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場試探 非庸即聰
姬昊天的馬車，緩緩遠去。
場中的氣氛有些尷尬。
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姬大公子，居然真的忍下了這口氣。
這其中心情最是複雜的，莫過於馬童了。
馬童本以為可以狠賺一筆，此時此刻，卻有些慌了。
“這位宋家的大哥……”
“誰是你大哥？”
宋家管事看向他懷裏的古畫，悶聲道：“一百兩銀子，賣是不賣？”
馬童頓時瞪大了眼睛，呐呐道：“剛才不是說一千兩？”
宋家管事嗤笑道：“什麽寶貝，能值一千兩？就給一百兩銀子，你要賣就賣，不賣作罷！”
馬童心中一慌，他已是把那位姬公子得罪狠了，心中也知道這古畫之物，價值難定，除卻姬大公子之外，恐怕也沒有幾個人願意出價超過一百兩的了，當下狠心跺腳，咬牙遞了過去，心裏卻像是滴了血。
“小子，這一百兩銀子可收好了。”
宋家管事嘲諷道：“你這破畫，我看也沒什麽價值，之所以給你這一百兩銀子，也就是為了掙個名頭，讓人家知道，姬昊天想要的古畫，卻被我們宋家當麵買下而已。”
馬童心疼得無以複加，在永安京都，古籍古畫古物一向隻有姬公子能出高價，但離了姬公子外，在其他人眼裏，不說一文不值，卻也沒有太高的價值。
看著遠去的宋家管事等人，馬童不禁呸了一聲，吐了口唾沫。
“一群騙子，遲早死在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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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管事把古畫收好，貼身放了。
這一千兩銀子，確實是少爺給他的，讓他買下這幅古畫。
不過他也是精明人，看準了時機，花了不過百兩白銀子也就買下了，剩下九百兩白花花的銀子，也就入了自己的口袋。
他心中激動得無以複加，作為宋家的管事，宋家每個月給他的，也就幾兩銀子罷了。
不過這事也不好吃獨食，於是他猶豫了下，拿出七八十兩銀子，說道：“你們分了吧。”
這些個隨從，自然也是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各自領了銀子，紛紛拍著胸脯保證。
宋家管事這才滿意，雖然他占了大頭，但大家都分了銀兩，捅出去了，按宋家的規矩，誰也逃不了。
“事情辦完了，該回帝都了。”
“管事……”就在這時，剛才分發銀兩的年輕小廝，有了些許遲疑，說道：“咱們這是往永安帝都官道那邊的大路走？”
“沒錯。”宋家管事看了他一眼，道：“我們不就是從這邊來的麽？”
“可是……”那小廝遲疑了下。
“你想說什麽？”宋家管事似笑非笑，他知道這小子一向機靈。
“我聽說這姬家二公子，向來心狠手辣，而且足智多謀。”這小廝臉上有些害怕，顫聲道：“他不會在半路上截咱們吧？我可聽說，帝都的官員，大多可都收了他的錢，跟他稱兄道弟的，命案他都能壓下來！……”
“你能想到的事，少爺能想不到？”宋家管事頗是不屑，說道：“少爺早就提點過了，這個姬家二公子，向來手黑，咱們落了他的臉麵，他仗著在官府的勢力，指不定就要派人截殺……”
“那咱們該走小路啊。”這年輕小廝臉上愈發害怕，說道：“官道是平坦大道，距離帝都也最近，他們肯定在那邊截住咱們……小路那裏，雖然崎嶇，不大好走，但好過丟了性命。”
“你呀，雖然聰明，但還不夠聰明。”宋家管事臉上浮現出笑容，從這個年輕仆從的身上，就像是看見當時的自己，不禁模仿出少爺的姿態，悠悠說道：“這位姬家二公子，可不是一般人物，你能想到繞路，他自然也能想到咱們繞路，所以，現在姬大公子的手下，十有八九就在那條小道等著伏殺我們，不過……他們注定要空等了。”
“這……”
“少爺說了，虛虛實實，焉能辨之？”
宋家管事哈哈一笑，說道：“我宋家的人，就該走堂皇大道！”
那年輕小廝，心中的懼怕之意，頓時消了許多。
果然還是自家少爺，更是足智多謀，居然早就料定了對方。
其他人卻也同樣哈哈大笑，十分歡樂。
但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前方大道上，多了一個魁梧壯碩的人影，麵色冰冷，來者不善。
“幽冥地府黃泉路，大約比這條道要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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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之內。
張管事戰戰兢兢。
姬昊天神色淡然，卻忽然露出些許笑意。
他驅使王陽，在官路上劫道，是早有所料。
“宋家這位，聰明是聰明，可惜自作聰明。”
姬昊天嘴角勾起自語了一聲：“雖然聰慧，倒也還真沉不住氣，剛破了我多年的布局，就派人來試吾斤兩，哼！有趣。”
剛才這一場，算是個試探，也是個挑釁。
對方在破了他帝都的虎爪，顯然還不滿足，要繼續鬥下去拔他的虎牙，滅他的虎威，用他的虎皮做墊子。
而姬昊天在帝都的事跡，十分張揚，尤其是在前幾次比鬥，跟帝都幾乎所有家族都博弈過，所以對方作為宋家的人，肯定對他有著足夠的了解。
也正是對自己有足夠的了解，才能破了自己在帝都的局勢。
能夠破局的人確實不是庸人，自然也能算到自己的行事作風，從而做出應對。
可是，姬昊天也算到了，對方一定會根據自己的行事作風，而作出應對。
所以他又多考慮深了一層。
所以他在官道上才能把人把人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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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有一身著黑袍的中年男子背著劍騎著匹棗紅快馬從西北向帝都方向一路疾馳而來。
此人便是姬偃兵賬下鷹幕四凶將中的暗殺星“劍中嗜血君”燕赤臣是也，此次奉姬偃兵的命令前來，主要暗中保護姬偃兵之子姬昊天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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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宋家
老宅院中
兩人相對而坐，中間是石桌上的棋局。
老人額上已經見汗，落入了下風。那青年麵如冠玉，笑意吟吟。
“少爺，三管事還沒回來。”有下人來報。
“這個時候還沒回來，怕是回不來了。”青年揮了揮手，說道：“你下去吧。”
“看來這一場試探，是敗給了對方。”老人歎了聲，說道。
“試探而已。”青年笑著說道：“爺爺，您猜這位姬家公子，看破這場，是看輕了我，還是看重我？”
“這個……”老人遲疑了下。
“一般來說，有人得罪了他，害怕被截殺，會怎麽做？”青年問道。
“一般人會通過官道的大路，即刻離開，回來帝都。而聰明的人，會顧慮到截殺的事情，則避過官道那條大路，走羊腸小道回來。”老人應道。
“不錯，一般人走官道，而聰明人則走小路。”青年說道：“但我料定了，他會把我當做聰明人，去小路截殺。所以我反其道而行，讓人走官道，結果還是被他截住了……”
“要麽他把我當成庸人，所以去官道截殺我。”
“要麽是把我當成了極度聰明的人，知道我料定了他會去小路截殺，會反其道而行，往大路回來，所以他才派人到大路上來截殺我的人。”
“我破過他的布局，他應該不會輕視我，所以是後麵這條。”。
“此人不好對付。”
青年悠悠說來，卻聽不出半點凝重，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