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後夜風波

  這樣的夜班是不完整的，隻有一半。當白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七點，因為此時正是同事們上班要在值班室裏更換白服的時候，白芷趕緊從被窩裏爬起來，麻溜的洗漱。


  ??這時候聽同事們議論說昨天晚上有一個早產兒，在同事們搶救危重患者的時候，無聲無息的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


  ??白芷飛快的跑進病房，昨天的寶寶們挨個數了數，看了看，找了找，那個雙手捧心的小懶蛋不見了。他一定是趁大家都在搶救重患的時候，又睡著了。房間的角落一塊白布蓋著一個小小的身體。白芷走過去，掀開蓋著她的那塊小小的白布，看著她柔軟的但是已經青白的身體，心裏好不是滋味！


  ??都說屍體如何如何可怕，白芷不覺得，她就像一個睡著的小天使。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接小懶蛋了，她被抱被包好，由別人抱走，此生再也不見了！


  ??下前夜的護士是可以不參加早交班的，可是白紙還是站在了隊伍的後麵，傾聽著夜班的同事對後夜事情發生經過的講述，眼前仿佛又看見了小懶蛋，那可愛的小模樣。不知不覺中，早教班結束了，他偷偷跟上後夜的小夥伴。


  ??“小麗，小麗，你跟我詳細說說唄，昨天後夜那個孩子是怎麽沒了？”


  ??“哎呀，你煩人不煩人！本來我們後夜就挺忙的，有個上呼吸機的孩子，人機對抗了，不把那孩子的自主呼吸打下去，呼吸機就起不到作用，那孩子就得活活被憋死。


  ??大夫又是調呼吸機，又是下鎮靜藥，帶我那個姐姐更忙了，我就跟著她打下手。


  ??等到把這孩子的呼吸打下來，孩子也不跟呼吸機對抗了。再回頭一看，那個保溫箱裏的孩子又沒氣兒了。


  ??我們回頭又開始搶救這個孩子，又是心髒按壓，又是吸痰，又是吸氧，又是給藥的，結果那個孩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可惜了，長的挺好看、挺可愛的！”


  ??白芷目送著小麗遠去，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如果。如果在搶救上呼吸機的孩子的時候，能回頭瞅一眼，那個小懶蛋，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可是，可是呀！我們隻是穿上白服的普通人，我們不知道小懶蛋什麽時候偷懶不喘氣，我們分身乏術，做每一件事情都在盡心盡力，可是，可是那又怎樣呢？生命依舊會逝去，心中會更多幾分遺憾！顧此失彼呀，顧此失彼！”


  ??白芷吃了早飯，鑽回被窩，沉沉睡去。白芷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是被餓起來的。換了衣服，跑到食堂去吃了一口飯，還是覺得有些困，再次鑽回被窩。怎麽感覺自己像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可也從來沒有這般疲憊過。身心俱疲！唉，白芷長歎一聲，還是繼續睡吧，保持良好的體力，以被今天的後夜，白芷加油！睡夢中，白芷又看見了小懶蛋，他依舊是雙手捧心的側臥在那裏，前胸一起一伏的喘著它，本應該喘著的氣。


  ??“白芷，白芷起來了，醒醒，你這樣不行的，不能老是睡呀！快起來，郝姐，給你帶好吃的啦！快起來。”


  ??白芷睡眼惺忪的爬起來揉了揉眼，“郝姐，你回來了。”


  ??郝潔手裏拿著十來串羊肉串，特辣的那種，紅紅的，紅紅的辣椒灑滿了肉串。濃鬱的馨香，刺激了白芷的味蕾，口水直流。


  ??“郝姐，郝姐，看著就好好吃的樣子。”


  ??白芷抓過一串就往嘴裏塞。“哇，好辣呀，這也太辣了，超辣那種，變態辣那種吧！郝姐，你也太厲害了，這怎麽吃啊？”白芷吐著舌頭。


  ??郝姐笑著說：“過不過癮？過不過癮？你第一個夜班，沒經曆過這些，肯定心裏不是滋味，來點兒味覺衝擊，刺激一下，以後漸漸遇到的事多了，就不會這樣了。”


  ??“嗯！”白芷流著眼淚，大口大口的吃著鮮香麻辣的羊肉串。好難過，好難過！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無處話淒涼。


  ??“白芷啊，郝姐再跟你說說，像他這種孩子，就是在熬日子，就像小樹要發芽長葉，一點點的長大，他的肺子出生的時候沒有完全長好，所以需要時間一點點的長好，在這過程中呢，有的時候一口奶就嗆過去了，有的時候呢，一口氣沒上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常言說，能河裏死的井裏死不了，救人救人救不了命！那個孩子可能就是命該如此了。重點是在你的班上，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你不是救了他好多次嗎？你問心無愧。小懶蛋不在了，你還有阿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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