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暗流湧動
皇陵之中。
??一道身影微微佝僂站定。
??一道身影單膝跪地。
??兩道身影顯得是那麽蕭索，與那皇陵外大年初一的熱鬧盛況好似截然不同。
??“老奴第一次見到宸妃娘娘，也是個大冬天。”
??“那一年，老奴隨陛下微服私訪，來到了洞庭郡的一個小漁村。”
??“洞庭郡多湖，因此有著諸多小漁村，漁村內的人多是漁民，靠的便是那千裏浩渺的碧波湖過活。”
??“那時候好像是開春，天清氣朗，陛下想要遊湖，便又請了幾位漁民到船上來開灶做那當地湖鮮美食。”
??“記得宸妃娘娘最擅長的乃是清蒸白魚，滋味乃是一絕。”
??“陛下那時候嚐過了味道，又在船上召見了宸妃娘娘。”
??“後來陛下回宮，便帶著宸妃娘娘一起。”
??“那時候，陛下甚至力排眾議，敕封其為宸妃娘娘，老奴記得在當時，倒是引起了不小的非議。”
??趙煜默不作聲。
??對於這點卻是能夠理解。
??自己生母不過是小漁村的一名漁女，地位卑微，一朝卻被敕封為貴妃，自然會引起非議。
??可最終，偏遠地方的一名漁女，還是成了皇宮內地位超然的貴妃。
??故事難免有些俗套，卻是發生在趙煜身邊的事實。
??而且這也是趙煜與其它皇子，從一開始便注定不同的地方所在。
??不管是哪位皇子，其背後的生母，多是豪門出身，在這盤根錯節的朝堂之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許勢力。
??這也是他們的優勢。
??而趙煜，因為生母出自農村，自古便被其餘皇子看不起，甚至連宮中太監宮女，私底下也是如此。
??這一點，趙煜心知肚明。
??門第之見，在大焱王朝，其實極深。
??所以趙煜也能理解，從一開始，自己那位便宜老爹就壓根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這是趙煜第一次聽老趙頭說起這些往事。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當初驟然富貴之後，又將是如何自處。
??“有些百姓人家驟然得了潑天富貴便常會驕橫狂妄，可宸妃娘娘不同啊。”
??老太監輕聲說著，目光望向麵前冷冰冰的墓碑，“宸妃娘娘依舊還是發自內心地真誠待人，而且待人極好。”
??“宸妃娘娘在宮中待了兩年，殿下便出生了。”
??“自你出生後，宸妃娘娘的身子骨便不太好，遂在你五歲那年，便因病去世。”
??“老趙頭你查過沒有？這其中有沒有古怪？”趙煜淡淡問道。
??“當年便已經查過了。”
??老太監微微搖頭，“宸妃娘娘的確是染病去世，並無他人在背後做手腳。”
??老太監沒有說的是，宸貴妃去世後的一整年，老太監都在調查背後的死因。
??隻是一番調查下來，發現這內中的確沒有任何人做手腳謀害暗算宸貴妃，老太監這才作罷。
??“那就好。”
??趙煜忽然咧嘴笑了笑，“娘，你放心，煜兒會活得很好。”
??……
??自翻過了舊曆之後，大焱王朝也已然進入到了焱明十三年。
??此番過了十五元宵節，皇宮內迎來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二皇子趙熹與大荒公主慕容雪見的大婚，日子已然定在了農曆二月一日。
??過了新月的第一天。
??第二件事，便是趙煜行冠禮之事。
??此次六皇子趙煜行冠禮日子定在了七天後，還是如原先皇子那般，在太廟行冠禮。
??行冠禮對男子而言本就是件大事，算是成人禮。
??家中長輩行冠禮，也是意味著後生正式成年，可婚配嫁娶，可自立門戶。
??既然是皇族子弟，對於行冠禮自然更為重視。
??所以大焱王朝曆屆皇子行冠禮，皆是在太廟行禮，主持大禮的家中長輩，往往便是生父。
??趙煜對此倒是毫無波動。
??隻是回來的這些日子屬實無聊，他又不免想起了去年遊曆江湖的種種。
??雖說危險自是少不了，日子卻是充實的很。
??而且趙煜這才剛剛往東走了一遭，大焱王朝三十六州郡，還有絕大多數的地方沒有去過。
??比如說那竹林滾滾，多是峭壁懸崖的西蜀之地。
??比如說那多山間密林，滿是毒煙瘴氣的南疆之地。
??還有與大荒王朝接壤的漠北之地等等。
??“要不，等行冠禮之後，再出去轉轉？”趙煜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嘀咕一聲。
??……
??長亭殿。
??此處乃是三皇子趙翰的寢殿。
??因為如今尚未冊封太子，因此皇子們多是居於深宮之中。
??若是冊封太子之後，按照大焱王朝舊曆，皇子將在三年期間內被分封為藩王，遠離京都，鎮守一方州郡。
??當然，說是三年期間。
??基本在太子冊封之後，大局已定，若是當朝皇帝陛下願意的話，將會馬上分封皇子為藩王，遠離京都。
??當然，也有諸多特例。
??自古以來冊封太子之後而皇子依舊居於京都內的也不在少數。
??歸根究底，一切都是看當朝皇帝陛下的心情。
??此時此刻。
??長亭殿內三皇子趙翰正與一位中年儒士飲茶。
??中年儒士四十左右，兩鬢卻已經微微有些霜白。
??“今日特意請袁先生前來，正是想要請袁先生參謀一番。”三皇子恭敬無比地衝麵前儒士說道。
??“殿下是想問為何還不冊封太子的事情吧。”儒士袁定微微一笑。
??三皇子輕輕點頭，而後遞過一杯茶給那袁定，自己則是當先一飲而盡。
??“是啊，這冊封太子的事情至今懸而未決，而且老六也即將行冠禮，我是擔心，這太子之位，若是繼續等的話，恐有太多變數。”
??在這之前，三皇子這邊的勢力始終隱忍不發，一直在等。
??曾經趙煜離京遊曆江湖，得到的也是“稍安勿躁，不可妄動”八個字。
??可以說，一直以來趙翰始終都在壓製著。
??而如今，他已經有些壓製不住了。
??太子，那可是未來王朝儲君！
??太子之位自幾年前便已經開始在朝中飽受議論，然而幾年時間過去了，太子之位，始終還沒有定。
??“趙煜那邊，殿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袁定淡淡地說道，“趙煜在朝中毫無根基可言，縱然是陛下有心想要扶植趙煜上位，這滿朝文武，也必不答應。”
??從一開始。
??三皇子這邊就從未將趙煜放在心上。
??他擔心的反而是那大皇子與二皇子。
??“二皇子雖說有些手段，然而不管是立長還是立嫡，他都占不到絲毫便宜。”
??“唯一會是我等競爭對手的，便是那大皇子趙順而已。”
??“所以袁先生的意思是？”三皇子眼眸微微亮起。
??“若要動手，必要行事隱晦！”
??“而且，對殿下而言，自當是要從這最有威脅的開始。”
??袁定神色淡然，將杯中綠茶一飲而盡。
??如今蟄伏許久，應當如金蟬，破土而出，振翼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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