清明,葉然看著天邊的雲彩變幻莫測,仿若這世人的心,說變也就變了,說離也就離了。
那一個午後的等待竟是那樣的漫長,葉然聽到了自由的呼喊,她想著李彌筠會去了何方,她細細的回想兩人說過的每一句話,是塞外江原還是煙雨江南,沒關係,此番遁逃,大家都會以為她失蹤於恪親王逼宮,就讓葉家的小姐死於恪親王的馬蹄之下。那個時候,葉家就交給哥哥了,她要去找李彌筠,不顧一切。
終於等到快黃昏的時候,葉然聽到了府外的嘈雜聲愈演愈烈,她不能再讓小栗子去打探任何消息,因為此時無意中的離別也許從此麵對的就是生死,小栗子陪伴多年,兩人名義上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她不忍讓小栗子去冒一點點的風險。那麽,目前的形式,隻有靠她自己的判斷了。
盡管恪親王府外的雜亂聲越來越大,但府中的仆人卻依然做著自己的事情,未現半分慌亂。葉然覺的有些奇怪,但隨即想到恪親王對自己的王府肯定另有安排,便也釋然。
葉然決心要走,便在這一場兵亂之中壓上了自己的生死。她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小栗子,她不忍小栗子茫茫然的就跟著自己走出了這也許可以保全生命的王府。而小栗子卻堅定的看著葉然,“小姐,我跟你走。”沒有太多的話語,篤定的神情讓葉然瞬間勇氣倍增。
快速換上仆從的衣服,葉然最後看了一眼那喜色未褪的新房,就帶著小栗子頭也不回的向王府的偏門走去。
去偏門要繞過王府的主事廳,主事廳外偶有侍衛在巡邏。葉然回憶著每次經過主事廳是侍衛們巡邏的路線。此時,她恨著自己為什麽不多出來轉轉,她對王府的地形還比較陌生。看到葉然的困惑,小栗子拉了拉葉然的衣袖,輕聲道“小姐,跟我來。”
在聽過無數的壁角之後,小栗子對王府可以躲藏的地方已經了然於心。看著小栗子靈巧的避過了幾隊侍衛後,葉然第一次打量這個跟著她這些年的女孩兒,一雙羊角辮天真可愛,葉然隻是想著出去後要給小栗子自由,她不要小栗子在當自己的女仆,小栗子也有追逐自己生活的權力。
想著想著,葉然在一個拐角處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傳來,“奶媽,你說王爺此番能夠成事嗎?”主事廳裏麵的人正是元芳。
就在葉然怔愣之際,迎麵而來的一隊侍衛已經躲閃不及,“站住,你們兩個是哪個院子的?”
葉然虛掩著自己的臉,而小栗子則不動聲色的上前回到,“大哥,我們是靜思院的。王妃讓我們來給二夫人送禮物。”
眼前的侍衛還在仔細辨別小栗子話的可信度。杜元芳和身邊的奶媽卻施施然的從主事廳裏麵走出來了,杜元芳顯然也聽到了小栗子的話。剛才臨危之際葉然向小栗子指了指主事廳的位置,小栗子機靈立即明白了葉然的意思。葉然在賭,賭杜元芳的心。
就算葉然此番暴露,也不過是被關在院子中的命運,對她卻是不是一回事。但是如果葉然走了,杜元芳便可以理所當然的當起恪親王府的家,這是元芳的機會。葉然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在利益麵前,元芳的選擇。
“讓她們進來。”不等侍衛們行完禮,杜元芳輕輕掃了葉然一眼,便回了主事廳。
主事廳裏麵除了奶娘和小栗子,沒有別的仆從,葉然看著麵前的元芳,溫婉中內含著淩厲,元芳再也不是那個小時候答應著給自己繡荷包的女子了。葉然淡淡的笑了,說道“讓我走,對你們大有裨益。”葉然覺的此時和元芳之間隻有交易了。
“小葉子,你何苦這樣想我。”元芳歎了一口氣,豆子之死的真相已經在她們二人之間橫亙了一條寬寬的河,而再無逾越的橋梁。“我知你心,可是此番出去,兵荒馬亂,我不放心。”
葉然看著元芳一臉柔色,有些不忍,卻忽然想起那日元芳也是這樣看著繈褓中的豆子。於是,冷聲說道,“原來府中是你們主事,所以半絲慌亂也無,我第一次發現元芳你也是這樣能幹的女子。可是,我必須走,我走對你隻有好處,讓我走吧。”
元芳還想上前相勸,“小葉子,別任性。”而這一勸卻被身後的奶娘拉住了。
而隨之而來的便是葉然的一聲冷哼。
元芳轉過身子,聲音恢複了剛才的幹練,“好,你走吧!偏門的侍衛我讓奶娘幫你們支開,你,你要活著。”最後一句時,任元芳如何硬起心腸,話語中也不由的帶了三分哽咽。
“你,保重。”葉然知道元芳看重少時的這份情誼,可是終究沒有抵過她對權勢的向往。如果元芳想留她,便有千萬種方法,可是明知道外麵的兵荒,元芳依然任她走。盡管此時的葉然如願以償,可是離開的路上,聽到主事廳裏麵傳來的哭聲,葉然的心裏也忍不住那一股直往上躥的悲涼。
跟著奶娘,這一路便的光明正大,順暢的到達了偏門的拐角處,奶娘讓葉然和小栗子留在原地,而自己去支開守門的侍衛。
奶娘臉帶笑意和侍衛攀談了一會兒,兩個侍衛便隨著奶娘離開了。
葉然拉著小栗子趁著這一會兒變飛快的竄出了恪親王府。
離開恪親王府的葉然便不再是葉然了。
葉然拉著小栗子飛奔過一條小巷,兩人在夜色中對視,不由的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小姐,我們去找李公子嗎?”
“嗯,天涯海角,我們去找他。”葉然笑道,這一次,就讓她去找他吧!“小栗子,你別在叫我小姐了,我已經不是葉家的小姐了,葉家的小姐後來當上了恪親王妃,死在了恪親王的兵亂之中,以後你就管我叫姐吧!”
小栗子再一次瞪大了雙眼,“那怎麽可以呢!你是小姐,一輩子都是栗子的小姐。”
而葉然卻輕撫了額頭,念到,“栗子,栗子,這個名字也改了吧。叫著栗子,以後難道嫁給一個炒栗子的?”
聽著葉然的自言自語,小栗子隻能跟著點頭稱是。
而還沒有走出這條黑巷,葉然的好心情就被打斷了。
夜色中,一個大兵的正把一個女子強壓在身下,黑暗中看不清那個女子的長相,隻是看到她穿的也是零落緞子,至少也是富貴人家的女子,而她的嘴巴被牢牢的堵住,所以才無法出聲求救。
大兵礙於女子的掙紮,久久沒有得逞,但是女子始終力弱。葉然無法控製自己不出聲製止,盡管身後的小栗子一直拉著她,可還是沒有阻撓葉然如離了弦的箭一般衝到了大兵的麵前,一把推開了正在施暴的大兵。
而大兵因為沒有注意來人,一個踉蹌被葉然推倒在地。再次起來的時候,看著葉然不過是個瘦弱的仆從,便一個巴掌扇了過來。
葉然身後的小栗子看到了大兵的發難,一個閃身把葉然向旁邊推了過去。自己承受了大兵氣勢洶洶的一掌。
跌倒在地上的葉然無意中長發散落。
看到地上躺著的居然是個仆從打扮的瘦弱女子,大兵淫笑著向葉然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