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個夜班

  ICU的工作是緊湊的。三天後，郝潔帶著白芷開始上夜班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嘀嘀、嘀、嘀嘀，嘀——”呼吸機、監護儀、輸液泵···，各種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甚至刺耳。


  ??郝潔做好交接後，帶著白芷來到一排保溫箱前，“這裏的孩子多數是早產兒，他們有個特點，就是經常會喘氣喘的好好的，沒有預兆的就不喘氣了。”


  ??“啊！”


  ??“怎麽辦呢？走過路過不錯過，眼角時不時的瞄著他們，不喘氣了，就彈彈他的手心、腳心，打哭他，讓空氣快速進入肺髒，補足不喘氣時的缺氧。”


  ??“郝姐，早產兒都這樣嗎？悄無聲息的就、就沒了，太嚇人了！”


  ??“不是所有的早產兒，在這裏的早產兒是低體重兒，肺發育不好，等到體重長到正常範圍，呼吸也正常了，家長就能接回家了。”


  ??“還要注意，寶寶吃完奶一定要右側臥位，防止反流造成窒息。”


  ??“哦，知道了。”


  ??“那好，有事叫我。”


  ??“寶寶們，你們的白姐姐來了。都要乖乖的呦！”


  ??白芷站在保溫箱中間轉了個圈。白服的下擺隨著她的轉動輕輕揚起，有點兒仙仙的。


  ??消毒了手，開始摸摸這個小手，碰碰那個小腿。


  ??“我看看，給我看看你手裏攥著啥，拿著自己腕帶幹啥？那有啥好玩的。


  ??你呢？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倆手握在一起，祈禱啥呢？許的啥願望，是早點兒回家，找媽媽嗎！


  ??哎哎哎，你，說你呢！幹壞事了吧？這是吃了多些呀！紙尿褲都兜不住了，別動，別動，白姐姐給你擦幹淨，小手走開，別搗亂；腳也走開，別過來，咱們換個新的。”


  ??白芷和小盆友們玩得不亦樂乎！一個轉身又一個轉身，突然，白芷定住不動了。一個雙手捧心，側臥著的小嬰兒不動了。再看一眼，前胸無起伏。天呀，他沒有呼吸了。白芷飛一樣的衝過去，彈彈他的手心，拍拍他的足底，沒反應，一狠心，使勁的彈了一下他的腳心。


  ??“哇，哇哇。”


  ??“太好了，總算哭了。你說說你，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就不能偷懶，得好好呼吸，好好活著。”白芷長舒了一口氣。


  ??夜漸漸深了，郝潔在忙重中之重——呼吸機治療的、監護的、吸氧的，重中之輕交給了白芷。白芷像隻小蜜蜂，飛到東、飛到西，忙著換尿布、喂奶，喂奶、換尿布，時不時打幾下躲懶不好好呼吸的孩子。


  ??郝潔走過來，碰碰肚子咕咕叫的白芷。


  ??“白芷去吃點東西吧，保持良好的體能才能應對隨時發生的突發事件。”


  ??“哦，好的。”


  ??白芷去找吃的了。不到兩分鍾就捧著個盒子出現了，“郝姐，你也吃點吧！很好吃的。”郝姐笑了，“不了，在ICU治療區是不能吃東西的，那樣會比較容易造成汙染，對寶寶們不利。你快去吃吧！”“哦！”白芷趕緊離開治療區，三口兩塊的往嘴裏塞東西，頭一次夜裏這麽餓，也不放心那幾個不好好喘氣的娃。五分鍾後，白芷再次返回來。


  ??“郝姐，你也去吃些吧！我給你留了。”


  ??“謝謝你！我在家裏吃飽來的，有時候夜裏是沒時間吃東西的。”


  ??“哦，好吧。”白芷又快速的瀏覽了那幾個早產兒。還好，都挺乖的。咦，還有一個繈褓裏的娃在哭。白芷過去拍了拍，“人家都好好睡覺，就你一個哭，多擾民呀！別哭了，別哭了！”郝潔笑著走過來，“他想媽媽了，要你抱！”(⊙o⊙)…“抱了就能不哭了。信不信，一會兒其他孩子也會跟著他哭。”啊！那場麵，有些可怕，有沒有。白芷抱起孩子，經過三天的急訓，抱孩子總算有模似樣的，胸貼胸，腹貼腹，搖呀搖、拍呀拍，那圓圓的腦袋，肉肉的身子，像個大阿福。大阿福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純淨清澈，倒映著一個小小的白芷。小孩子的眼睛最好看，不惹凡塵。白芷不記得這話是誰說的，這一刻，她覺得再正確不過。但很快就發現，或許是個美麗的誤會，那些孩子在他的帶領下此起彼伏的哭成一片，連保溫箱裏的都有要哭的架勢了。白芷不知所措的看向郝潔。“那個，郝姐，是我哪不對嗎？怎麽都哭了。”郝姐抬頭看看掛鍾，“你看看幾點了，他們是餓了。”“可是，營養室還沒來呀！”“夜奶是下班前送來的，現在在冰箱了，熱一熱就能吃。喂好這頓奶，咱倆也該下班了。”果然，喂好這頓奶，淩晨一點鍾，後夜的同事來了。郝潔做了交接工作，白芷和他們打好招呼走出ICU病室，鑽進值班室溫暖的被窩，進入了夢鄉。夢裏有哭聲，有大阿福，有捧心的小懶蛋，有些亂糟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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