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7）

  “將軍，將士們準備就緒要動手嗎？”洛持部下甘敬奔上前來，拱手抱拳請示。


  洛持望著山下的小城，禁不住淚流滿麵。


  “將軍？！”甘敬看著這有淚不輕彈的鎮國大將軍，如今卻哭得一塌糊塗，驚愕瞪大了眼睛。


  洛持閉上眼睛，微微揚手，嗓音發顫說道:“白雲邊城子民全部殺無赦！”


  “是！”甘敬躬身而退。


  隻片刻，山下便火光衝天，慘叫連連，屍橫遍地，流血千裏。


  “我洛持身為鎮國大將軍，卻親手屠殺我神族子民。我真是該死該死啊！”洛持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深夜，江菱家的房門卻砰砰大響，驚得狗兒汪汪，雞鴨亂鳴。


  “是誰呀？”江菱與相公伍青雙雙起身，穿好衣服。二人打開房門，隻見一渾身濺滿鮮血的冥族將士持刀立於門口。二人大驚失色，隨手抓起門閂掃帚就要打。


  “二位別誤會，我不是冥族人，我是神族人！”將士大喘著粗氣，慌忙解釋。


  “該死的冥人，鬼信你！”二人厲聲大喝，一齊用力砸了下去。那將士躲閃不過，被砸中頭，倒在地上。二人不敢放鬆，咬牙往將士身上狠砸。


  “二位我真的是神族人，我奉洛持將軍命前來通知你們離開！”將士抱頭鼠竄。


  “洛持將軍？！”二人停止攻擊，蹙眉互相對視一眼，轉而看向將士，神情懷疑，“你既是神族人，為何要裝扮成冥族人？！”


  “女皇陛下令洛持將軍屠白雲邊城，做為開戰的借口，故而我們都是冥人裝束。”


  “你這該死的冥人胡謅八扯！女皇陛下怎會殺我神族子民來做為開戰的借口！”二人並不相信，直接揮棒襲來。


  “我沒胡謅，是真的！你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將士躲閃著棍棒，大嚷。


  外屋動靜太大，驚醒了睡夢中的兩個孩子。十一年紀太小，嚇得大哭出來，吵嚷著要娘親。疏璃緊抱著十一，也嚇得渾身發抖，淚水婆娑。


  二人聞聲頓住，那將士爬起，瞧著外麵，忽見大隊人馬正往這來，他對二人喊道:“你們快走，他們殺過來了！”


  “你給我去死！”伍青趁勢猛砸了將士頭，那將士眼睛一翻，便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娘子你快去照顧孩子們，我到外麵看看！”


  “嗯。多加小心，快去快回！”


  伍青點點頭，隨即抓著門閂出門了。


  江菱趕緊進到裏屋，來塌前慌慌張張給兩個孩子穿衣服。


  “娘，十一害怕！”十一緊貼著娘親，害怕得不住大哭。


  “外麵是不是有壞人？！”疏璃縮在江菱懷裏，戰戰兢兢。


  “寶貝們，別害怕。娘親會保護好你們的！”江菱親親兩個孩子，便將其抱下塌。


  “不好了。冥人殺過來了，娘子快帶著孩子們跑！”伍青驚慌跑回家，朝江菱聲嘶力竭地大喊。他的話音未落，便聞紛亂腳步聲進到院來，與武器凜冽的寒光。


  “大人小孩全部不放過！”無情而冰冷，殺意逼人。


  “娘子，快帶孩子們走！”伍青咬牙強抵著房門。


  孩子們嚇得哇哇大哭，江菱推開窗戶，抱著兩個孩子，流著淚狂奔。


  城裏到處都是滿身是血、凶狠殘暴的兵士，江菱遭到圍堵，她拚命地跑，最終被堵在草屋裏。此時她已是四麵楚歌，無處可逃。眼看草屋門就要被砸開，她情急下竟看到草垛後掩藏的狗洞，她趕緊將兩個孩子推進裏麵。


  “娘！”十一、疏璃縮在洞裏，抱著大哭。


  “孩子們乖，別出聲！”江菱最後摸摸孩子們的頭，便拖過破缸掩住了洞口。兵士們隨即破門而入，揮刀砍來。一陣嘈雜過後，一切都恢複了平靜，一條血河靜靜流進洞裏。


  “姐姐，我怕。”十一直盯著血，臉色蒼白。


  疏璃掩住十一嘴巴，緊抱著他，看著血淚如泉湧:“弟弟，別怕。姐姐保護你。”


  夜盡天明，這昔日熱鬧美麗的小城，今日卻成了一片灰燼的死城。兩個孩子踉踉蹌蹌踏著鮮血，走在遍地的屍骸中。一夜的驚心動魄，孩子們已嚇得麻木。他們走了許久，才走出這座死城。


  “姐姐，十一想娘親爹爹！”十一埋首在疏璃懷裏，有氣無力地哭著。


  “弟弟乖，不哭。姐姐會照顧你的。”疏璃抱著十一，遠遠望著那片焦土，淚水洶湧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