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貓圖 貪得無厭
龍朝以東,小河湖畔
姬昊天定計京都玲瓏商會設下魚餌,隻待那大魚自現。
於是與玉玲瓏,王陽,還有張管事等幾人駕了一輛馬車,往城外小湖畔而去!有意散散心。
同時也順道在半途,見一個書生,買一幅古畫。
“這人名為馬童,他爺爺曾是個秀才,有幾分才學,但早年便病故了,而他父親當時年少,且資質愚鈍,在他爺爺死後,便揮霍家業為生,致使家境愈發貧苦,隻能遷居在東郊,以打獵為生。待得到了馬童這一輩,他雖然有幾分天賦,但也有限。”
張管事在身邊說道:“馬童雖讀書識字,可學識不足,屢次考試,皆未能中,如今家境窮困,所以想要將他爺爺機緣巧合得到的一幅古圖,賣給玲瓏商行。”
姬昊天坐在馬車上,感受著道路顛簸,微微閉目,似在小憩。
但孫管事的話,他都聽在耳中了。
“既然如此,檢驗之後,照價買了就是,又如何出了變故?”
“公子,此人貪得無厭。”張管事略有不忿,說道:“他初時隻要五十兩銀子,後來聽聞您酷愛古物,竟然坐地起價,要二百兩紋銀。老奴本要將他掃地出門,但那古畫似乎頗有年份,而且老奴翻看過,畫精美文章筆力不俗,隻是老奴眼拙,不知其價值如何……”
“嗯,也好。”
姬昊天神色淡然,說道:“左右閑暇無事,我也許久不曾來東邊賞景,順道看一看也就是了。”
張管事應道:“馬童已在白靈湖前方的涼亭等著。”
姬昊天應了一聲,便也沒有再開口。
涼亭之下。
名為馬童的年輕人,二十來歲的模樣,穿著破舊的白色衣衫,洗得發黃,手裏拿著一卷冊子,顯得緊張局促。
遙遙見得前方一輛馬車緩緩走來,旁邊還有兩個護衛,他想起貴人的叮囑,讓自己能換得更多銀兩的談話技巧,當下卻更是緊張了。
“車內……可是二公子?”
“停車。”
馬車停下,車簾掀起。
內中有一人,從車窗內看了出來。
馬童心中一跳,隱約看見,那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年輕人,隻是對方外觀很胖,很白,雙眼微眯著,身上透著一身富貴氣。
在這一瞬間,馬童心中忽然有種苦澀。
兩人年歲相仿,卻不同命,對方將門出身,而今已是富甲天下,自己卻還隻是個靠著賣出祖上遺物的窮酸書生。
“張管事說,你手中的古畫,要價二百兩?”
“不錯。”馬童說道:“此乃我祖輩傳下,當年機緣巧合所得,僅此一畫。”
“要賣出高價,也要看值不值得。”
姬昊天緩緩說道:“我先過目,細看一下,你覺如何?”
“自是應當的。”
馬童上前去,遞了過去。
王陽上前接過,送入車內。
姬昊天伸手接過,翻看一遍,大略掃過,目光微凝,旋即合上。心想:不錯,這幅畫畫麵兼工帶寫,貓是以工筆細膩雕琢,既有粗狂豪放的一麵,又有細微見著的一麵,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共搓鼠輩驕橫甚,難怪悲鴻怒貓意。好字,提的甚妙!活生生提出了這幅畫的大意。
隨後輕描淡寫地說道:“張管事,取二百兩紋銀,給這位馬家兄弟。”
張管事臉上露出驚異神色,未有想到古畫才送到公子手上不到三息,公子就答應了二百兩紋銀的價格。
“慢……”
然而就在這時,馬童卻忽然出聲。
姬昊天眉頭微皺,伸手撥開車簾,從小窗中看了過去。
馬童的臉上,明顯有著緊張局促的表情,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縷貪婪的色彩。
“我要五百兩!”
“你好大的膽子!”張管事怒道:“又來坐地起價?你這人簡直貪得無厭!”
“二百兩是之前的價格。”馬童微微咬牙,說道:“這是我祖輩留下的寶貝,沒有五百兩,我絕對不賣!姬大公子富可敵國,難道這點銀兩都出不起麽?”
“自然出得起。”姬昊天遞出古畫,便放下車簾,平靜說道:“莫說五百兩,就算五千兩,於我而言,也不過一筆小錢,但是……我並不願被人當做肥羊一般,想割多少刀,就割多少刀。”
“你……”馬童心中一慌,此刻心情就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張管事,取二百兩來,他若願意,也便成交,他若不願,也就罷了。”姬昊天的聲音,從車內傳來,又道:“王陽,我們走了。”
“等等……”
馬童忙是叫停下來,他不過是利欲熏心,總想抬高價錢,但真要說來,除卻這位家財無數而又酷愛古物的姬昊天公子之外,恐怕整個大龍朝,也沒有誰願意花費幾百兩銀子,來買他的這一幅古畫了。
王陽繼續駕馬而行。
姬昊天沒有多加理會。
他這一次來,主要還是散心,經過涼亭,隻是順道看一眼。
這裏的事情,交給孫管事足夠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從白靈湖方向,走來一行人。
車內的姬昊天,隔著車簾,卻目光微凝。
但是王陽停了下來。
——
“五百兩銀子,也不算多嘛。”
來人共有六人,當頭一個,大概四十多歲,像是個管事,其他人則都是穿著家丁的服飾。
那管事笑嗬嗬道:“堂堂的姬昊天姬二公子,富可敵國,連五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真是貽笑大方……對您來說,五百兩銀子,想必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是在人家這裏,可是脫離貧苦的一筆大財啊。”
姬昊天沒有說話。
王陽同樣沒有出聲。
張管事露出怒色,斥道:“你是哪家的人,膽敢如此無禮,對我家公子不敬?”
那管事緩緩說道:“京都宋家,也是奉命而來,重金求購一本古畫,我家老爺讓我帶來一千兩銀子。
那個名為馬童的年輕人,頓時露出狂喜之色。
張管事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姬昊天坐在車內,神色如常。
“一千兩銀子,這本古畫,我宋家要了。”
宋家管事看向那名叫馬童的年輕人,含笑說道:“你賣是不賣?”
馬童臉色微變,但卻沒有即刻出聲,而是看向馬車。
姬昊天二公子可是天下最有錢的人之一。
這樣的人物,一千兩銀子,算不了什麽。
現在宋家的人,出一千兩銀子來買古籍,顯然是落了姬昊天公子的顏麵。
而前方就是小河湖畔,京都當中但有不少有些地位的人物,也都在那邊,此時也有不少人頻頻朝這裏投來目光。
作為京都的上層人物,名聲臉麵自然極為重要,想必姬昊天大公子定會覺得憤怒,要找回顏麵,提高價格的。
但就在這個時候,車內卻傳來一個平淡的聲音。
“王陽,該回去了。”
————
王陽拍了一下馬匹。
馬車緩緩行駛。
在極為錯愕的馬童和宋家管事等人眼中,逐漸遠去。
場中的氣氛,略有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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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宋家欺人太甚,他們……”。
張管事的臉上,滿是憤怒,很不甘心。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得姬昊天聲音平靜,緩緩開口。
“王陽,把古畫取回來,屍體處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