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山中聖門
阿貴還想支支吾吾，但看瀾魅夜色下的麵色，頓時慌得直點頭:“我……我帶你們去！”
黑暗的山路上，因為下過雪而頗為滑溜，在阿貴的帶領下行走地極為緩慢。
彼此沒有說話，隻有火把在冷風中搖曳。
大孤山距離村莊不過幾裏路程，用了接近兩個時辰才到達山腳下。
抬頭隱隱可見山頂上跳躍的火點。
阿貴自語:“難道祭祀還沒有結束？”
“祭祀？什麽祭祀？”鄒香若好奇地詢問。
阿貴正準備講說下午的事情，驅散走彌漫於周邊僵硬的氣氛。
但被瀾魅不客氣的打破:“可有其他上山的路？”
鄒香若有些奇怪地看看瀾魅，似乎至她說了願望以後，他整個人都變得很怪異很深沉，完全不似先前那般淡泊儒雅之態。
阿貴思緒也是萬千，其實他並不知道所謂神明居住地，當時隻是驚慌及那強勁的壓迫感而隨口答應，此時隻想著拖延時間尋找脫身的方法。
“其實你並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吧。”瀾魅冷沉的聲音飄來，仿如千把根利劍刺在阿貴身上，凍得他整個人站立不穩，差點摔於地上。
如果他此時回答是，絕對會被拋屍於此，忙訕笑:“小得知道，小得知道的。”
往一片黑乎乎的方向指指:“往那邊走是條上山的近路，隻是有些險惡……”
瀾魅瞥了他眼，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火把，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阿貴驚愕，但隨之驚喜，轉身就跑沒影了。
鄒香若不解地看著他。
卻見他向她伸出手道:“可以將地圖給我看看嗎？”
鄒香若沒有猶豫，從袖口裏抽出那張牛皮紙遞上，又順勢接過火把，看他展開地圖。
地圖上的線條仍舊那般清淡簡單，但瀾魅瞥了眼圖紙，又抬頭望了眼頂上那閃爍晦暗的火點。
山體上還有大麵積的積雪未化，若隱若現地形成條天練，繞在這座安靜的山上。
“走吧！”瀾魅收起圖紙，一手拿過火把，一手牽住鄒香若，轉了個方向繼續前進。
這個方向既不是他們原定的方向，也不是阿貴說得最近的路程。
隻是在原地轉了個小彎，便踏進一條更為狹窄的道路裏。
又是沒有聲音的旅途。
鄒香若聽著腳下踩著積雪發出的擦擦音，手心裏感受著瀾魅的溫度，終究忍受不住，出聲提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子幫我？”
瀾魅略微停頓，回頭看了她眼，又繼續前進:“你從一開始就很相信我吧？”
對於他的不答反問，鄒香若沉默。
確實，不管是在棠木林那個藝術大街，還是巫閣的初次相見，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心裏一直相信他可以為自己實現願望。
“我很高興！”瀾魅突然說道，“同時也很害怕！”
他後麵這句話有些莫名，讓鄒香若疑惑:“大巫師還會有害怕的東西？”
“嗯！”瀾魅輕聲回應，但不在說話，似乎陷入某種沉思當中。
鄒香若雖然還想詢問，但知道他肯定不會回答，於是也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如果連出塵脫俗的大巫師都有害怕的東西，那麽像她這個普通平凡的人也有害怕的東西。
最近一直處於中混亂的狀態中，還沒有認真地思考過，她害怕的東西是什麽？
白流月！
她最害怕的就是白流月，他永遠記不起自己怎麽辦？
似乎每次有這樣子的念頭從腦海中閃過，整個人都害怕的不能自已。
他已經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身體裏了，永遠都不能消除了！
身子一個躡趄，將她從愁緒從拉扯回來。
忙環顧四周，這才驚奇發現他們不知什麽時候進入到個石洞裏了。
冰冷的牆壁上倒掛的冰棱在火光照射下，發出剔透的光芒，隱隱有水滴於地的嗒嗒音。
腳下的路也平坦許多，雖然仍舊滑溜。
手被瀾魅握得更緊些，行動也更加緩慢。
鄒香若抬頭看他的神情，雙唇緊抿，眉頭微皺。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瀾魅這般神態過，頓時也全身繃緊，注意周邊的狀態。
“緊緊地跟著我！”即使他的手緊緊地拽著她的手，瀾魅還是如此叮囑著。
石洞裏頗為空曠，除了有風刮過的回應，還有他低沉的聲音在回蕩。
兩人在石洞裏行走了小半個時辰，火把的光線越加暗淡，而前行的方向卻是深不見頭。
終於在繞過個彎，火把成功熄滅。
兩個人頓時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黑暗給人帶來恐慌，鄒香若也是，雖然被瀾魅帶著行走，但狂亂不已的心跳已經召示了她對於黑暗的恐懼。
“你會後悔嗎？”瀾魅詢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相信我，你會後悔嗎？”
“為什麽要後悔？”鄒香若找到自己的聲音，“相信你，是我的選擇。結果如何，沒有後悔的資格。”
“我很欣慰！”瀾魅說完，四周重新回到靜悄悄的狀態。
不知道瀾魅是如何在黑暗中辨別方向，行走的極為順暢。
不知道又行走了多久，前麵的瀾魅突然停下來。
“怎麽了？”鄒香若一頭撞在他後背上，摸摸自己的腦袋詢問。
“死路！”瀾魅簡單地回答。
但鄒香若聽到他的手指敲擊石壁的聲音，似乎在尋找開關。
“後退兩步！”
鄒香若聽得他的吩咐，退了兩步，手仍舊被他捏在掌心裏。
隻聽得轟隆聲響，一道細長微弱的光線投射進來，隨著石壁挪動範圍的擴大，光線越來越大，越來越明亮。
刺目的光線射入眼簾，讓鄒香若很是不適應，連忙用手遮擋。
隻這片刻功夫，瀾魅便將她扯入進另一空間。
身後傳來轟隆巨響，石壁重新合攏。
鄒香若放下遮擋眼睛的手臂，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住。
天色微亮，隱隱可見輪紅色的太陽從廣闊的湖泊線上升起，這是一片完全被凍結成冰環繞著山的湖泊！
而他們此時就站在冰麵上，低頭便可看見下麵的水草，甚至還有魚兒遊蕩過。
鄒香若小心地挪動腳步，滑溜溜地有些站立不穩。
瀾魅快速地將她拽住，“我抱你過去吧！”
說著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將她攔腰抱起。
鄒香若原本是要拒絕，但看看那平滑如鏡的冰麵，終究沒有拒絕。
繞過個小山坡，便瞧見個涼亭。
瀾魅抱著鄒香若縱身躍進，這才將她放下來。
涼亭裏隻有張石桌和石椅，再無其他。
鄒香若扶著圍欄環顧四周，除了山便是冰麵。
“沒想到著山裏竟然還有這麽漂亮的冰湖！”
“你看到的是什麽？”瀾魅突然詢問，讓鄒香若奇怪地看著他。
“清澈見底的湖泊啊！雖然現在麵上結了冰。”
瀾魅緊緊地看著她，重新詢問道:“那我們現在站在哪裏？”
鄒香若更覺奇怪:“不是個涼亭嗎？”
瀾魅忽地摟住她的胳膊跳出涼亭，往亭頂上而去，兩人站立於飛簷上。
呼嘯的冷風從耳邊刮過，鄒香若微眯起眼，瞳孔驟然縮小。
方才的湖麵消失，而是一片嶙峋石堆，鋪滿森森白骨。
原處那仿如冉冉升起的太陽隻是顆暗淡的紅寶石。
而他們現在所站立的位置隻是塊要塌陷的石板。
而在她的腳邊還有副牛頭白骨。
“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鄒香若吃驚，猛然想起阿貴所說的祭祀，“祭祀地？”
瀾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摟著她的腰，跳躍至那紅寶石之處。
靠得近了才發現那是由幾百顆小紅寶石拚湊成的大紅寶石，整個地鑲嵌在角落裏，散發著紅色的光芒。
瀾魅鬆開鄒香若，俯身細看那紅寶石，又環顧四周一番，終於下定決心，伸手按下那寶石的中心。
“轟隆”聲巨響，他們先前站立的石板豁出個大口子，隱隱從裏麵發出微弱的光線。
“跟著我，你怕嗎？”瀾魅看著那個口子，偏頭看鄒香若詢問。
鄒香若也在看那個神秘的開口，微微一笑，搖搖頭:“既然到了這裏，還有什麽好害怕的？”
“好！”
瀾魅摟著鄒香若的腰，縱身躍進那豁開的口子。
當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裏，石板重新合攏，地麵恢複成凍結的湖麵，而那石板則掉入湖底深處。
鄒香若覺得自己仿如在坐滑翔機，身子快速地下墜，耳邊傳來鼓鼓冷冽風聲。
似乎隻一瞬間，又似乎過了大半個世紀。
雙腳才站立到平地上，他們又進入到了另一個空間。
寬敞的石洞頂上布滿大大小小的縫隙，投射進溫暖燦爛的光線，周邊光滑的石壁上長滿碧綠的蔓藤，纏纏繞繞垂於地上。
石壁角縫隙間也生長有茂盛的草，有半人之高。
有了方才的視覺反差，鄒香若偏頭問瀾魅:“你現在看到的是什麽？”
瀾魅的表情柔和許多，環顧下四周回答:“滿牆壁的綠色！”
綠色總能讓人心情愉悅，也就是鄒香若此時的心情。
“那我們去看看那扇門！”鄒香若指指蔓藤遮掩下的石門建議道，驀然發現每一處蔓藤後麵都隱藏著一扇石門。
正疑惑猶豫著，突然從她所指點的石門後麵發出轟隆隆的巨響聲。
似乎有什麽人或物在撞擊那扇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