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巧笑嫣然,顧盼生姿
耗費一番功夫後,幾人從山頂下來。
還未緩口氣,便見一隊刺客正候於山腰處。
秋水麵色凝重,究竟是有多大仇,才能如此鍥而不舍?如今往上自是不可,往下下不得,已是困局。對方是如何算準時機,在此圍堵他們的?
“跟緊我。”秋水接過護衛手中的長劍,對身後的徐清源叮囑了句。
一旁的護衛衝向刺客,秋水拉起徐清源,往東邊跑去,幾名刺客立即追了上來。
秋水有些著急道:
“你先走。”
便要迎向刺客,卻被徐清源緊緊抓住。
“你讓我跟緊你,那便一起走。”
他道。秋水隻好與他一起竭力逃亡。
直至跑出兩裏外,前路斷去,一道懸崖橫亙於前,山間河流奔騰而下,撞擊聲轟隆欲絕。
“跳!”徐清源尚未思慮好,秋水便拉著他跳下。
一瞬間天旋地轉,水流立即將他們吞噬。上方幾名刺客麵麵相覷,望著湍急的水流,最終還是撤去。
秋水緊緊抓著徐清源,努力靠向岸邊,但水勢凶猛,始終不得成功。
直至山腳,兩人才得以上岸。
天色已暗,他們不得不尋一個崖壁將就一晚。
“如今該作何打算?”
徐清源生起火,轉頭向秋水看去。
秋水正將長發散開,細細梳理著,濕透的衣物緊貼於身,如出水芙蓉,玲瓏剔透,嬌豔至極。徐清源微微一咽口水,匆忙回過頭去,臉色燒紅。
秋水發現他的異樣,轉瞬明白了過來,雖麵色略有嬌羞,但也未扭捏。她答道:
“那些刺客想必不會善罷甘休,如今我們與護衛失散,回去尋他們定然不可。但你我也無行李財物,回宜安更是不行。當下之計,隻能先去據點。”
“好。”
“到沒料到想要你命之人,對你竟如此恨之入骨。”
“我亦未曾想到啊,難道我死便天下太平了?”徐清源愁眉苦臉。
秋水細細看了他幾眼,開口道:
“我們身在晉國境內,雖說晉國不會明目張膽與南齊為敵,但對方能調動如此多人,對我們行蹤了解至此,必定是有晉國相助。如此說來,那你的仇家最不濟也應當是一國皇儲,但如此不遠萬裏,費盡周折要殺你,除非與你有生死大仇,你不死他便不得安心。你可有這樣的仇人?”
“我徐清源行事光明磊落,從不得罪人。我看他們是自覺比不得我,惱羞成怒。”
秋水聽此,不顧他的胡言亂語,繼續道:
“按理說,晉國太子甚至晉國皇帝最有可能,畢竟你身在晉國,他們最不費力。但又不可能,一是如此前所說,晉國與南齊毗鄰,晉皇不至於冒兩國交戰的風險取你性命;二則是若他要殺你,你也無法活著深入晉國腹地。那麽,除了南齊要你死,我想不出其他可能來。但你可是南齊皇儲,雖說還未進行封禮,未有‘太子’之名……”
秋水話已至此,徐清源定然明白她所說不過還是“皇室奪嫡”之意,如何選擇是他的事,她僅是盡自己所能。
“此事的確撲朔迷離,但想必我回南齊後便能平安無事。”
徐清源依舊逃避,秋水無可奈何。
第二日,兩人趕到最近的據點。早已回來的護衛告知他們,那批刺客在他們逃後便已撤走。
對方目的僅在於徐清源,如此一來,若那些人再來,必定準備愈加周全。秋水略一思慮,便帶著眾人去了雲川城。
雲川僅是一小城,比不得雲陽繁華,不如齊安雄偉,不似宜安秀氣,卻也有其特有的平和。
整個城內唯一奢華的建築,名為溢香樓。
“這便是此地的溢香樓?果真不負財大氣粗的名聲。”徐清源感歎。
溢香樓是天下間最好的酒樓,各大郡城皆設有一座,建築皆是風格清奇,奢侈華麗。其以酒菜聞名,以詩畫琴棋樂各色藝人為天下稱道,多得王公貴族喜愛。其最為知名之物,為一酒水,名喚“故夢”,五年僅產一壺,據聞如那夢靈茶樓‘故夢’茶,一杯飲下,便能忘卻此生種種煩擾。
南齊的溢香樓,亦是徐清源常去之地。
秋水帶著眾人進去,徐清源以為是要先用過飯。誰知她卻直奔後堂而去,沒多久便見到一老者匆匆趕來。
“王掌櫃?”秋水問。
“是。”那老者點頭,“姑娘可是需要回宜安?老朽已安排好。”
他又遞上一份文書:“這是兩次刺殺的情報。”
秋水接過,微微點頭:“多謝。”
王掌櫃受寵若驚:“姑娘折煞老朽了,這皆是老朽該做的。”
接著,他又問:“那些刺客,可需要處理掉?”
“嗯,盡量少些麻煩吧。但是一定記住,切莫露出手腳。”
王掌櫃領命退下。
徐清源目瞪口呆:“這溢香樓……是你家的?”
秋水禁不住笑道:“是茶樓的,你若要說茶樓是我家,那倒也算不得錯。”
“可這也太快,哪怕是一國諜報機構,也比不得你們這一城的溢香樓,那整個天下的溢香樓又是何等可怕?”
徐清源一臉震驚。
秋水忽而臉色凝重:“你如今知道了茶樓的秘密,是無法活著離開的。”
徐清源滿麵驚恐。隨後兩人又忽然相視一笑。
若真不能讓他知曉,他便也不會跟著她出來。隻是徐清源不知為何茶樓會將這些告知他,秋水同樣不明白。
“我有一事不明。”徐清源疑惑道:“若溢香樓早便得知了情報,為何不去解救我們?”
“茶樓有規定,不得擅自行動。”
“原來如此。”
他沉思片刻,忽又道:“那‘故夢酒’,是何情況?”
“外界傳言三分真七分假,酒確有使用‘故夢茶’配方,不過材料僅使用少許夢靈花粉末。效用與茶相去千裏,僅有一夜忘卻憂愁。”
秋水麵色古怪看向他,他不由得苦笑一聲。
秋水自是知曉徐清源的那段荒唐過往,不過那晚韓湘平與川雪之事,並非是這“故夢酒”所致,最為緊要的,是川雪於杯中投了藥。但那兩人卻也是真情實意,徐清源亦是誠心成全兩人,如今更是早已放下。
秋水打開手中文書,細細看了幾眼。隨後看向徐清源:
“可想知曉是誰派來的人?”
徐清源沉下頭去,半晌後才開口:“不必了,皆不重要。”
秋水便走向桌旁的油燈,將文書點燃,丟進火盆。徐清源緊盯向火盆,待文書化為灰燼,他才平靜如初,宛若一切悲苦皆隨之化作煙塵。
“一切小心。”秋水最終還是勸誡道。
徐清源點頭答應。
溢香樓以鏢局名義足足備了五十人護送,此前的刺客也被清理幹淨。
而此後不知是對方無再多人手驅使,還是最終放棄了刺殺,一行人再未遭遇變故,平安回到茶樓。
徐清源鬆了口氣,他願意相信是對方已放棄,不論是何緣由。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夢靈竟早已等候於門外,身後跟著一眾丫頭,她獨獨璀璨如皓月。他第三次見到她,依舊如初次那般,久久無法自拔。
秋水才下車,那幾名丫頭便圍了上來:
“秋水姐姐,此行可還順利?”
“秋水姐姐,可遇見什麽新鮮事?”
“秋水姐姐,他沒有欺負你吧?”
……
幾名丫頭竟又齊齊望向徐清源,他雖有無奈,卻專注於眼前人,也顧不得其他。
“好看?”夢靈問他。
他下意識點頭,卻立即察覺到自己的失禮,趕忙搖頭。
“不好看?”夢靈眉頭微蹙。
“好看……好看……”
徐清源急得不知所措。夢靈嫣然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秋水冷眼瞥向徐清源,卻依舊顧盼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