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心的壞姑娘
在充斥著藥水味道的醫院走廊裏,駱賞兒和文澤並肩走著。
??“爸爸的病房是哪間?”文澤問。
??“7號,前麵就是了。”駱賞兒停下腳步,略微遲疑了下:“文叔叔,狼華和駱氏關係微妙,我又這麽快就嫁給你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媽媽商量的。爸爸他還不知道,所以我想……”
??“我知道。”文澤也站定:“你先進去吧,我去下洗手間。”
??駱賞兒看著文澤,他寬容地笑笑,輕拍她的肩:“老人的身體最重要。”
??他優雅地轉過身,走了。
??駱賞兒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心裏很愧疚:他那樣真心誠意地待自己,而她卻連起碼的在父親麵前承認他的勇氣都沒有,他就算不生氣也是失望的吧。
??可是,父親的胃炎已經嚴重到嘔血和間接性休克的程度了,醫生說,長期這樣下去,很難說不會癌變。
??她很清楚,父親老胃病是因為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才加重的,她不能再讓父親有那麽大的心理負擔了。
??駱賞兒緩緩地拔下了手上的美麗婚戒,對著窩在手心裏的戒指喃喃著說:“對不起,現在還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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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駱秉恒看到女兒來了,開心得撐著病體坐了起來:“賞兒呀,怎麽三天了都沒來,爸爸都想你了。”
??“爸爸!”駱賞兒坐在病床前,語氣有點兒撒嬌。
??駱秉恒的手撫上駱賞兒的臉:“你媽媽說你去同學家寫論文了。”
??她看著爸爸消瘦凹陷的臉頰,心裏堵得難受,她去握住爸爸的手:“韓澈想和我一起發篇論文,找我商量,這幾天在她家裏住的。”
??這是當時姚安然和她一起想出的借口,還真用上了。
??“嗯,好好寫,學習上的事情馬虎不得。你媽媽和駱生昨天來過了,駱生這小子又胖了,又調皮又淘氣,和你三四歲的時候一個模樣,乖乖的樣子,實際上最搗蛋!”爸爸的眼睛裏閃著為人父驕傲的神彩。
??“才沒有,我和弟弟都很乖很可愛。”駱賞兒故作不滿地嘟嘟嘴。
??“你還有7天就開學了,就不能天天往家跑了。爸爸這身體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可就算好了,也會拖累你們。”他臉上那不舍的神情那麽明顯,好像是油盡燈枯的老人,有說不盡的遺憾。
??駱賞兒鼻子酸酸的,眼淚刷地就落下來了:“爸爸,您怎麽能這麽說!媽媽一直在努力,狼華已經決定幫我們了。您不能這樣泄氣!駱生還那麽小,您怎麽忍心說這樣喪氣的話。”她越說越難過,眼淚就更停不住了。
??駱秉恒歎了口氣,去擦她的淚水:“哭鼻子!小丫頭!看你這樣愛哭以後誰敢要你!”
??駱賞兒一邊哭著一邊腹誹:我已經嫁出去了的。
??駱秉恒最無法忍受女兒的眼淚,終於在水漫金山中舉手投降:“好了,好了,賞兒不哭啦啊。爸爸錯了,爸爸會好好治病,爸爸還要看著賞兒出嫁、看著駱生長大呢。”
??駱賞兒終於破涕為笑:“這還差不多!”
??“駱董今天氣色不錯。”
??駱賞兒和父親回過頭來看向門口,文澤邁步進來,說:“冒昧來探視,不知道是不是打擾了駱先生。”
??禮貌,卻不做作,客氣,卻不敷衍,這是文澤。
??駱賞兒連忙擦幹淨臉上的淚水,瞅著文澤不出聲。
??駱秉恒對於文澤的到訪很是詫異,但還是出於禮貌道:“托文董的福氣,身體好多了。”他拍拍女兒的肩膀:“還記得文董嗎?你以前叫過文叔叔的。”
??現在也在叫。
??駱賞兒站起來,無比別扭地說:“文叔叔好。”
??文澤聽著她假裝乖寶寶和長輩問好似的禮貌問候,發自內心地笑了:“你好,小丫頭。”
??“文叔叔,請坐吧。”
??駱秉恒問:“文董今天來是要談公事嗎?”
??文澤坐下,斟酌了下,說:“不,公事上,駱夫人處理得很好。我難以想象一直居家相夫教子的駱夫人在這個時候能撐起大局。駱夫人找到我的時候,我很為她的勇氣和魄力所折服,她實在是位不簡單的女子。”
??駱秉恒苦笑:“可惜所嫁非人,是我造孽。”
??文澤說:“現在搞金融的,裏麵的比外麵的多。您的案子我請律師仔細谘詢過,還是有轉機的。不過,我猜想,應該是誰擺了您一道。”
??駱秉恒點頭:“是我們公司第四大股東於然,她舉報我非法融資、操縱股市,證據確鑿,真是想直接要了我的老命,”他長歎口氣:“我承認,早年的時候,為了公司盈利,我的確耍了些手段,可是沒有嚴重到這樣的罪名,那些證據我又無力推翻。想必,她為了報複我,是費了一番苦心的。”
??“恕我唐突,我能了解下前因後果嗎?”文澤皺眉。
??駱秉恒臉上出現一絲尷尬,看看駱賞兒,終於說:“我們之間有一些感情上的糾葛,可是那都過去近十年了,她是個堅強得讓人欽佩的女人,是我負了她。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以為一切已經風平浪靜,她對我也是疏淡有禮,”駱秉恒露出一絲苦笑:“哪想到,她還是記恨著我。她布局真是布了很久。”
??文澤坐在駱秉恒對麵,低頭沉思了片刻,說:“方便給我於然的聯係方式嗎?我想找她談談。”
??駱秉恒顯然沒有想到文澤會這麽說。按理說,狼華接收了駱氏,文澤已經得到想要的,他這樣涉入已經算是插手駱家家務事了。
??最終,駱秉恒還是點了點頭,說:“好,那就有勞文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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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賞兒和文澤走出病房不遠就看到了給駱秉恒送午飯的姚安然牽著小駱生。
??小駱生見了姐姐很開心,摟住駱賞兒的腿就說;“姐姐姐姐,抱抱!”白胖胖、嫩生生的兩隻小手向駱賞兒伸開,很像他平時和她討糖果吃的樣子。
??駱賞兒笑得眼睛都成了彎月牙兒,俯下身抱起弟弟:“我們駱生來啦!姐姐也想你呢!這幾天姐姐有事情,在家有沒有聽媽媽的話?”
??駱生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猛點頭,那樣子太可愛了,駱賞兒忍不住在他光滑的小臉蛋兒上親了又親。
??姚安然見到駱賞兒還是有點愧疚的神色,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隻好先禮貌地和文澤打了招呼,對著駱生說:“寶貝,叫叔叔。”
??文澤笑了:“叫姐夫吧。”
??小家夥看著文澤微笑的樣子一點也沒有怯意,隻是姐夫這個詞他從來沒接觸過,他張張小嘴:“姐戶!”
??大家都笑了。
??駱生在駱賞兒懷裏動了動,穿著小鞋子的腳不小心踢到了駱賞兒的下腹。
??文澤見了,忙道:“沒事吧?還疼麽?”一邊還伸手去隔開駱生的兩隻小腳。
??駱賞兒搖搖頭說:“沒事兒。”
??兩人一抬頭就看到姚安然一臉的笑意和曖昧的眼神,駱賞兒的臉頓時就了,文澤的話真是讓人遐想,他剛剛的視線從姚安然那個角度看應該是......
??駱賞兒真想把自己埋起來!
??明明和文澤什麽都沒發生,為什麽自己卻還是像做了讓人害羞的事情一樣呢?
??文澤倒是坦然得很,一臉不在意。
??姚安然笑著說:“你們新婚,好好相處幾天,你爸這邊有我,你放心好了。看文先生那麽關心體貼你,這我也就安心了。”
??姚安然看向文澤:“文董,謝謝您了,待我們家賞兒這麽好。”
??文澤一手摟過駱賞兒說:“這是應該的。駱先生不知道我們的婚事,您是知道的。就叫我文澤吧,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姚安然點點頭,心裏無限感慨。
??這樣的話對於她和駱賞兒來講都是意義非凡的,文澤是告訴她們,從此以後,他將和駱家共進退、同甘苦。
??文澤說:“媽,你們進去吧,我們就先回去了。”
??駱賞兒和姚安然俱是一愣,姚安然傻傻地點點頭,抱過駱生,說:“那我們進去了。”
??駱賞兒看著走在身邊的男人。
??文澤在業界是傳奇一樣的人物,常常他貌似悠然自如所做出的決定會讓一切風雲變幻。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這樣一個人,他在生活中感性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
??他為她揉小腹,在她的手指上緩緩套上他們的婚戒,他溫柔地吻她,他陪她一起安撫親人。
??短短的三天裏,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讓她感動。
??原來他是那麽耐心、那麽溫柔地寵溺著她。
??隻因為,她是他的妻。
??那麽,什麽時候這一切會是因為他愛她呢?
??駱賞兒覺得,自己真是個貪心的壞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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