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師
寺廟為什麽喜歡建在山間，這個問題唐寅初百思不得其解。
平地不起寺麽，記憶中曾經拜訪過的幾所寺廟都是沿山而建，逐層拜上去。
長生寺更是尤甚，他看著那數量多達二百多層的台階，默默的歎氣。
“母親，你和二妹做軟轎上去吧。”他看著二夫人已經安排老夫人坐上軟轎。
山腳下有專門做腳力的轎夫，抬著夫人小姐上去。
杜氏看了眼，果斷的點頭同意這安排，“也罷。”
唐寅初默默的跟在身後，為了顯得虔誠些，他也得逐階而上。
寺廟的接待僧人已經等候在外，唐府一直是長生寺捐贈香油錢的大戶，特別是大夫人。
“阿彌陀佛。老夫人一向安好？”
“安好。承蒙大師掛念。”
唐寅初站在後麵，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的問候聲，轉身看著兩側的風景，山巒疊翠，鳥鳴清幽，鼻尖隱隱的聞見佛香的味道。
“各位施主，請隨我來。”知客僧引導著他們進入備好的小院。
這是一個小小的院子，有三間小廂房，“今日客多，隻能為各施主位留出一個院子，還望各位施主見諒。”
老夫人笑著點頭，“無妨，多謝大師眷顧，我們休息下就去聽方丈講經。”
安排丫環們將東西放好，老夫人並二夫人等去大師講經，唐寅初對此並沒興趣，杜氏也不約束他，帶著幾個小輩先到了四麵正中央的佛殿。
方媽媽拿出一張銀票給予裏麵的僧人，“我家夫人想求幾枚平安符，還請大師行個方便。”添了香油錢，也要找個由頭。
唐寅初站在門口看著裏麵鎏金的佛像，不由的感歎果然是盛世佛門。
進門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些。看在唐吟苒眼中卻是他的動作怎又遲疑了，莫非真的是？想到此，麵色不由得一變。
轉頭微笑著問：“大哥，可需求個金榜題名。”
唐寅初笑了，“自然是求父親平安歸來。”
進門拜佛的多是女子，他自然也止步門外。
幾人拜了出來，手上各拿著一支簽。
唐寅初笑意吟吟的看著她們，“大哥，我們先去解簽，你可以在前院等我們。”
“如此也好。”唐寅初點頭道，轉身欲走。
唐吟玥看著幾人小心翼翼的表情，笑著說：“你們許了什麽願呀，都說大昭寺的姻緣符挺靈的非常靈驗，待會我們都去買上一個。”
唐寅初的腳步停住了，轉身笑道：“那你們可就來錯地方了，佛門講究的是六根清淨，無欲無求，到佛門來求姻緣，注定是所托非人了。而且你拖的可是那無根的佛。”
唐吟苒歪頭想了想，貌似有點道理。
幾人沉思了下，好像是對的哦，但是又感覺哪裏怪怪的。
“但是……大家來這裏就請求姻緣啊？”她問出大家的心裏話。
唐寅初搖搖扇子，“如果是這個要求，你應該去月老祠拜拜啊。”
“原來如此，沒想到大哥對此甚懂。”她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道。
心說：這絕對不是我大哥，大哥不會把心思放到這上麵的。這種歪理，絕對不會出自大哥之口。
“我們姐妹們先去解簽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唐吟玥先開口道。
看到旁邊站著的小和尚麵色都變了，唐寅初點頭，並未繼續多言。
他沿著門口的長廊向西而去，據說這裏是長生寺的風景秀麗之處，可以直達風景如畫的後山。當他走過兩個院子的時候，迎麵走過來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人，見到他便開口言道，“阿彌陀佛，施主與我佛有緣。”
唐穎初心說：我嗬嗬你一臉，你佛。他隻能躬身行禮道：大師這廂有禮了。
那位師傅繼續道：“我觀施主眉間陰鬱，可有未解之事。”
唐寅初心道，這大師倒是頗有章法的引出前言。反正我閑來無事，暫且同他耍耍。於是便開口道，“如何個陰鬱法？大師如何稱呼？”
“在下臥殘。”
我慘，這名起的甚是其妙。唐寅初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看的對麵的臥殘不禁覺得有些驚悚，忙在心底念了幾遍阿彌陀佛。
隻聽唐寅初好奇的問：“那臥殘大師，請問這個陰鬱所從何來呢？”
“心之所向，極為得知，心之所往，人之迷茫。”
唐寅初繼續好學生的問著：“那麽大師，請問這心之所往又是什麽東西？”
臥殘大師道，“施主，你這佛緣還不夠深。”
唐寅初道，“大師方才說我佛緣深厚，可是忽悠我這不懂佛法之人。”
臥殘大師幽幽地笑了，麵上浮現兩個淺淺的酒窩，“施主，可願隨我吃杯茶。”
“大師所言，豈有不從之理。”說這麽久，他正巧有點渴了，衝大師這麽上道，待會加點香油錢也不是不可以。
這裏的香片乃是采自後山的茶園，用獨門手法炒製的。空氣散發著淡淡的喜茶香，唐寅初看著杯中深沉的顏色，不由得一滯，大腦早舌尖下了判斷：一定很苦。
嚐到嘴裏苦味卻不甚重，片刻後帶著一絲的甘甜。
“這茶甚是妙啊。”他不由大為稱讚，比之前喝過的都要美味。
他正襟危坐道：“大師，請問我所憂愁之事會發生嗎？”
“你所憂愁之事，皆在此心中。”臥殘大師指著杯中茶道，“這一刻的茶與施主剛才所嚐之味相比，如何？”
唐寅初低頭抿了抿，“無甚區別，隻是現在茶水微涼，味道略有不同。”
“茶味不盡相同，卻是同一杯茶。”
那就是說小妹還是本人，隻不過有點早熟，或許上次被嚇到了。行為有所變化，人卻未曾改變。“大師，果然有大智慧。”唐寅初不再以過往的眼光看待，起身正式的行了一禮，“多謝大師。”
臥殘大師但笑不語，繼續給他添茶，他想了想繼續問：“大師，我還能回去嗎？”
“阿彌陀佛，施主你已在此間，還要去往何處呢？”
“可此處並非吾鄉。”
“既來之，則安之。一切出自施主的心之所想。”唐寅初了解了，說道，“多謝大師，是我想岔了。”
臥殘大師嘿嘿一笑，“施主與我佛甚是有緣，真的不想留下來嗎？”
唐寅初爽快地搖頭，“不想，大師還是繼續參禪吧。”
言畢，起身謝禮飛快的轉身離去。
臥殘大師看著他的背影，又是一個迷茫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