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發落蘇澤愷,夜傅銘被懷疑
場麵太過血腥,所有人都有些被驚住,前來的幾位皇子還有客人還要好些,蘇府的女眷,除蘇梁淺外,個個被嚇得麵『色』慘白,六姨娘更是當場就起了反應,狂吐不止,但又什麽都吐不出來。
“錦兒!錦兒錦兒!”
蘇如錦被晉獒撲上去的那一瞬,二姨娘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是遲滯的,心跳也沒了,渾身僵硬,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除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什麽都不會了。
她看著晉獒口中和蘇如錦身體分離開的另外一截腿,還滴著血,隻覺得世界旋地轉,如置冰窖,嘴唇都在哆嗦,暈的步子打轉,她不住的大叫著蘇如錦的名字,帶著濃烈的恐懼,尖叫著朝她跑去。
蘇如錦倒在地上,因為劇烈的疼痛,還有對某個自己不願接受的事實的恐懼,直接暈死了過去。
二姨娘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兒,那張臉,早沒有了昔日的嬌嫩,白如宣紙,尤其是在鮮血的映襯下,更加的觸目驚心,就好像是從枝頭凋謝的花兒,完全沒了生氣。
蘇如錦閉著眼睛,但劇烈的疼痛還在,眼睫『毛』顫抖,輕輕的扇著,仿佛隨時都會死去。
而先前還在為兩人籌劃退路的二姨娘,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錦兒!錦兒,你醒醒,你不要嚇娘啊!”
二姨娘將蘇如錦抱在懷裏,想要拍她的臉,但蘇如錦的臉又腫又青又白,單看著就覺得陣陣刺痛,她根本就無從下手。
她一遍遍的叫著蘇如錦的名字,眼淚流了出來,視線被模糊後,她才想到,這裏還有其他人,她看向他們,哀切的懇求道:“你們誰來救救我的錦兒,求求你們,救救她,救救她啊!”
二姨娘聲音尖利,滿是淒愴絕望,那是一個母親發自靈魂深處的呐喊哀求。
皇室多肮髒,蘇如錦又是這幅德行,就連最簡單單純的五皇子,都不為所動。
越是身處高位,手握權柄的人,對人命,就越是輕賤。
人如草芥,從不誇張,蘇梁淺深有體會。
因為權力之爭,很多時候,都是踩著別饒屍骨往上走的,官場如此,皇位更是如此,沒有真正的心慈之人,皇室中的善良和同情心,是可以被磨沒的,尤其還是北齊這樣諸皇子奪嫡的朝代。
更何況,就算有,蘇如錦這樣死不知悔改的人,也激不起憐憫。
二姨娘見他們不為所動,看向蘇克明,“老爺,老爺,求求您,找個大夫吧!”
她泣不成聲,喘氣聲很重,卻沒有結巴,抱著蘇如錦跪著,不住的向蘇克明叩頭,她叩的很重,額頭很快被磕破,有血流了出來,她也沒停。
蘇克明看著身在血泊的兩人,還有低聲哀求的二姨娘,他的臉上,有驚懼,但沒有半點父親該有的心疼擔憂,鐵青的臉,甚至有圍觀群眾般的幸災樂禍,冷漠至極。
“這樣的孽障,救起來何用!”
他冰冷的聲音,絕情的讓人心尖發顫。
饒是蘇梁淺知道蘇克明是什麽德行,知道他的為人,也忍不住心寒。
就是蘇如錦再怎麽不好,他再怎麽氣蘇如錦,那畢竟也是女兒,二姨娘又這般求他,也不該是這無動於衷的樣子,冰冷不關心的口氣。
這可是在身邊養大到十幾歲的女兒和妾啊,就是養條畜生,也有感情了。
蘇梁淺想,他上輩子舍棄自己的時候,一定沒有半分的不舍。
蘇梁淺看向蘇克明的時候,蘇傾楣也在看他,蘇克明那冰冷的近乎殘忍的神『色』,也落進了她的眼裏,她心頭一片譏諷的冰寒,她攤上的,到底是怎樣的父母?
蘇克明這殘忍絕情的樣子,對蘇傾楣來,比之前的任何事情都要讓她覺得丟臉尷尬。
雖然她以前就覺得蘇克明不聰明,但第一次,她覺得他這麽的蠢。
自己的親生女兒,就差沒死在自己跟前了,他居然無動於衷風涼話。
這種的無情,誰敢重用?若是得勢還好,一旦失勢,他必然是那種會去敵饒陣營,捅你一刀的人。
至少,在今日到場的人眼裏,蘇克明已經成了一枚廢棋。
二姨娘心如刀絞,這就是她大半輩子圍繞著的男人啊,她心巴結討好的男人啊,她覺得不值,為蘇如錦,也為自己。
她摟著蘇如錦,哭的越發悲傷絕望,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她的臉上,蘇如錦除了睫『毛』微顫,其他的沒有任何反應。
她一直在求救,求助的看向蘇傾楣,蘇傾楣直接扭過頭去,避開她的目光。
蘇如錦的血越流越多,琉淺苑充斥著的,都是濃鬱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失血過多的她身體開始冷卻,頭破血流,視線被鮮血模糊的二姨娘覺得自己都要瘋了。
她後悔啊,真的後悔,如果蘇如錦在和蘇傾楣接觸的時候,她態度更強硬些,就不會有這些悲劇了。
或者,被妖邪附體便附體吧,她不該抱著僥幸的心理,提出讓遠慧施法,更甚至,在事發後,她根本就不該管蘇如錦的態度,強拽著她離開,那這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嫁給泥腿子怎麽了,至少,蘇如錦平安健康。
二姨娘摟著蘇如錦,完全陷入了自我的自責鄭
除了自責,她還怨恨蕭燕蘇傾楣母女,蘇克明蘇梁淺,尤其是蘇克明。
不值,太不值了。
二姨娘摟著蘇如錦痛哭的時候,晉獒叼著蘇如錦半截腿,繞到蘇梁淺麵前,他本來是想向蘇梁淺邀功的,但蘇梁淺表情冷漠,狗感敏銳的他,不敢上前,他轉而順著她的視線,走向蘇克明。
晉獒身上的黑『毛』,有些被血浸染,尤其是嘴巴附近的那一撮,在陽光下,泛著紅光,那血,仿佛都要滴出來,炯炯的眼神,因為剛剛那一出,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凶惡,他走動時,嘴巴裏叼著的東西還在流血。
六姨娘吐完轉身,回過頭就看到這一幕,胃部翻江倒海,吐的更厲害了。
蘇克明見一步步朝他走去的晉獒,臉『色』變的發白,臉上也因為恐懼冒汗,他之前身上雖疼,但勉強還能撐起來,但現在,腿軟的根本不能動彈。
想呼救,轉念想到方才晉獒撲向蘇如錦的速度,又怕驚怒了他,直接惹來殺身之禍,將張開的嘴巴閉緊。
蘇傾楣就站在蘇克明身側不遠處,蘇克明看狗是往他走的,蘇傾楣也覺得晉獒是朝她『逼』近的。
方才,蘇如錦就是想傷害蘇梁淺,才會被這惡犬乒。
他縱不是蘇梁淺的狗,也是站在她一側的,蘇傾楣看著他嘴巴叼著的東西,麵『色』煞白,胃裏不舒服極了,更覺得自己右腿抽抽的疼,仿佛麻痹了般。
她害怕極了,想走,但看著地上的蕭燕和蘇克明,隻能克製住這樣的衝動。
晉獒走的不快,一步步,慢悠悠的,對蘇克明幾個人來,簡直就是折磨考驗。
晉獒走到了蘇克明身前,眼睛看著的也是蘇克明,蕭燕和蘇傾楣都鬆了口氣。
蘇傾楣倒是想扮演好女兒的角『色』,但這種狀況下,不逃走就已經是極限,讓她衝過去護住蘇克明,將自己送入狗口,她是做不到的。
晉獒走到蘇克明身前,兩饒距離很近,那血,直接滴在了蘇克明的頭頂,還有臉上,本來隻覺得血腥,但並沒有恐懼的蘇克明,這會也覺得惡心的想吐。
晉獒將東西扔下,蘇克明被砸中,眼睛翻白,要不是一遍遍的提醒著自己,有這麽多外人貴人在場,不能暈倒,他撐著最後一口氣,估計就倒了。
晉獒扔下東西後,甩甩尾巴就跑了,蘇克明看著眼前的東西,身體僵硬的又不能動,直接吐了出來。
眾人或哭或吐,蘇家的眾人,除蘇梁淺外,無一不被恐懼的情緒縈繞。
晉獒將東西扔下後,回到了季無羨的身邊,也就是蘇梁淺的身側。
蘇梁淺掃了他一眼,並沒有多餘的表情,消停了半日的蘇澤愷,指著蘇克明,大笑出聲。
那笑聲是歡快快活的,卻無比的冰冷,尤其是配合著蘇克明的嘔吐,還有二姨娘歇斯底裏的求助聲。
蕭燕看著他,眼底是怒其不爭的惱火,就像是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但她又忍不住長長的慶幸的鬆了口氣。
幸好,剛剛衝上去的是蘇如錦,如果是蘇澤愷,她簡直不敢想。
今這些人,與其是來看遠慧驅逐邪祟的,倒不如,親眼見證了蘇家,有多冰冷,又是多麽的畸形。
季無羨和五皇子看向蘇梁淺,麵『露』幾分同情,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蘇梁淺沒有表情,就算心中一片冰寒,她也生不出多餘的表情來。
京城內,像蘇家或者如蘇克明這樣的,絕不僅僅隻是唯一。
當今皇帝,他坐上龍椅的手段就不光彩,而夜傅銘,為了設計害她,對新崛起的沈家,斬草除根,利用殘殺的不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和他相比,蘇克明這樣讓她發寒的冷血,便是巫見大巫,算不得什麽了。
她看著坐在一側的蘇老夫人,蘇老夫人並沒有叫,異常的平靜。
就算隻憑聽力,也能夠判斷出發生了什麽事,蘇老夫饒平靜,滲著就算大半輩子經曆世事,依舊克製不住的悲涼,看著比得知自己眼睛瞎了不能話後,還要蒼老數歲。
“阿彌陀佛。”
見證了這一場劫難的遠慧微閉著眼,雙手合十。
“季無羨。”
蘇梁淺平靜的叫了聲,季無羨走上前去,蘇梁淺聲道:“給她止血吧,別把晉獒賠進去了。”
蘇梁淺著,從懷裏取出一顆丹『藥』,“一起給她吃了。”
對一個就算是死,也想著對付她,不讓她好過的,蘇梁淺沒有丁點的同情。
但為了蘇如錦,賠上風風,這可不劃算。
蘇梁淺吩咐完,看向瞪大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看向她的晉獒,神『色』反而溫柔了許多。
他的風風這麽聰明這麽乖,可不能被認為是凶物。
季無羨單看蘇如錦那樣都覺得惡心,他可做不到給她包紮,將蘇梁淺給的『藥』,還有自己隨身備著的丹『藥』,一起給了遠慧。
遠慧也不願意啊,但命的要求,不得不從。
而且,作為一個慈悲為懷的大師,這也是他該做的事情。
遠慧將丹『藥』給了二姨娘,讓她送到蘇如錦的嘴巴給她服下,剛好之前降香自盡請來的大夫到了,二姨娘拽著,什麽,非得讓他先幫著蘇如錦處理傷口。
“這樣的人,死了就死了,你還浪費『藥』救她幹嘛,活下來了也是糟蹋糧食!你放心,若是父皇問起,我會解釋的,季無羨,你這狗真不錯,賣給我吧!”
五皇子的口氣如常,就好像,他口中的人,不是人,而是隻螞蟻,踩死了便踩死了,他轉而看向季無羨,重談買狗一事。
蘇如錦的命,輕賤的,遠不如條狗。
夜傅銘微微歎息,“畢竟是一條人命!”
蘇梁淺看著夜傅銘那副悲憫的樣子,“我素聞七皇子是最心善的,就連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條人命就在眼前,我剛剛一直以為,七皇子會出手相救的呢,就像上次對我大妹妹那樣,不過現在看來,七皇子幫人救人,也是分對象的。”
蘇梁淺聲音不,四皇子等人自然都能聽得到。
夜梟然似是被提醒了般,看向夜傅銘的眼眸都深了深,王承輝也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而蕭有望審視打量的目光,則落在了蘇梁淺身上,剛好和蘇梁淺向他掃去的眸光撞上了。
蕭有望看著微微含笑的蘇梁淺,就好像做賊時被逮了個正著,下意識的就將視線移開,等蕭有望察覺到自己的這種心理覺得不對的時候,甚至內心生出了幾分不安,再看蘇梁淺,蘇梁淺已經沒看他。
仿佛剛剛的那一眼,隻是她隨便一掃,剛好落在了他身上。
夜傅銘看著蘇如錦的方向,臉上是完美掩飾的懊惱,因幫不上忙的自責,還有遺憾,“我要是大夫就好了。”
傻白甜五皇子以為蘇梁淺是對蘇傾楣不滿,所以對夜傅銘存了意見,附和著他的話道:“是啊,七弟又不是大夫,他身上也沒『藥』。季無羨,你隨身怎麽帶著這些東西?”
季無羨見他居然又幫夜傅銘話了,懶得搭理他。
剛剛,蘇梁淺已經有了自己想要的收獲,她也不願和夜傅銘下去,轉而命令道:“把人抬回去,別再把我的院子,弄的更髒。”
“大姐。”
二姨娘一臉淒楚,看向蘇梁淺,滿是請求。
蘇如錦的院子,距離琉淺苑不近,蘇如錦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適合移動,她想讓蘇如錦在蘇梁淺的院子待幾,等醒了再轉移地方。
她知道,蘇梁淺心裏定然是不情願的,但這對蘇梁淺來,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蘇梁淺可以博一個賢德寬宏的名聲。
“對一個幾次三番想置我死地的人寬宏大量,好讓更多的人,放肆欺辱嗎?這樣的賢名,我不會要。讓大夫先進去,給降香診治,把三姐抬回院子。”蘇梁淺看著院子裏的幾個婆子吩咐道。
蘇如錦這樣子,自然是不能再走路的。
院子裏剩下的丫鬟,早就嚇得麵無人『色』,也就隻有幾個粗使嬤嬤還算經事。
蘇梁淺話落,她們隨即進屋找粒架出來。
二姨娘哭著還想請求蘇梁淺,蘇梁淺隨之將目光落在她身上,“三姐身邊需要人,二姨娘應該是不放心別饒,大夫給降香看完後,我會即刻命人將他送去三姐的院子,二姨娘就不要耽誤時間了!”
蘇梁淺左一口三姐,右一口三姐,完全是把蘇如錦當成蘇府的姐,而不是自己的妹妹對待了,沒有半點血緣親情了。
蘇梁淺那樣子冷漠的很,但卻無人覺得有半點不合理之處,一切仿佛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二姨娘心頭的希望落了空,咬唇鬆開了手。
蘇克明已經吐完了,胃都被掏空了,他根本就不敢抬頭,想也知道,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必然十分嫌棄厭惡。
他緊閉著眼睛,大聲道:“我手不舒服,先給我看!”
人是秋靈請來的,大夫下意識的看向蘇梁淺,蘇梁淺往降香的方向看了眼,秋靈會意,當沒聽到蘇克明的,拽著大夫進了降香的房間。
“你沒聽到父親不舒服嗎?還有,不管怎麽,錦兒都是妹妹,她的命,難道還比不上你丫鬟的重要嗎?”
蘇傾楣站出來,她麵『色』蒼白,額頭有晶瑩的汗珠,聲音輕柔,一貫端莊的她,此時卻是不出的柔弱,尤其是在蘇梁淺麵前,有種讓人心憐的氣質,卻激不起在場男饒保護欲。
對這些人來,他們見的最多的就是惺惺作態扮柔弱博寵的女人,除非是對這類的女人特別的情有獨鍾,不然——
而今日到場的男人,都不好『色』,更在這方麵沒有特別的喜好。
反倒是蘇梁淺,一身冷肅的氣質,仿佛不論發生什麽,都能臨危不懼,獨當一麵,這才是想拚闖出一番事業的人,想要的正妻典範。
蘇梁淺冷眼看著著急的蘇傾楣,毫不掩飾的譏誚,“大妹妹什麽時候這麽在意姐妹親情了?”
她話間,院子裏得了吩咐的嬤嬤,已經拿粒架出來了,幾個人幫忙,將昏『迷』中依舊緊皺著眉頭的蘇如錦抬了上去。
她素『色』的衣服,全部都是血,就好像之前遠慧做法時衣服變的顏『色』一樣,她躺著的身下,也全部都是一片鮮紅。
院子裏,濃鬱的血腥味,蓋過了一切,包括蘇克明吐在地上的髒汙。
早知如此,她什麽都不會讓這些人,來她的院子,髒了她的地。
蘇梁淺在蘇傾楣委屈又充滿了控訴的哀怨眼神中,走到了已經被抬上擔架準備動身的蘇如錦身側。
她現在血是止住了,紅腫的臉,卻是驚饒蒼白,氣息微弱。
就算醒了,人也廢了。
蘇梁淺整了整她淩『亂』的頭發,替她撥到兩邊,淡淡道:“醒過來後,好好長長腦子,別再被利用了,還恨錯了對象。”
二姨娘渾身一顫,扭頭看向蘇傾楣,蘇傾楣惱恨的咬唇。
她就不明白了,蘇梁淺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別饒看法嗎?這麽多人麵前,她的態度,怎麽還這般猖狂,而且冷血,和蘇克明一樣的冷血。
蘇梁淺走到蘇克明身前,撿起被晉獒扔在他跟前被衣服包裹著的一截腿,在所有人不冷靜的表情中,送到粒架上,然後將手上的血,在擔架一角沒被染紅的位置擦了擦。
季無羨看著蘇梁淺那副就好像是提著一顆豬蹄的表情,也覺得胃開始不舒服起來,在他看來,這可比殺人惡心多了。
蘇傾楣一眾人覺得自己要暈了,惡心的要暈過去,蘇克明更是胃部痙攣。
比蘇梁淺做這件事更恐怖的是,她的表情。
甚至於四皇子夜傅銘都不明白,她是怎麽做到這麽淡定的,捫心自問,他們覺得自己都做不到。
比起蘇如錦他們來,這樣的蘇梁淺,更像個魔鬼。
“去吧。”
蘇梁淺看著幾個嬤嬤吩咐道,那幾個嬤嬤臉『色』發白,整張老臉都在抖,顯然也是被嚇得不輕,忙不跌地就跑了。
二姨娘握住蘇如錦的一隻手,不住的和她話,跟著幾個嬤嬤一同離開。
蘇梁淺目送他們離開,再次走到蘇克明身邊,將他扶了起來。
蘇克明還想著剛剛蘇梁淺從他這裏將東西拾走時,低身時,看他那一眼的表情,似奪命的惡魔,冒著森森的寒氣。
這樣被蘇梁淺扶著,蘇克明隻覺得渾身僵硬的就和石頭似的,但卻忍不住的顫栗,害怕的差點想要『尿』出來,雙腿更是發軟的厲害,靠著蘇梁淺,都覺得站不住。
年紀,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氣尚未轉暖,還有些寒涼,父親在地上躺那麽久,容易得病,您要倒下了,這個家,可怎麽辦?”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至少對偏疼她,然後又沒看到她剛做了什麽的蘇老夫人來,是沒任何問題的,但蘇克明卻嚇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嫌他丟的臉不夠?還這樣來嚇他,這是他女兒嗎?蘇克明心想著,等事情結束,這一個個的,他都要好好收拾。
蘇梁淺扶著蘇克明,走到了四皇子的身前,單膝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有種不出的錚然,仿若沙場的將士。
“我的丫鬟便也就算了,但兄長如此不服管教,對養育多年的父親動手,還信口雌黃,恩將仇報,此風若長,將父不父,子不子,不成體統,還請四皇子做主!”
蘇如錦不過就是個替死鬼,但那也是她自找的,始作俑者的蕭燕蘇傾楣,她怎麽也得讓她們脫層皮。
夜梟然看著蘇梁淺,“你想如何?”
蕭燕見蘇梁淺針對蘇澤愷,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老爺,您話啊,這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
蕭燕看著蘇克明的哆嗦著的背影,尖叫著提醒道,聲音抖的厲害,慌『亂』至極。
“六姨娘肚子裏的孩子還沒生出來,能不能生出來,生出來是男孩還是女孩兒,也還是個未知數啊老爺!”
六姨娘撫著自己的肚子,恨恨的剜了蕭燕一眼,她覺得蕭燕這是在咒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蕭燕現在這樣子,六姨娘對她沒了往昔的畏懼忌憚,大聲道:“所有的大夫都了,我肚子裏的,肯定是個少爺!”
“孩子沒出生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六姨娘信誓旦旦,蕭燕反駁,蘇克明皺著眉,神『色』遲疑糾結,有些動搖起來。
若六姨娘的腹中,是個兒子的話還好,但萬一要不是呢?這麽多年,也就六姨娘有了身孕,蘇克明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會再有兒子,若沒有的話,蘇澤愷要毀了,那他可能就絕後了,他好不容易拚下的榮華,也後繼無人。
蕭燕見蘇克明沒反應,邊往他的方向爬,又咬牙切齒的看著蘇梁淺道:“蘇梁淺,愷兒可是你唯一的兄長,他要被處置了,將來你沒娘家做靠山,是要吃虧的!”
“有你們這樣的家人,她才會被拖後腿吧!”五皇子像是聽到大的笑話的,撇了撇嘴,走到四皇子身側,義憤填膺,替蘇梁淺話,“四哥,你一定要好好懲罰這些人,蘇妹妹,我給你做主,你是不是想把他殺了,以儆效尤!”
五皇子對那個位置沒想法,做起事情來,顧忌要少許多。
蕭燕一聽,嚎的一聲,撐著跪起來,給五皇子叩頭,不住的求他手下留情。
“我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也沒那麽殘忍。他畢竟是我兄長,和父親祖母也有這麽多年的感情,是七皇子的大舅哥,七皇子又是那麽善良的人,而且,大妹妹將來還要他做靠山呢,四皇子隻要懲大誡就可以了。”
還不喜歡打打殺殺?不殘忍?這話要別的女子也就算了,從蘇梁淺的口中聽到,季無羨隻想嗬嗬。
四皇子看著冠冕堂皇的蘇梁淺,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如果隻是想懲大誡,她就不會拽著蘇克明一起,跪在他麵前這事了。
至於被點名的蘇傾楣,更覺得尷尬無比,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覺得蘇梁淺就是故意的,她心中惱恨,看蕭燕的眼神都是不善的。
一貫最是能忍能裝的夜傅銘,臉上也有皸裂的痕跡,他看蘇梁淺,總覺得她好像知道什麽。
四皇子思量了片刻,看向夜傅銘,“七弟的意見呢?”
夜傅銘上前,“蘇澤愷這次的舉動,確實不能被效仿,而且縣主已經求情,四皇兄拿主意,回去向父皇稟告便是,不過,還請皇兄能看在我的麵上,手下留情。”
四皇子點點頭,看著蘇梁淺道:“你那丫鬟,還算感恩有點良知,也是個烈『性』的,我就不懲罰她了,至於始作俑者蘇澤愷,不思感恩,陷害妹妹,是為不義,對父親動手,是為不孝,不孝不義的人,將來必定也不忠,這樣的人,若入朝為官,那就是朝廷之禍,百姓之災,不過既然縣主和七弟求情,那就罰他,終身不得科舉入仕。待入宮,我會將今日的事,一五一十都稟告父皇,蘇大人,蘇夫人,蘇二姐,還有蘇家公子,你們都好自為之。”
夜梟然完,轉身提前離去。
不得科舉入仕,那今年的科舉就是不能參加了,今後的也不能,那就是不能當官了。
不能當官,那這輩子不就毀了嗎?而且,他若不當官,一個平民,怎麽做楣兒的靠山,她在蘇府,還有其他夫人麵前,又如何抬起顏麵?
蕭燕想到這些,隻覺得精神都崩潰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站了起來,追著夜梟然,拽住他在他的麵前跪下,“愷兒他也不容易,他這些年,也很憋屈,他隻是一時衝動,您不讓他做官,他這輩子就毀了,四皇子,您就看在他年幼無知的份上,又是初犯,開恩啊,四皇子,求求您了!”
蘇克明為蘇澤愷入仕,前期做了不少鋪墊準備,也投入了不少精力銀子,現在不能入仕,那之前的努力,全部都白費了。
蘇克明也舍不得,看向蘇梁淺,想讓她開口求情,蘇梁淺一個冷眼掃過去,蘇克明很快想起她方才撿蘇如錦那東西的樣子,已經吐空的肚子,又有東西上湧,蘇克明將嘴巴緊閉,就算心疼,也沒了開口的勇氣。
“他不做官,隻是自己這輩子毀了,他若做官,那就會有許多無辜的百姓,毀在他手上,他年紀不,但無知是真,蘇夫人是怎麽教導孩子的!”
四皇子甩開蕭燕,他最後一句話,蕭燕聽著無動於衷,卻觸碰到了蘇克明敏銳的神經,蘇克明見蕭燕還要追四皇子,怒聲將她喝住。
蕭燕愣了會神,四皇子已經離開了。
六姨娘見蘇澤愷不能當官的事已經成了定局,也不惡心了,心情舒暢的差點沒笑出來,硬生生憋住了。
蘇澤愷毀了,徹底毀了,她必定可以母憑子貴。
蕭燕悲痛欲絕,一顆心仿佛被撕了般,四分五裂,她看向蘇澤愷,蘇澤愷和之前一樣,仿佛魔怔了般,沒有回神,這在蕭燕眼裏,便是悲山極致,蕭燕甚至擔心,他是不是傻了。
蘇傾楣心頭也沉甸甸的,雖然她之前就沒盼望著蘇澤愷做她的靠山,但……
蘇傾楣心裏『亂』糟糟的,看著蕭燕,又看向蘇澤愷,敏銳的察覺出不對。
蘇澤愷是什麽人,他和蘇克明一樣,都一心想往上爬,盼著做大官證明自己,現在四皇子他不能入仕,這樣的結果,他應該比蕭燕還覺得難以接受,他現在卻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根本就不正常。
蕭燕哭搶地,最後衝向蘇梁淺,“怪你,都怪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愷兒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他!他再怎麽樣,也是你兄長啊!”
“汪汪!”
蕭燕還沒走到蘇梁淺身邊,晉獒橫在蘇梁淺身前,衝著她大叫了兩聲,蕭燕嚇得,渾身血『液』凝固,連著後退幾步,不敢再上前,就連之前的氣焰也沒了。
走的就隻有四皇子,剩下的五皇子聽到這話,冷著臉,凶凶道:“蘇澤愷做錯了什麽?故意接近蘇妹妹身邊的丫鬟,陷害她和別人有私,還有你,一個個都沒安好心,自己想害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有臉怪別人,你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顧念什麽兄妹之情嗎?就許你們害人,還不許別人反擊自保,你們哪來的臉?怎麽?蘇妹妹就該聽之任之,掉進你們的坑裏不成!”
相比於五皇子和季無羨等饒氣憤無語,蘇梁淺則要平靜許多,她走到遠慧身邊,雙手合十,“一場鬧劇,終於結束,大師見笑了,還請盡快處理邪物,讓我祖母身體恢複健康,也還蘇府一個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