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山神大人
老頭揉搓著他長長的胡須，拖著久久的尾音，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山神大人。”
“……”
寂靜。
一片寂靜。
接著，爆發出一陣狂笑。
“哈哈，你是山神，那我不就是觀音菩薩？！”
小歌一會仰著天，一會俯著地，一會抽打著自己的大腿，笑得止不住眼淚。
老頭手一揮。
“唔。”
一片綠葉，笑聲停止。
奇怪，怎麽會有一片葉子粘在自己嘴上，關鍵是取不下來，也發不出聲。
剛剛老頭揮了一下手臂，難道是他弄的？
“唔唔唔，唔……”小歌指著嘴上的葉子，又指了指老頭，用動作傳達自己的話。
大概意思就是：臭老頭，你施了什麽法術？
“這下，你總算相信了吧？”
說完，老頭手一揮，葉子落下。
“你……”路天歌大口喘氣，“既管我相信你是山神，你也不能這麽出來嚇人啊。”
真是的，不好好當神，竟出來嚇人。
求心理陰影麵積大小分析！
“謔謔，小歌小朋友，你是不是在找一隻藍色的寵物？”
“是又怎樣？”小歌遲疑了一下，“等一下，你剛剛叫我什麽？”
“小歌小朋友。”山神老頭又重複一遍。
第二遍確認，她確實沒聽錯。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因為你曾經來過著。”
老頭又撫起他長長的白胡須。
不算這一次，她一共來過這裏兩次，上一次是自己不小心誤闖進來，然後很快就離開；再上一次是和姥姥來祭拜，就是那一次給她的童年留下巨大的陰影。
如果是和姥姥那一次，那麽……
“難道你是我小時候看見的那個‘黑影’？”
他笑而不語，繼續梳理著他的白胡須。
居然是這位老頭嚇她，此刻的小歌恨不得拿把剪刀，一刀剪下他得意的胡須。
“怎麽，你想把老夫的胡子剪下來？”
心裏一乍，沿著老頭的視線，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剪刀手。
她裝作什麽沒聽見，默默把手放在身後。
心想，一定是剛才想得太投入，不經意把動作做了出來。
“你不想要你的寵物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你把空仔還我。”
他側著身體，對躲在祠殿門口後的空仔說：
“出來吧。”
空仔便從門後欣然地跑了出來。
小歌蹲下做好迎接它的最佳姿勢。
隻是這個叛逆仔並沒有跑向她，到老頭的腳下便停了下來。
空仔像對她那樣，用腦袋親昵地磨蹭著老頭的腿。
他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熟，就像親人？
空仔出世後第一眼就是她，在城市生活也不可能有機會與老頭接觸。
為什麽？
“空，回來！”
她命令著它。
空仔並沒有聽她的命令，反而躲在老頭的身後，不敢與她對視。
怒了。
她怒了。
她起身憤怒地看著山神老頭，肯定是老頭威脅它什麽，它才會不敢過來。
“小歌小朋友，你不用怎麽生氣，隻是它現在不願跟你回去。”
“肯定是你威脅它，它才不敢過來！”
小歌怒氣地指責。
“不，老夫根本沒有威脅，是它自己不願跟你回去。”
老頭講話總是慢騰斯禮，讓小歌的怒氣不經覺地消散。
空仔不願跟她回去，難道是她和爸爸之間的談話，所以空仔才會不回到她的身邊？
不，她不會將它送進什麽研究院的，絕對不會！
她陷入了苦思。
她想呐喊，她想把心中的煩惱通通拋之十萬八千裏以外。
如果空長大了，她就將放養在一個無人的森林裏，偶爾去陪它玩，偶爾送它吃的，偶爾.……
對，就這樣，這樣就可以了。
她心中那團火熊熊地燃燒起來，盼切地看著那隻藍色的“小恐龍”。
“如果你和我做個交易，也許我願意讓它回到你的身邊。”
她本想告訴空仔自己心中的想法，卻被老頭搶先開口。
“什麽交易？”
“我隻需要你山下那位姥姥……”
“不可以。”
還沒等他說完，小歌就果斷拒絕。
還說自己是山神大人，居然想要她姥姥，沒門！
“小朋友，別著急，等我把話說完。”
“那你講話就不要慢騰騰的！”
顯然，小歌對他的語速有偏見，再加上容易心煩氣躁的夏天，聽什麽都讓人頗感厭煩。
“老夫已經是千年的神仙，講話自然……”
“說重點！”
“我要你姥姥的新鮮蔬菜。”
原來是蔬菜，她還以為是姥姥的性命。
“不行，我得回去問我姥姥，菜園裏的蔬菜相當於她的性命。”
“我隻要你姥姥每回前來拜祭的時候，帶上一些蔬菜就夠了。”
作為一名神仙，為何貪戀上一個普通百姓種的新鮮蔬菜？
“我可以暫時答應你，但我回去還得問問姥姥。”
“甚好、甚好。”
路天歌雙手環扣在胸前，瞟了老頭一眼，然後說：“那你答應我的呢？”
老頭看著腳下之物，示意道：“去吧。”
空仔金燦燦的大眼睛仰望著山神老頭，眼神中透露了一絲猶豫。
還不過來？
明明今天才認識這位老頭，空仔卻已經對他產生依依不舍的好感，一直看著他。
倏然，空仔跑進了祠殿內。
出於本能反應，小歌也緊跟準本跑進去，但在祠殿門口被山神老頭欄下。
“放心吧，它隻是去做個決定。”
“做什麽決定？”
“你待會便能知曉。”
隻需要回到她身邊，還要做什麽決定啊？
可惡的是，臭老頭居然給她賣關子，有必要這麽神秘嗎？
路天歌抱著拳頭，在祠殿外來回踱步，晃得然某位老人家頭暈眼花。
“小歌小朋友，請你不要再晃了，老夫快要暈倒。”
暈倒就最好，她就可以進去了。
小歌定在他麵前，問：“為什麽空仔與你這麽親近？”
“喲，謔——”
又是笑。
小歌捏緊拳頭，強忍著心中的那把火。
“吱吖——”
殿門再次打開。
小歌緊張地望了進去。
徐徐地，從裏麵走出一個小孩，而是不是一隻寵物。
小歌再看了一下，沒有空，沒有她的空仔。
她把目光重新落在小孩身上。
小孩沒穿衣服，下半身隻用了一條白布簡單遮掩，也許隻有七八歲左右。
他靦腆地看了一眼小歌。
突然——
在他的背後，展開了一雙白色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