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染平陽
少年一個踉蹌，摔倒出去，地上的沙石劃破了少年的皮膚，鮮血從裏麵滲透而出。
少年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黯淡無光的瞳孔中印出了，這活生生的地獄。
血……這個世界仿佛被染紅一般，男人女人鮮血融匯在一起，殘破的肢體，裸露的髒器。
聞到血腥味的蒼蠅永遠是第一個趕來的，爬在屍體上，享受著鮮血的味道。
“噠噠噠”的馬蹄聲漸漸響起，少年急忙往臉上抹了幾把鮮血，躺在了屍體之中，睜開一絲目光，看著越來越近的起義軍騎兵，屏住了呼吸。
幾名身穿明軍盔甲的起義軍士兵，手中提著眉尖刀，角弓斜挎，頭盔之下，一張中年人的臉，他眼神疲倦，臉上的鮮血還未擦去，幹枯的血跡在那張黝黑的臉龐上，太過顯眼。
“徐總旗，差不多了！再殺可就沒人了”其中一人笑著對這中年人說道。
“明賊！這些愚民還給這腐朽的朝廷賣命！該殺”徐總旗目露凶光，咬牙切齒的表情，仿佛要生吞了人一般。
“差不多了！你再殺，一會趙百戶怪罪下來！你我可擔當不起”那人收起了笑眯眯的表情，鄭重其事的說道。
“知道了！”中年人沉悶的聲音從胸膛之中傳出，馬蹄聲漸漸遠去。
少年睜開了眼睛，環顧著四周，確認那一夥騎兵走了之後，才敢起身，少年急忙起身，向著破廟趕去。
婦女的啼哭，男人的慘叫，一陣陣的傳入少年耳內，少年的心懸了起來，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跤，少年終於來到了破廟。
“噗通”一聲，少年跪倒在地，抱著頭搖晃著，嘴中顫顫巍巍的叫道：“不！不！不！”
眼前的破廟已經化身成為一片火海，火焰翻滾著吞噬著一切，熱浪撲打在少年臉上，殘垣斷壁被烈火灼燒倒塌。
少年眼神中的光芒，在此刻仿佛徹底死亡了，如同一具跪屍，呆呆的跪地上。
老天爺此時此刻仿佛也於心不忍一般，烏雲聚集，雷電轟鳴，雨點嘩嘩嘩的落下，衝刷著街道上的血漬，掩埋了暴行。
少年渾身被澆的濕透，頭發散亂下來，張著嘴，不停的張合著。
沒了……自己在這世間，最後的期望，沒了！
“沒了！”少年捂住了臉，放聲悲嚎著，聲音淒厲而幽怨，傳蕩在這血染之城，平陽。
手指扣在青石鋪成的道路上，五道血痕浸透了地麵，又被雨水衝刷而去。
失去了妹妹！這天地之間便隻有自己……還要在這煉獄一般的人世間，苟延殘喘。
少年緩緩站了起來，試圖期望著奇跡的出現，搖搖晃晃的走入破廟，在殘垣斷壁之間尋找著，手上被燙出一個個水泡又破裂，漆黑的焦炭與血肉相互黏在一起。
少年宛若一具行屍走肉，麻木的翻尋著，哪怕是找不著也好，還能留下念想，心中最怕的便是那最糟糕的結果。
費力的搬開一節燒的烏黑的大梁，泥塑的神像隻剩下了半個腦袋，少年靠在神像身邊。
抬起了頭，看著這尊神像，嘲諷的笑道：“慈悲的神仙啊！睜開眼睛看看這悲慘的世界吧！啊哈哈！”
少年攙扶著神像，站起了身子，在這破廟並未找到妹妹，那便還有希望，哪怕這一絲希望飄渺……
少年順著破廟開始搜尋起來，單薄的身影，粘連的頭發，一身不知多久沒洗的短褐，出現了一塊塊黑漆漆的塊狀物，現在能陪伴他的大概隻有身上的虱子了吧……
起義軍已經徹底占領了這座城池，大批的軍卒開拔進來，他們入城隻為一件事，搶糧，打劫。
與那匪盜並無什麽二樣，對於百姓來說，這些和蝗蟲一樣的起義軍比起那貪官汙吏可怕多了。
每到一處便大肆洗劫，如蝗蟲過境一般，老百姓把這起義軍又叫蝗蟲軍，這些人還恬不知恥的，宣揚著自己那可笑的仁慈。
起義軍看著這街道上，在尋找著什麽的少年，其中一名兵卒，戴著不知道從那個明軍身上扒下來的飛碟盔，刻著一個順字。
腰間別著倭刀，穿著一身淡色短褐的中年人，向著少年走了過來，按住了少年的肩膀，詢問道：“你叫什麽？”
少年置若罔聞，繼續尋找著，中年人看著少年的人模樣，搖頭歎息了一聲：“你在找你親人吧？”
看著少年毫不理會自己，中年人也不氣，自顧自的說著：“靠你一個人要在這亂民之中尋找一個人可不容易啊！”
少年轉過了頭，眼神陰森的看著中年人，那仇恨的目光，讓的中年人微微一頓，暗歎一聲，這起義軍從一開始的為民，到現在反而與民為敵，高層也沒了什麽雄心壯誌了，隻想著滿足自己的欲望。
再這樣下去，這起義軍遲早要被百姓打倒的，隻是這些話，也隻能自己說說，那些高層可不願意聽這些。
中年人席地而坐，目光毫不避讓的看著少年那陰森的目光，說道：“知不知道為何會成今天的局麵？”
少年默不作聲。
中年人抬著頭看著天空，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正是活不下去了，才要尋找活下去的辦法，在這亂世裏誰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中年人目光突然迸發出神光，看著少年說道：“所以！才要結束這亂世！”
少年不屑的看著他，眼神嘲諷：“各自為了各自的利益，結束這亂世談何容易”
中年人看著這飽受風霜的少年，站了起來，看著少年笑著說道：“會結束的！嗬嗬！到時候大家都能有田種！”
少年看著中年人眼中的憧憬，下層的人，要求的其實很簡單，很簡單。
“我叫鄭與心”少年冷漠的開口。
“鄭與心嗎？好名字！嗬嗬！你想不想結束這亂世？”中年人看著少年笑道。。
“想，如果是我沒失去妹妹之前，現在無所謂了”少年那如死水一般的眼神，沒有一絲光彩。
中年人被這回答嗆了一下，隻能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去，留下了一句話：“我會結束這亂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