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得不說,盧龍婧的手藝稱得上是鄭放鶴所見到過的最好的一個,簡簡單單的兩碟清炒,兩碟涼拌,竟做得色香味俱全,比之千年老妖彭翔更見火候,鄭放鶴難得的吃了頓美食,捎帶著看盧龍婧也順眼了一些。
??吃過飯,鄭放鶴與盧龍婧一起來到側室,鄭放鶴指著那一排竹箱道:“想必這就是彭翔的全部家當了,但絕對不是嗜夢老妖的全部家當,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翻它一翻,不過事先說好,若是翻出個人手、人頭什麽的,你可別扯著嗓子尖叫。”
??盧龍婧瞪著他道:“翻就翻,嚇唬誰?姐姐我怎麽說也是個戰將,人頭平時都拿來當球踢。”
??鄭放鶴當然也會真的以為盧龍婧會被嚇住,嘿嘿一笑開始翻箱倒櫃。
??如他所料,彭翔的一雙青瓜銅錘就放在竹箱裏,鄭放鶴雖然不善用錘,對鑄煉層次的兵刃更不甚了解,但此時卻也看出了這對銅錘的不凡之處,將銅錘抄在手上揮動兩下,房中竟泛起陣陣森寒之氣,顯然這銅錘鑄煉之時,用了與神州大陸完全不同的手段,雖不是元武,卻比一般的元武要強上數倍。
??鄭放鶴此時再也不敢小覷鼎州,無論是鼎州的強者,還是鼎州的兵刃,要知道,傳承了成千上萬年的文明,沒有一個簡單的。
??彭翔這對銅錘並不算大,最多也就比普通西瓜大上一些,錘麵光滑如鏡,通體碧綠,這種顏色的金屬,鄭放鶴還是第一次見到。或許就是因為用了這種特殊的金屬,個頭不大的銅錘,卻足足有上萬斤重,以鄭放鶴此時兩膀五十萬斤的力量,用起來也僅僅是能掄動罷了,遠遠談不上揮灑如意。
??鄭放鶴將其中一隻遞向盧龍婧:“婧姐試試?這東西還真不輕。”
??盧龍婧有些不信邪,單手去接,接是接過去了,可手臂也繃得緊緊的。盧龍婧微感詫異的道:“難道是實心的碧玉銅?這也太奢侈了?”
??“碧玉銅很貴?”鄭放鶴雙眼放光,看著手上的青瓜錘就像是看到了無數美食美酒。
??這段時間,鄭放鶴戒指裏儲存的食物、美酒可著實消耗了不少,他正覺得肉疼呢。
??“當然貴,一斤碧玉百斤赤,這你都沒聽說過?”
??不怪盧龍婧詫異,對於一個武者而言,能修煉到武將層次殊為不易,各種開銷之中,要數兵刃為最,大多數武者入門之後,也都對兵刃武器十分癡迷,不光是因為一把趁手的武器能增添許多戰力,甚至還能間接決定武者的命運。
??試想,兩個武者拚鬥,本來實力相當,可若是其中一人慣用的兵刃被斬斷了,戰力頓時就拉開了很大距離,這個距離也許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因此,但凡有些家底的武者,都想弄一柄好點的兵刃,隻有像鄭放鶴這樣所學駁雜的家夥,才會逮著什麽用什麽。
??一柄好兵刃,材料自然極為重要,尤其是那些特性出眾,數量稀少的材料,就更容易被炒出了天價,有些甚至貴得匪夷所思。
??碧玉銅實際上並不算是特別稀有的材料,在稀有材料之中,也隻能排名中上,但它的特性卻注定了它會被鼎州武者視如珍寶,因為它隻有兩種特性,一是硬,二是沉。
??碧玉銅雖然名為碧玉,硬度卻與碧玉沒有可比性,簡直可以說是硬得令人發指,想要在拇指厚的碧玉銅板上打個孔,要用金剛鑽生生鑽上一天,這還是在鑄煉師手藝純熟的情況下,等閑武者,弄斷十把鑽,也鑽不出一個孔來。
??至於說碧玉銅的分量沉,那是不容質疑的。一顆西瓜大的鐵球,即便是百煉精鐵,最多也就百餘斤,可同等大小的碧玉銅,卻是鐵的一百倍,這樣的沉重特性,在鼎州的武器材料中,也是不多見的。
??鼎州武者主修力量,就連等級劃分,也以雙臂能舉多重的分量做標準,而力量大小雖然取決於肉體,但兵刃的分量也能大幅增加武者的戰力,百斤重物掄起來砸人,跟萬斤重物掄起來砸人,那效果肯定是不一樣的。
??鼎州武者力量強大,自然偏愛重兵刃,但逛遍鼎州,也沒見誰舉著萬斤大鐵球滿街晃悠的,所以碧玉銅這類拿著順手,分量卻格外驚人的材料,自然就成了炙手可熱的上等精品。
??雖說碧玉銅不是那種萬年難得一見的稀罕物,可每年鼎州的產量也就十萬斤左右,放在鼎州數百萬武者之中,有幾人能伸得上手?何況絕大多數碧玉銅,都把持在各大勢力的高層手中,作為重要物資儲存起來,市麵上能買到的,自然就更少了。
??物以稀為貴,碧玉銅的價格自然低不了,一斤碧玉百斤赤,這還是早年流傳下來的話,擱在如今,恐怕二百斤赤金也未必能換來一斤碧玉銅,但二百斤赤金,卻夠尋常人家坐吃一輩子了。
??因此,碧玉銅在很大程度上也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許多貪慕虛榮的武者,會在武器上包裹一層碧玉銅皮,說是為了增加硬度,其實就是為了看起來更唬人而已。
??當然,用這種兵刃的人,多半也就像這種兵刃本身一樣虛有其表,像盧龍婧這種身份,對金錢基本上已經沒什麽概念了,吃穿住行用,樣樣都有人安排妥當,想要什麽隻要說一聲,自會有人送到手上,他們要錢何用?
??所以當盧龍婧見到由萬斤赤金打造的青瓜錘,也隻是輕咦了一聲而已,其驚訝程度,還不如得知,鄭放鶴不知道碧玉銅值錢,來得更大一些。
??當鄭放鶴從盧龍婧口中得知這對青瓜錘的價值時,他的眼睛就不隻是放光了,簡直都能當成燈籠用了。他正愁黑銀槍損傷嚴重,沒有趁手的兵刃,想不到就有這麽大一張餡餅拍到了他的臉上,雖然因此在盧龍婧麵前暴露了他無知的事實,但他不在乎,若再有這種好事,多丟臉他都認了。
??鄭放鶴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從單純的無知,不斷向無畏的方向發展了,他一把搶回盧龍婧手上的銅錘,當著盧龍婧的麵,將一對銅錘丟進了星匙裏。
??盧龍婧早已知道他手上那鐲子能裝東西,在地穴裏不止一次見他鐲子裏掏摸出食物,此時也已見怪不怪了。
??但她沒想到,鄭放鶴剛才還一口一聲婧姐叫得那麽甜,但知道那錘子值錢,一把就搶了回去,好像生怕她開口討要似的,那小氣的模樣,還真有部落土人的風範。
??就算披上了王城禁衛都統的皮,骨子裏也還是個土人。
??“守財奴,哼!”盧龍婧著實被鄭放鶴氣得不輕,他把她當什麽人了?再說,她根本也沒打那錘子的主意,他那麽眼疾手快的幹什麽?
??盧龍婧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鄭放鶴本來沒想攔著,可想及盧龍婧做菜的手藝,他連忙趕上前拉住了她:“婧姐,還真生弟弟的氣了?”
??盧龍婧白了他一眼:“誰是你婧姐,一邊去。”
??說著,盧龍婧甩開他的手,又要往外走,鄭放鶴一把沒扯住,趕忙搶前一步,一下從後麵抱住了她那纖細且彈性驚人的小蠻腰。
??盧龍婧的身體一下就僵住了,身上那數十萬斤的力量,上百次戰場搏殺的經驗一下全都丟了個精光。
??此時正值盛夏時節,她隻穿了一層薄薄的紗衣,被鄭放鶴這麽一抱,後身全都靠在了他懷裏,偏偏鄭放鶴的都統戰甲被他卸去,隻穿著單衣武服,胸背相貼,肌膚上的熱力都能清楚的感受得到,她的臉頰一下變得滾燙,嬌軀忍不住輕顫起來。
??她怎麽也沒想到鄭放鶴會主動抱她,鄭放鶴這一路上,用正眼看她的次數都能用手指頭數過來,顯然是對她沒什麽興趣,否則剛剛在門外的時候,她也不會感慨什麽落花、流水了。
??可這會兒他怎麽突然轉了性了?
??難道是……難道是因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忽然發作了麽?
??難道這一路上他都是在裝模作樣?實際上早就對她垂涎三尺了麽?
??若真是那樣,那他也裝得太像了!
??要是他真對我那樣我該怎麽辦?
??論打我肯定是打不過他的,論跑我更比不上他,論力氣……這不是欺負人麽,哪有武師跟武將比力氣的,嗚,該怎麽辦?
??這一瞬間,無數個念頭同時湧進了盧龍婧的腦海,她心亂如麻。
??正當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鄭放鶴歪頭看著她的側臉,滿臉堆笑的道:“婧姐,我那不是跟你開玩笑嘛,你要是想要那錘子,一對都送給你還不成麽?”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盧龍婧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鼻息拂過臉頰時的熱浪,她勉強鎮定著情緒哼道:“好,我要,你給我吧。”
??鄭放鶴一臉無辜:“姐姐都已經拿去了,怎麽還跟小弟要?”
??盧龍婧秀眉一挑:“我什麽時候拿了?”
??鄭放鶴眼睛一斜,眉毛挑了挑:“喏,我都看到了。”
??盧龍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看到自己胸前。
??她嬌軀一顫,臉上的嫣紅瞬間蔓延到了玉頸,銀牙一咬,她猛的抬腳一跺,恰好跺在鄭放鶴的腳尖上,鄭放鶴哎喲一聲鬆開了手,盧龍婧趁機竄了出去,奪門而逃。
??鄭放鶴疼得跳腳直蹦,盧龍婧這一腳可著實不輕,就算用上還魂草,恐怕都治不好。
??正當鄭放鶴使勁揉腳的時候,盧龍婧竟又去而複返,在堂門外探進半個身子,滿臉笑意的看著他:“忘了告訴你,你看走眼了。你那對,哪有我的大?”
??一句話說完,盧龍婧轉身逃得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臉呆滯的鄭放鶴站在原地。
??鄭放鶴的心髒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好似在怒吼:“她敢挑逗我!她居然敢挑逗我!她居然敢這麽挑逗我!她居然敢這麽赤裸裸的挑逗我!”
??鄭放鶴這次是真的被打敗了,麵對一個女子赤裸裸的挑釁,他居然無力反抗,被她打得體無完膚,敗了個徹頭徹尾。他真想追出去把她揪回來,用事實來回應她的挑釁,讓這個敢於挑釁他的女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他卻不敢,如果真那麽做了,以後要如何待她?如何向連雲兒、蘇玉瞳交代?
??他早晚是要離開鼎州的,如果他那麽做了,到那時,他如何割舍得下?
??帶她一起離開?難道她就能割舍得下鼎州的一切麽?就算她肯拋開一切跟他走,萬一找到的路徑隻能容一人離開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所有問題都解決了,他帶她一起回到了隆川宮,到時候,他要如何將她介紹給連雲兒和蘇玉瞳?
??“這是我在鼎州帶回來的女人,我們已經……”他自己都覺得,他那副模樣肯定很欠揍,可想而知連雲兒她們會怎麽想了。
??這一刻,鄭放鶴站在盧龍婧剛才所站的位置,腦海裏同樣湧進無數的念頭,同樣心亂如麻。
??事實上,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心裏並不討厭這個做得一手好菜的女子。否則他根本不會與她並肩闖入海府,更不會與她在茅屋中同桌而食。
??論樣貌,她不比蘇玉瞳差多少,論風情,她比連雲兒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論實力,恐怕遍數神州、離域,沒哪個女人能比她力量大,他有什麽理由討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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