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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胡公公目送夜傅銘。


  今日的風,稍稍有些大,這個位置差不多又在風口,風卷起夜傅銘的衣袍,讓大步行走的他有種說不出的瀟灑,他挺直的腰背,還透著近來一貫的得意。


  胡公公也算是看著夜傅銘長大的,這樣的夜傅銘,讓他都想不起來他以往謹小慎微的模樣。


  他不自覺的握緊手上的東西,心裏同時升出了股不好的預感。


  一直到夜傅銘的背影消失不見,就算是回頭也不會看到自己,胡公公才低頭看手上的東西。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胡公公的臉色當即無比難看。


  他死死的盯著手上的東西,就和失了魂似的,身上都有些控製不住的哆嗦。


  好半天,胡公公才從這種情緒中抽離出來,不過那臉色就沒好看過,還能明顯看出慌亂焦灼的情緒。


  胡公公愣愣的站在原地,又平複了好一會,四下看了看,將夜傅銘給他的東西放好,這才往回走。


  胡公公邊走的時候,邊還在想事情,悵然若失的,根本就沒怎麽注意兩邊。


  “剛剛明王塞了什麽東西給胡公公?”


  胡公公走後,昭檬公主從一回廊角落走了出來,她回頭看著身後隨同自己一起進宮的侍婢,問道。


  昭檬公主這次進宮是來看太後皇後的。


  按照北齊的習俗,女子出嫁後,在婆家呆三天,是要回娘家住幾天的,但是因為蕭憑望和沈琦善的事,昭檬公主根本就沒心情入宮,她以蕭鎮海將蕭家後院的一應大小事務交給她為由,提出了晚幾天回來。


  皇後等人隻以為蕭鎮海重視昭檬公主,並沒有多想,反而替她高興,欣然答應了。


  昭檬公主是太後帶大的,太後又是慶帝的母後,昭檬公主最先拜見的就是太後。


  雖然慶帝作為一國之君,身份比太後尊貴,但昭檬公主此舉,也是說的過去的,外人說起來,還會覺得慶帝孝順,尊重太後。


  當然,雖然慶帝不會怪,但是太後也沒久留昭檬公主,和她說了沒幾句話,就讓她去向皇上還有皇後請安。


  昭檬公主並不知道夜傅銘今天也進宮,不然的話,肯定會錯開時間的。


  一方麵,是她現在討厭透了夜傅銘,不想看到他,另外就是,夜傅銘進宮見慶帝,慶帝的心情肯定不會好,她不想自己往槍口上送。


  昭檬公主沒想到的是,自己在向慶帝請安的路上,竟然撞上了胡公公和夜傅銘。


  夜傅銘每次進宮,都是胡公公相送,在這裏撞上這兩個人並不奇怪,但是夜傅銘也不知道給胡公公塞了什麽東西,胡公公情緒失常,昭檬公主就不得不謹慎多想了。


  “奴婢也沒看清。”


  昭檬公主擰著眉,跟著她的丫鬟提醒道:“公主,還要向皇上皇後請安呢。”


  昭檬公主點頭嗯了聲,“走吧。”


  出嫁後第一次回宮,拜見了太後,顯然不可能不見皇上的。


  昭檬公主到禦書房再碰到胡公公的時候,胡公公的神態已經自若。


  昭檬公主擔心成為慶帝的出氣筒,不怎麽願意拜見,慶帝心情煩躁,也是一樣,不過昭檬公主第一次回娘家,就被他拒之門外的話,這事要傳出去,肯定會有人議論,而且也落了蕭家的臉,所以慶帝還是召見了昭檬公主,關心了幾句,但是沒說幾句話,就讓她離開了,同時讓人將之前準備好的賞賜,讓她帶回蕭家。


  昭檬公主這一走,慶帝臉上勉強維持著的笑就僵硬了起來。


  “老七和你說什麽了?”


  昭檬公主來的挺快,慶帝和胡公公都沒說上幾句話呢。


  “沒說什麽,就讓老奴好好照顧侍奉皇上。”


  慶帝冷哼了聲,“好好侍奉,他恨不得我死吧,隻是現在時機還沒到,朕要這時候死了,他這個王爺的位置都保不住。”


  胡公公有些走神,沒接話。


  他算是明白了,夜傅銘這次進宮,拜見皇上隻是個借口,他的目標和目的是自己。


  胡公公心不在焉的,聽到慶帝說夜傅銘恨不得要了他性命的話,打了個激靈。

  心中不安惶恐到了極點。


  “還有呢?”


  慶帝又問。


  這是每每夜傅銘進宮,胡公公送他出去,他和慶帝一定會有的對話。


  慶帝每回都問的很仔細,恨不得還原現場,知道胡公公和夜傅銘的每句談話,還有夜傅銘說這話的神情,以此揣度夜傅銘說這句話的心思目的。


  胡公公在心裏思量著,看著慶帝回道:“明王提起了側王妃的事。”


  “蘇傾楣?”


  慶帝擰著眉,一臉狐疑,“他提起蘇傾楣的事做什麽?”


  慶帝在王府安插了眼線,那些人給慶帝的回府是‘相敬如賓’,但是慶帝知道,夜傅銘對蘇傾楣客氣,是因為蕭家,做的也是表麵功夫,他因此更覺得夜傅銘能忍心思重。


  蘇傾楣流產,蕭家是派了人進宮請禦醫的,慶帝自然是知情的,蘇傾楣今後再難有孕一事,他也知道。


  慶帝不喜蘇傾楣,對此並沒有感覺,甚至連同情都沒有,隻是惋惜,惋惜那個能狠狠的膈應夜傅銘的孩子沒能生下來。


  “當初那事,明明是他為了針對太子拖蘇傾楣下水,結果卻害的人姑娘今後連做母親的資格都沒有,那個孩子,已經快六個月了啊……連無辜的孩子都不放過,心思當真歹毒至極,而且,那個孩子,是朕的皇孫,也是他的侄子啊,就這種人,居然覬覦朕的皇位,北齊的江山要交到這樣的人手上,非毀了不可!”


  慶帝氣呼呼的。


  “那天,還是昭檬大婚的日子,雖然皇後這些年有失偏頗,但是昭檬待人一直和善,他為了報複皇後特意選擇在那天對蘇傾楣下手,簡直是可惡至極,將來要這位置落到他手上,朕的那些兒女,都不會有好下場!”


  慶帝雖然對眾皇子都存著戒備心,但畢竟是自己的骨血,自己看著長大的,慶帝自然不希望他們出事,尤其是自己喜歡看重的那幾個。


  慶帝在物色太子和皇位繼承人選方麵,是有考慮這一點的,很顯然,夜傅銘並不符合。


  胡公公偷偷看了眼氣惱的慶帝,“皇上那麽多的皇子,十二皇子最孝順,對皇上也最憂心,性子也好,和賢妃一樣,不爭不搶的,純良的很。”


  慶帝聞言,看了胡公公一眼,胡公公惶恐的低垂下腦袋。


  慶帝倒是沒有怪他多言,擰著的眉頭反而舒展了不少,“十二確實不錯,但是他心裏向著沈家,和樂安走的也太近了些。”


  夜思靖和夜傅銘相比,年紀尚小,在朝中也沒有根基,暫時對他的皇權,不會有任何的威脅,再就是胡公公說的那些優點,但是夜思靖和沈家還有蘇梁淺都走的太近了。


  慶帝擔心,如果這江山交到夜思靖手上的話,沈家的事,肯定會翻盤,而且北齊還很有可能成為蘇梁淺的天下。


  這兩樣,是慶帝最大的顧慮。


  慶帝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夜梟然最合適,但現在立夜梟然的話,那北齊很有可能有兩個皇帝。


  慶帝想來想去,再次覺得自己那麽多個兒子,沒一個合適堪當大任的,頭疼起來。


  “好了,這個問題暫且不提,老七提起蘇傾楣,說什麽了?”


  胡公公緊抿著嘴唇,咚的跪下,仿佛是不敢說,慶帝站了起來,指著胡公公,用命令的口吻道:“朕讓你說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明——明王知道,伺候側妃的那幾個,是皇上的人,他說側妃的事,就是他送給皇上的禮物!”


  “放肆!”


  慶帝惱怒,嗬斥了句,手一甩,案台上的奏折,都被他推到了地上。


  禮物?這分明就是警告。


  慶帝對夜傅銘不滿已久,哪裏能忍受這樣的警告?

  “還有呢?”


  胡公公腦袋垂的更低,回道:“沒——沒有了。”


  書房內,是良久的沉默,這種沉默中,就隻有慶帝急促的呼哧聲。


  良久,胡公公才抬起頭來,看向慶帝道:“皇上,現在蘇傾楣這種情況,那幾個伺候的人,也沒必要留在王府,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給明王發難的借口,不如就將那幾個人領回來。”

  “廢物!”


  慶帝冷哼了聲,繃著臉,眼底劃過殺意。


  胡公公不再言語,好半天,慶帝的呼吸才漸漸變的平穩,命令道:“過幾日,你尋個合適的時機,親自去王府,將那些人從王府領走,朕不想再看到那幾個人。”


  “奴才領旨。”


  胡公公低著身,鬆了口氣。


  他就知道,事關夜傅銘,慶帝不會放心交給其他人。


  ***

  昭檬公主從禦書房離開後,又去了皇後的毓鎏宮拜見。


  皇後雖然還是皇後,但太子被廢,皇上又不待見她,就連王老夫人都不怎麽管她了,再加上昭檬公主出嫁,皇後在宮中隻覺得孤單的很,連個說體己貼心話的人都沒有,還有夜傅銘的不尊重,皇後在宮中的地位,是大不如前,皇後自己也覺得事事不順,她就覺得沒一件事是順心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依舊不能讓皇後有所悔改,見到昭檬公主,沒關心幾句,就又開始數落起旁人的不是來,尤其針對蘇梁淺和夜傅銘。


  雖然昭檬公主對這兩人都有意見,尤其是夜傅銘,簡直是恨,但見皇後似怨婦般喋喋不休的,怨天尤人,卻半點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悲從中來。


  她也是滿腹的心事,本以為嫁人後能擺脫,第一次回宮就是這樣的場麵,昭檬公主悲傷的同時,也急躁上火。


  她本來就煩躁沒什麽耐心,皇後那邊沒有休止的趨勢,他反而越說越起勁,昭檬公主頓覺得忍無可忍。


  “母後說夠了嗎?”


  她神色淡漠,內心是那種憤怒到極致的冷漠和無語。


  皇後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就好像被所有人拋棄似的,好不容易昭檬公主回來,她能訴訴苦,昭檬公主卻是這樣不耐煩的態度,讓皇後更加受傷,還有惱火。


  “你這是什麽態度?”


  皇後冷著臉,質問。


  “現在連你也看不起母後了是不是?”


  昭檬公主看著皇後,聽她說這些話,隻覺得頭疼,她不想和皇後吵架,無力又無奈的解釋道:“兒臣不是那個意思。”


  皇後滿心的火,並沒有因此退讓,繼續罵罵咧咧道:“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是哪個意思?你是本宮的女兒,本宮和你說幾句話,你都沒耐心聽了嗎?你知道母後現在的日子有多難過嗎?你以前不會這樣的,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皇後的話,是越說越難聽過分,聲音又大,昭檬公主頭都要炸了,是忍無可忍。


  “母後口口聲聲自己在後宮的日子難過,您哪裏難過了?您是皇後,有幾個人敢給您氣受?這麽多年了,從我有記憶以來,您就是這樣,隻要有錯,那就是別人的錯,隻要出事,不管什麽事,您從來不會反思,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說的少嗎?外祖母說的少嗎?誰勸都不聽,就是因為您這個樣子,才將好好的一副牌,打的稀爛,您到底要這樣自以為是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


  就像昭檬公主說的,皇後就是執迷不悟,昭檬公主的訓斥,沒有讓她醒悟半分,她反而覺得昭檬公主不孝。


  “昭檬,你的教養呢?這是女兒可以對母親說的話嗎?還是公主呢,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忘恩負義,你和夜傅銘一樣,都是白眼狼,本宮算是白養你了!”


  昭檬公主見皇後拿她和夜傅銘相比,還說他們一樣,氣的眼睛都紅了,扯著嗓捉狂道:“您就知道您自己,皇兄他為什麽是那個德行,他就是被您的私心給害得,您訴苦?您知道我經曆了什麽嗎?向我訴苦!”


  昭檬公主邊說邊有眼淚掉了出來。


  她心頭苦澀,隻覺得唇齒間唯一的味道,就是苦。


  她的母親,這個世上,本該是她最親近的人,現在就好像是一個自己永遠都要背負著的包袱。


  “你經曆了什麽?你說,蕭家讓你經曆了什麽?蕭家給你委屈受了?”

  皇後手指著昭檬公主,尖銳的聲音比她還大。


  “你受什麽委屈嗎?你一進門,蕭鎮海就讓蕭夫人將掌家的賬簿和鑰匙都給了你,還不讓蕭夫人給你臉色看,聽說你還不用每天請安,蕭憑望也是你自己中意喜歡的,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嫁的夫君好,婆家也好,這是為什麽?他們家看重的是你嗎?我告訴你,不是,那是因為你是公主,你母親是皇後,父親是皇帝,還有王家,你要沒這些東西,你什麽都不是,這些,都是本宮給你的!你現在對本宮大吼大叫,不但是不孝,還是忘恩負義!”


  昭檬公主那個氣的,渾身都在發抖,說不出話來。


  “您,母後,您簡直不可理喻!我——我不想和您說話!”


  皇後的話,那一字一句,不僅僅是訓斥昭檬公主,而是在她還鮮血淋漓的傷口撒鹽,昭檬公主根本就待不下去,她扔下這句話,紅著眼,轉身快步離開,還能聽到皇後繼續嗬斥她的暴怒聲,還有茶碗被摔碎的聲響。


  從毓鎏宮離開的時候,昭檬公主直接哭紅了眼,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去慈安宮的話,太後會多想擔心,對皇後的影響也不好,昭檬公主讓人知會太後一聲,直接出宮,剛到馬車停放的位置,就看到在馬車旁站著的蕭憑望。


  蕭憑望遠遠的就看到昭檬公主走過來,他四下看了看,神色慌亂,還有些糾結。


  是的,糾結,他糾結是躲起來還是跑,或者是走上去。


  這一糾結遲疑,昭檬公主就已經快走到他麵前了。


  蕭憑望剛剛沒怎麽看公主,這會近了才發現,她的眼睛紅的厲害,眼眶裏麵蓄滿了淚水,他再不猶豫,上前,關切的問道:“怎麽哭了?”


  那口氣,還有些心疼。


  昭檬公主正是委屈的時候,突然得到關心,一下更加委屈難受,蓄在眼眶裏麵的淚水都要湧出來了,但她卻不想,咬著嘴唇,仰著頭,伸手去擦。


  “公——公主,我——我忙——忙完,聽說您今日進宮,就——就過來看——看看,您要是不願——願意見到我,我——我就走,對——對不起,我——”


  蕭憑望低垂著腦袋,話都說不利索。


  從那晚的事情後,他在昭檬公主麵前,就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昭檬公主看他似口吃的模樣,腦子裏想著的卻是他以前對自己一直不怎麽親近的態度,心情不知怎的,非但沒有變的更加糟糕,反而鬆了鬆。


  過來看看?


  皇宮這個地方,若非是常年住在這宮城裏麵的,哪有那樣的巧合?蕭憑望是特意過來的。


  剛剛在自己的生母那裏受了傷,簡直就是萬箭穿心,現在被自己的夫君這樣關心,還是自己喜歡的人,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錯,如昭檬公主這般冷靜理智的,也忍不住心軟。


  “你站住!”


  昭檬公主見蕭憑望轉身就走,將他叫住。


  “你去哪裏?不想事情傳到宮中,就上馬車。”


  蕭憑望愣了愣,有些傻眼,等反應過來,很大聲的誒了句,滿是受寵若驚。


  “公主您先請。”


  蕭憑望紳士的做了個請的動作,昭檬公主沒有避開,扶著他的手,借著他的力上了馬車。


  蕭憑望看著已經上了馬車的昭檬公主,傻傻的盯著自己被昭檬公主剛扶過的手,那張滿是正氣的臉,是傻到不能再傻的笑,透著說不出的憨勁,一直到昭檬公主的丫鬟催促,蕭憑望才從這種情緒緩過來,上了馬車。


  蕭憑望覺得昭檬公主這樣的態度,是因為在宮中,是做給其他人看的,並不是原諒他。


  上馬車後,他自覺地找了個角落位置,和昭檬公主拉開距離坐著。


  他的態度還極為恭順,就好像是臣子麵對君王,腦袋微垂,雖然有很多事想問昭檬公主,但是不敢出聲。


  “蕭憑望,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


  最後,是昭檬公主受不了這樣的靜默,打破了馬車內的寂靜。


  蕭憑望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昭檬公主,眼底是很深的愧疚。

  “我對不起公主,我這輩子都虧欠公主的,這段時間,謝謝公主,謝謝您顧全蕭家的顏麵,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懷!隻要公主開口,不管什麽要求,就算是要我的性命,我也會雙手奉上!”


  蕭憑望說這話時,神情嚴肅鄭重的,就和宣誓似的。


  “我要你的性命做什麽?殺了你,守寡嗎?”


  蕭憑望被噎的愣愣的看著昭檬公主,說不出話來。


  昭檬公主也盯著蕭憑望,手指交纏繞著,半晌,狀似漫不經心的問蕭憑望道:“還喜歡沈琦善嗎?”


  蕭憑望被昭檬公主這問題問的再次傻眼,他微頓了片刻,搖頭。


  “從我下定決心聽從大人的建議,和她分開,我就一直和她保持距離,我覺得我話已經說的很清楚,斷也斷的很幹淨了,我是很認真的打算和公主好好過的,大婚那天……我知道這樣做對不起公主,我想著的是回來後可以好好和公主解釋,但她要因為我出什麽事的話,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而且沈家和大人那邊,我也不好交代,沒想到……”


  “我現在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我是不會娶她的,如果公主一定要讓她進門的話,我也不會阻攔,就是怕到時候會讓大人為難。”


  蕭憑望直接稱大人的人,就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蘇梁淺。


  “不管公主您是怎麽想的,隻要您願意做我蕭憑望的妻,我這輩子就隻會娶您一個女人!”


  蕭憑望神色堅定,更是肉眼可見的真誠。


  至少,昭檬公主感受到了他的真心,不自覺的就相信了他的話。


  她心裏酸酸的,也不知道是高興感動,還是悲傷難受。


  她有些恨沈琦善,如果沒有她設計的那晚的事,她和蕭憑望這輩子是可以相敬如賓琴瑟和鳴的。


  “那我要一輩子都不讓你碰我呢?你也不會另娶?”


  蕭憑望點頭,“不管公主怎麽對我,這些都是我應該受的。”


  昭檬公主的眼眸,淚光點點,臉上卻是溫淡的笑,“那隻是你現在的想法,等這件事情過去了,你慢慢的從這種情緒抽離出來,就不會這麽想了,就像你對沈琦善的感情。”


  蕭憑望搖頭,解釋道:“不,不,這不一樣。我以前對沈琦善是有感情,但是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她不是我要負責的人,我對她也負不了責,公主是我的妻,我會擔負起夫君的責任的。”


  既是責任,也是虧欠。


  昭檬公主沒答,抿著嘴唇,看著蕭憑望,眼底的淚光閃爍。


  昭檬公主無從判斷蕭憑望這話的真假,也不知道他這樣的承諾,能維持多久,但就算蕭憑望可以做到,世俗也不會容許。


  如果他們成婚超過三年,她肚子還是一丁點動靜都沒有的話,紛紛議論的流言就可以將她淹沒,出門都會被人指點笑話。


  她既然選擇繼續和蕭憑望在一起,早晚都是要同房的。


  昭檬公主釋然,對蕭憑望沒那麽氣了,但是也做不到那麽快原諒。


  “公主,您不要怪大人,大人她一直都是讓我好好待您,她為此還讓沈大夫人將沈琦善送走了,是我辜負了您。”


  昭檬公主一臉希冀看向她請求的蕭憑望,忽然有些羨慕起蘇梁淺來。


  蕭憑望對昭檬公主的這份尊重,大概會一直存在,不會褪色。


  “為什麽怪她?這事與她無關,我那天對她態度疏遠,是因為剛發生那樣的事一時間接受不了,她是我的朋友,一直都是,我打算這兩天就找個機會,和她將話說清楚,把誤會解除了。”


  蕭憑望聽聞此言,緊張兮兮的他露出了笑,看著昭檬公主的眼神,越發的歡喜,還有尊重。


  蕭憑望本來就尊重蘇梁淺,而沈琦善這次和昭檬公主所為的對比,蕭憑望對蘇梁淺更加感激,要昭檬公主因此和蘇梁淺疏遠,他會替昭檬公主惋惜,對蘇梁淺,也會更加有愧。


  昭檬公主也看著蕭憑望,眼底的尖冰,有消融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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