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芷，誰是白紙

  “同事們早上好！”


  ??“夜班辛苦了！”


  ??“8月20日夜班交班，原有23人，入院3人，死亡2人，現有人數24人。”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早晨，卻是小白芷步入白衣天使行列的第一天。


  ??“天呀！太嚇人了，來仨死倆，太嚇人了！這是人呆的地方嗎？地獄呀！”


  ??“咱們剛進醫院的時候，護理部主任不是說了嗎？幹咱們這行的，就是一腳天堂，一腳地獄呀！第一站ICU，以後再到別的科室就不用擔心搶救的事兒了。”


  ??“可這，死亡率也太高了。”


  ??“ICU俗稱重症監護室，不重誰來呀！”


  ??“大家安靜！下麵，我為大家介紹一下新來的護士黃麗、馬慧慧、白芷。”


  ??白芷向前一步，“大家好，我是白芷，剛剛從衛校畢業，請各位領導、老師多多關照！”然後，深深一揖。


  ??白芷19歲，專科報考時誌願都是護理，她帶著對白衣天使的崇拜、敬仰學了護理，對能救死扶傷，與死神搶人充滿了自豪感。現在對第一站就能到ICU，更是躍躍欲試，雄心勃勃。


  ??“白芷，白紙，剛從護校畢業可不就是一張白紙。”


  ??“這名字倒是好記。”


  ??“白芷，我叫郝潔，以後我帶你。”


  ??“郝老師。”


  ??“嗨，不用叫老師，叫郝姐，叫郝潔都行。你剛來，先做基礎護理，給患兒洗澡，一小時一換尿布，三小時一喂奶。”


  ??“啊！”這不是保育員的活嗎？白芷心裏想。算了，剛來先幹著吧！以後自己有了娃，也能手到擒來。說不定親朋好友家有小孩也能幫上忙。


  ??到了病房，一個個小嬰兒或在抱被裏，或在保溫箱中，都好小呀！嫩嫩的肌膚，吹彈可破的感覺；那手比起雞爪子也不遑多讓，瘦瘦的皮包骨頭。學著郝潔的動作給患兒洗澡，既得抱牢他，又不能傷到他，好難呀！有的像活魚一樣，不停地揮舞手臂、蹬腿、扭動小屁屁；有的乖得像貓兒一樣趴在你的胳膊上，讓你懷疑他還活著嗎？是不是得反過來看看他還在不在。手忙腳亂的洗好、擦幹、找包被、對腕帶和床頭卡。一個又一個，忙呀、忙呀！終於都完成了。


  ??“白芷，白芷，你去接一下新來的患者。”


  ??“哎，好的。”快步走到ICU的大門口。門外亂糟糟一群人，好幾個抱著孩子的。白芷茫然了，接哪個呀？不管了，先看看。


  ??“你們都是要住院的？”


  ??“對。”幾乎異口同聲。


  ??白芷走到最近孩子的包被前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露出了小孩的頭和前胸，看了一眼。


  ??“嗯？”小孩麵色青紫，露出來的皮膚都是青灰色的。


  ??“寶寶，寶寶。”白芷大聲的呼喊著，沒反應，掏出孩子的手，拍拍手心沒反應，前胸無起伏。


  ??立即大聲喊道“這孩子沒氣了，先救他。”


  ??把孩子一把搶過來，放在自己胳膊上，另一隻手兩指垂直按壓兩乳連線中點，嘴裏大聲喊著“閃開，快來人搶救。”快步跑向ICU裏。


  ??找到一張搶救床，快速放上去，繼續按壓。醫生、護士接踵而至，換下白芷，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搶救。白芷站在旁邊緩了緩，太刺激了。平複了神情再次來到了大門前，白芷不知道剩下的孩子還有沒有剛剛那樣的。快速掀開一個個繈褓，還好就一個那樣的。舒了一口氣，開始接患者。


  ??第一個孩子的家人悄咪咪的來到白芷身旁，顫抖著小聲問：“護士，護士，他沒事吧？”


  ??“還在搶救，一會兒有大夫和你說。”白芷知道沒人能一眼判斷出生死，盡量去做，那孩子會有奇跡吧？


  ??忙碌的接待完其他患者家屬，一抬頭，第一個孩子的家長站在角落了，直直的盯著大門，耳朵豎著，雙拳緊握，兩條腿在打戰，搖搖欲墜卻還在堅持。歎了一口氣，白芷轉身回了病房。看到他們還在搶救，自己一個新人也幫不上啥忙！開始了喂奶、換尿布的生活。


  ??“白芷，白芷，誰是白芷？”一位男醫生拿著一張紙走了過來。


  ??“我，我是。”白芷抬起頭，關好保溫箱的門，迎了上去。


  ??男醫生把那張紙在白芷眼前晃了晃，笑著說，“上午我救的那個孩子家長說是你第一個發現孩子不好，一邊搶救，一邊把孩子抱進來的，這是家長的感謝信，白芷，好樣的！”


  ??“啊！這樣啊！那，那孩子活了？”


  ??“嗯，還活著。”男醫生又看了她一眼，走了。


  ??嗯？這就完了。那孩子活著，活著，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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