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她要帶走誰
安彌和陳澈都要豎起耳朵了。
“可惜呀，顧秀帶著繡花鞋跳仙湧裏了。從此世間，再也沒有百花繡花鞋了。”靜淑說著，忽然眼睛美妙一轉，旦角唱念一要咿呀聲響。
“不對呀，鳳冠霞帔也不見了。”
“噗……”安可兒拿著金茶百花手帕掩嘴笑了。是嘲笑。
靜淑訕訕地看出窗外，關於繡花鞋和鳳冠霞帔的話題也便不了了之了。
陳澈和安彌不敢追問。他們心裏很著急，可是明知道一切急不得。
“顧秀是誰？她是不是人？”安彌等兩位老人家嗑叨式的聊天到了接不上話的中途，按捺不住插進了這一句。
陳澈阻止不及。他已經看得出兩位老人家因為年壽已盡，早是兩屆邊緣徘徊的人，有時候她們自己根本也分不清在什麽年代。
但不能把她們驚醒，一旦徹底醒來，就是她們陽壽盡了的一刻。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批身懷絕技的所謂人存在著。”想不到，安可兒聲音顫顫地抖出這樣一句。
“他們從來是帶著任務而來。隻要任務未完成，即使死了，魂還是要盤旋著，直到找到接班人完成她未成的任務。”安可兒顫危危道，聲線仿若斷了的燈芯突然噗地，又續上。
“要是找不到接班人呢？”安彌頗為緊張，好像是她沒盡了責一樣。陳澈不禁多看了此刻的安彌一眼。
“要是找不到接班人，那一直盤旋下去呀，飛呀飛呀，尋找她的目標呀。”安可兒此時半眯著眼，灰藍色的一雙老眼睛，像老貓一樣篤定且詭異。
“要是，一直找不到她的目標呢？”安彌追問。
“不會的。人類世界的理念這般平庸，目光如此短淺，怎麽會有出眾如斯之人，好比顧秀？她們的存在，隻是，為了把逃到平庸人類世界，並且留戀於人類種種愛的虛幻與假像中的魅中之貴，抓回去！”
安可兒貓眼一縮，一種幽幽綠光便火苗一樣不經意舔了出來！
“啊！”安彌太吃驚了，完全無法控製這一聲驚叫。
而正是這一聲驚叫，把安可兒叫回一個平常老太太的角色，她又哼哼唧唧地與靜淑互相抬舉又抬杠起來。
顯然，兩位老人家拿到仿佛原本就屬於她們各自的百花手帕，開心得不得了。
靜淑姨喜滋滋地拿著小茉莉百花手帕離開，安可兒也摩挲把金茶百花手帕縮進被窩裏了。
陳澈和安彌隻好離開。
走回校的路途中，人流車流稀疏,仿如隔世！
安彌和陳澈才驚覺，又一年了。時節，來到農曆新年前夕。他們好像離開過好一段時日似的，對眼前的景物居然感覺疏離起來。
多年前便開始不斷湧進城市的外來人員都早已經踏上春運的列車與航班。城市每年春節前後，都回歸原本的靜悄悄的模樣兒，跟日常的一派蒸騰可是相去甚遠！
安彌和陳澈是第一回嗅到陰氣流蠢蠢欲動的味道！顧諾以及顧氏家族竭盡全力維係城市的高速發展，讓這座城市幾十年來人口保持淨流入，經濟也一路高歌猛進越發矚目。
隻有這樣，人氣旺盛陽氣才能旺。
這下的清靜甚至冷清，對比之下，讓安彌和陳澈不禁同時打了一個寒戰。
這一年的春節，似乎來得比往年都要早。
早早的，路兩旁的小商鋪幾乎全關了門；以往生意滔滔的網紅麵包店年前不知怎麽地又結業了，人去樓空；連日常到處亂扔多得像蝗蟲的共享自行車，也突然像蝗蟲入秋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道路很幹淨，來往行人很平靜，完全沒有過往喜氣洋洋的麵貌。
是要過年了嗎？
“陳澈，學校早就放假了……”
“嗯……安彌，看來我們得，跟輔導員確認一下，究竟前半個月，我們參加期末考試了沒？”
“天哪……”安彌這才想起期末考試這回事，她的古建築修複專業本學期有十一科極難啃的課得要過！安彌當初是打算考研究生，從第一門考試開始就要求自己每一個都要A的！
她一時怕恐，小心髒撲嗵撲嗵跳的時候，忽然眼睛像透視鏡一般看見自己和陳澈分別穿梭於不同的考場東奔西突，最終把全部科目考完並擊掌慶祝的場景！
“ 陳澈，不用問了，我們，都考過了。”
“啊？”
兩個孩子立在料峭寒風中，有些人類的活動，他們竟然在不知不自覺中，甚至想不起什麽時候的時候，就自動去完成了！
兩人發了一會兒呆，忽然興奮莫名地擊掌慶祝！
不管了！這是一種能力，慢慢掌握運用起來，可比陳澈自小練得要吐血的什麽道家陣法強多了去。
“鳳冠霞帔，我的吊墜，顧諾媽媽的鳳琢含珠點翠發簪，百花手帕和百花繡花鞋，都出現了。這應該是完整的一整套行頭了。原本都屬於幽螢的嗎？這一套不可能分屬於不同的人吧？”
安彌邊走邊作假設，繼續推測著說，“應該是幽螢演戲用的吧？都民國了，結婚也用不著這東西啊，這是像極了宋代皇後的皇後工作服，可是呢？又不大一樣。”
“工作服？”陳澈一聽安彌這自然就衝口而出的稱謂樂了。
“是啊，當皇後必須母儀天下的時候才穿的嘛。難道後宮裏家居服會穿這個戲服一樣的東西嗎？”
“戲服？”陳澈對安彌衝口而出的開竅又沉吟了。
“是啊。肯定是戲服。某男為了哄民國女神邱瑩，找人，或者具體是找顧秀或顧繡傳人專門訂製的。”安彌猜測道。
“正常是會這麽推斷的。可是……正因為正常是這麽樣認為，那，我就不這麽認為了。”陳澈皺著眉頭，說： “我更關心的是，這一套東西，為何逐一出現了？雖然它們現在分屬於不同的人，具體說是分屬於民國四女神，可是，它們，各部分都依次讓我們看見了！”陳澈說到這，安彌一聲驚叫。
“是啊！”
“原本這一套東西是做來何用？這裏頭，文章可大了。” 陳澈說。
“假如真的是顧秀做了這一套百花刺繡服飾，那身懷絕技的顧秀或顧繡傳人，是要把誰抓回幽界？”
“整套服飾都見過的人，隻有你！”陳澈突然目光如炬看著安彌！
“還有你！”安彌緊張得鼻尖冒汗！
“不，我是男的，服飾，是女裝！”陳澈說完，突然嘴唇發白背脊冷汗直流！
“我……我……怪不得顧繡，要我穿繡花鞋！幸虧你及時阻止了！”
“那時候我直覺不妥，也沒想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