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落日晚霞照悲愴
有一年，村裏有人患了鼠疫，然後導致村裏越來越多的人都被感染了。當時負責管轄那裏的官員聽到這個消息，生怕疫情繼續擴散到其他地方，於是命人將整村隔離。
最可惡的是那個官員將村裏的人都圈禁起來後，並沒有請醫生進村為患者看病，更沒有提供水和食物給他們，而是任憑村民在裏麵自生自滅。
有些沒有患疫病的正常人沒等被傳染，就先被餓死渴死了！還在苟延殘喘的那些村民開始四處找東西吃，沒有糧食就吃樹根樹皮荒草野菜，在把村子裏所有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吃了個精光後，他們居然開始吃起了人。
力壯的幹死體弱的，年老的偷竊幼小的。他們為了生存，把人類最醜陋最凶殘的一麵表現得淋漓盡致。村落裏到處一片淒慘的哀嚎聲，還有窮凶極惡的追趕聲。最後，村子裏麵的人越來越少，直至全部滅亡。
那日，官員聽手下報村子裏再也聽不到一點兒聲音了，官員居然很興奮。他命人開始燒村，大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火光把天映得通紅，雲朵都成了血的顏色。最後越燒越旺，逐漸向著很遠的鄰村燒去。官員見勢不好，趕緊領著手下都去滅火，結果火沒滅掉，那些官員和他的手下們全部葬身在了火海裏。
最奇怪的是，大火在吞噬了官員和官差們不久，竟然奇跡般地滅了下來。而不久後的那個村莊，又開始有了人的氣息。從兩個人到十個人，再到百個人，他們在被大火燒毀的那片廢墟上重新修建家園，繁衍生息。
沒人知道這些人都是從哪裏來的，他們依舊不與外界來往，隻過著自己的安樂日子。”
“這些人莫非是被燒死的那些村民的鬼魂？”玉九九沉思道。
“後來也有這樣的謠言傳出，可是終歸是謠言而已。我當初也是從我沒過世的爺爺口中聽到的這個關於落日小鎮的傳說，因為那時還不相信妖邪之說，所以隻是當作鬼故事聽的。後來遇到了你和一些妖物，再重新審視那個小鎮的話，我就有些不寒而栗了！”
“不管是妖是鬼，除之便是，沒什麽可怕的！”玉九九顯得信心十足，可是威風不過一秒，她又不得不想起了現實：“隻是…我以前肯定是不怕的，可現在的我法力恢複的不多，這樣去闖那個小鎮，實在有送人頭的危險！不如…我們還是回去算了！”
果然是玉九九，什麽時候先考慮的都是自己！莊莫急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本來還想讓你為我打氣，誰知道你先打起了退堂鼓。車子現在已經開上了高速，回去的路沒有，你還是做好與邪惡勢力交手的準備吧！”
“你不是也很害怕嗎？你的臉色現在還蒼白如紙，既然這樣我們為何不幹脆在下一站路口
回去？為了一個專橫霸道的巨萼送掉自己的生命實在不值！”玉九九還在試圖勸說。
“你不打算救她了？你不是要為寒冰做些事嗎？”莊莫急用鄙夷的目光瞥了玉九九一眼。
“本來以為是很容易辦的一件事，所以輕輕鬆鬆地回報一下聊表心意也就算了。誰知道要去闖的是龍潭虎穴，那還不如讓我多買幾把菊花插於他的墳前，也算是為他做了一些事嘛！…所以，我們還是回去買菊花吧！”玉九九央求著莊莫急，似乎很不想繼續去冒險。
莊莫急心裏雖然也很緊張，但是知道巨萼對他默默的付出之後，他早已下定決心要將她平安的帶回父親身邊。如今麵對玉九九的一再退縮，他隻好換了說法，爭取用另外一個人勾引她自願前去搭救。而莊莫急也十分肯定，隻要那個人的名字一出，別說龍潭虎穴，就是刀山火海她也必去無疑。
“你跟餘家人說餘班還在貧困地區支教，而我卻知道你們實際是去了連卿生活的妖界。這次單你回來，卻不見他，可是在妖界出了什麽狀況？”
果然，一提到餘班，玉九九頓時頹靡了精神：“說他幹嘛！他不願意回來，我還能綁他不成！”
莊莫急露出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笑容，繼續道：“我就知道你們之間肯定出問題了，不然也不會在餘家人一提到他的時候，每每你都紅了眼眶。——分手了吧？”
玉九九氣惱地扭過了頭，可是聲音裏卻透出哭腔：“要你管！真是三八！”
莊莫急也不生氣，而是幽幽地發出一聲輕歎：“唉～其實呢，落日小鎮還有一個傳說。那就是在大火燒毀了整個村莊後，那裏的天空紅了幾天幾夜，每到夜晚，紅霞更是照耀著整個小鎮煞是淒美。當時有一個與愛人失散的女孩兒正好路過那裏，她看到這幅美景有感，於是在紅霞晚照下獨坐了一會兒。
當時她對著漫天的紅霞許了一個願望，那就是與她的愛人早日見麵。然後她便在那裏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一夜後，她的愛人竟然突然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他們在紅光滿天下結拜成婚，並且成了第一對在被焚毀後的村莊裏生活定居下來的人。從那以後，村莊的人口漸漸增多，他們也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這件事傳開後，隻要有感情不順的癡男怨女想與自己的心上人重修舊好的話，定要去那個村落，在夕陽西下紅霞漫天的時候許個願望，希望與自己的心上人長長久久。而那些許了願的人竟然都在第二日就達成所願了，這不是太神奇了嗎？”
玉九九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她激動地道：“你說的…可是真的？為什麽我在華都市生活了大半年，卻從沒聽過還有這麽一個神奇的地方？”
莊莫
急解釋：“都說了日落小鎮很邪門，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關於那個小鎮的傳說的！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提及那個邪門的地方的。要知道，那裏可是連政府都不願意多管的地方！”
“莫急！”玉九九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堅定：“巨萼是你的繼母，出於孝道，你怎麽都要去救她，不然會被天下人恥笑的。而我作為你未來的長輩，更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孤身犯險，所以我決定和你一起去拯救蒼生！現在你馬上把車子開到180邁，火速趕往落日小鎮看紅霞…啊呸…許願，額…不是…我的意思是救你繼母巨萼，快開！！！”
“好嘞！表姑奶奶！”莊莫急立刻加大馬力，飛快的在高速上奔馳起來。
※※※
幾個小時後，車子下了高速。此時已是下午，路上的時候玉九九已經和餘家人交代了自己的去處。雖然餘滄海十分擔心，但是麵對長輩的堅持，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除了囑咐幾句小心，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餘夢責怪莊莫急沒有帶自己一同前去日落小鎮尋找巨萼的下落，莊莫急解釋說不想她遇到危險，至於別的女人，他就沒有那麽擔心了。這話說出來雖然很沒有良心，但對餘夢很管用，於是她也交代了幾句注意安全的話，便掛斷了電話。
莊莫急掛掉電話後看到玉九九正一臉氣憤的注視著他，他知道剛才的話是很傷人，不過他不後悔，隻要能哄女朋友開心，他不介意被玉九九臭罵一頓。
果然，玉九九見莊莫急不說話，便將“沒有良心白眼狼”之類的話都送給了他。莊莫急依舊笑著，同時也誠懇的道了歉。隻要能安撫住餘夢，救出巨萼，他受什麽委屈都是甘願的。
玉九九罵累了，便開始觀察起周圍的地形。車子下了高速後開進一條不算寬的馬路，兩旁是高高的山坡。半個小時後車子駛入了一望無際的田地。
在田間的小路上又開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才看到前方出現一個小鎮，小鎮四周是河，需要通過一座小橋才能進到裏麵。
遠處望去，整個小鎮都是青磚藍瓦的建築，牆體皆為白色，沒有高層建築，除了簡陋平房就是二層宅院。
在即將到達小橋的地方，臨路走出來一個老爺爺。他指了指遠處一片空地上為數不多的幾輛車子，然後對著停下車來的莊莫急道：“鎮裏麵不準通車，你們還是把車子停在停車場吧！”
莊莫急沒想到這個小鎮管理得這麽嚴格，可是正所謂入鄉隨俗，他也不好違規。於是先將玉九九趕下車套話，自己則獨自將車子駛進了停車場。
“老爺爺，你是這個小鎮的人嗎？”玉九九本想和老者打聽一下川野小鬼子的住處，可是沒想到老者卻搖了搖頭：“我
是外鎮的，隻負責在這裏收費。落日小鎮我從來不進去的，我們附近鄉鎮的居民都不喜歡去這個鎮裏！”
“老張！你又在胡說什麽！”這時，從老漢身後走來一個壯年男子，他打量了玉九九一眼，轉身繼續訓斥起這個叫老張的老者：“每次這裏來個外人你都要嚇唬人家一頓，是嫌棄落日小鎮還不夠邪門嗎！”
“邪門！！！”玉九九緊瞪著壯年男人，期待他把下麵的話說下去。可是他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立刻紅了起來：“額…瞧我這張嘴，怎麽也讓老張教壞了！”接著又對玉九九不好意思的道：“落日小鎮雖然離市中心比較遠，人口稀少，各種資源也比較落後，但是風景還是很美的。你們這些外來的不是都喜歡看風景嗎？這裏最著名的就是落日和紅霞，很適合那些出來寫生的人觀看！”
壯年男子又對身後的老張道：“今天就到這裏吧！夜班我來守，你年紀大了，陽氣不夠足！”
“陽氣！！！”玉九九再次震驚。
“啊哈哈哈…”見放好車的莊莫急走了過來，壯年年子指了指身後的小鎮催促道：“你們還是快些進入小鎮吧！晚了恐怕不好找旅店住下啊！”
老張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小陳，就落日小鎮還找不到旅館住下，你怕不是在逗我老人家。整座小鎮雖然就餘暉一家賓館，可是從來沒見住滿過，這個小鎮一個月能有五六個遊客就不錯了，今天一下子來了兩個，半個月的業績都達標了，餘暉的老板娘指不定多開心呢！”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再不走，我就讓你守夜班了！”小陳麵紅耳赤的怒道。
“走走走…我馬上走，你晚上小心點兒啊！”似乎很怕留下來守夜班，老張雖然年紀大了，卻和小夥子一樣幾步就跑離了大家的視線。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玉九九一臉懵的看著小陳。
可是小陳根本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看著夕陽漸漸西下，他指了指天邊已經紅了幾片的晚霞道：“你們若是想看紅霞，還是快些過去吧！美景雖有，奈何不常在。天再黑些，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一聽到紅霞，玉九九縱使心中再多疑問也都變得不足為奇了，於是拉著莊莫急的胳膊，連再見都沒有和小陳說一聲，轉瞬就踏上了去往小鎮的石橋。
就在玉九九剛走過那條彎彎的石橋後，她頓時被一片汙濁之氣所籠罩，就連身邊莊莫急都感受到了。
“是…是妖氣！”莊莫急雖然是凡人，但是在和酒醫仙學了些治病的仙術後，也有了些能分辨妖神的能力，當初玉九九也是被從深山歸來的他瞬間就看穿了身份。更何況是眼前這麽大一片妖氣。
“這妖氣…可不像是一兩
個妖就能散發出來的啊…”玉九九也感到很震撼。
“總之小心點！”莊莫急忍不住將於九九護在身後，開始觀察著每一個過路的行人。
“是妖…是妖…還是妖…”這裏的人居然都是妖！莊莫急嚇得腿都開始顫抖，原來落日小鎮裏的居民真的都是妖怪，他們這是進了妖怪窩裏了！
“怎麽辦？表姑奶奶！”雖然那些過路的妖怪並沒有在意莊莫急等人的突然侵入，他們就像正常人一樣，或散步或閑聊或步履匆匆的回家。可是畢竟都是帶著妖氣的人，這讓莊莫急這個凡人很不自在，偶有幾個像是旅行而來的凡人遊者經過的時候，他更害怕。隻因那些凡人還在和鎮上的妖怪有說有笑的打聽著附近的景色和美食，他們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表姑奶奶，怎麽辦！你倒是說句話啊！”問了半天都聽不到身後玉九九的回應，莊莫急更是急上心頭，他猛地一回頭，卻發現早已沒有了玉九九的綜影。
“表姑奶奶！表姑奶奶！！”莊莫急急得冷汗直冒，他生怕玉九九的仙人身份被發現，就此被妖怪抓去耀武揚威斬頭示眾了。於是趕緊四下裏尋找，突然間看到將小鎮緊緊包圍住的那條河流前的青石台階上坐著一個少女，雪白絨衣，粉色長裙，頭戴貝雷帽，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纖細的身影盈盈一握，虔誠的姿勢前所未有。那是玉九九，此刻對著漫天紅霞正在許願的玉九九。
莊莫急當即止住呼喊，他悄悄的走過去，即使知道那是他杜撰出來的傳說，可是它懷揣著一個少女的殷殷期望，那麽他就有必要守住它的真實性，也守住她的一片癡情！
日晚紅照映碧空，炊煙嫋嫋，心亂如風。舊別今日不相逢，餘情在，恨意更濃。
良辰美景歎影隻，月也朦朧，人也朦朧。愁思腸斷驚鴻雁，此南去，再無秋冬。
玉九九雙手合十，心中默念：此情此景付此心，不求與人知，但求真情不負，餘生可托！
語畢，淚灑心頭。
“表姑奶奶…”莊莫急遞上紙巾，看到玉九九這麽傷感的模樣，他的恐懼消了一般，憐惜充斥眼底：“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想告訴你。同是男人，餘班的眼神騙不了人。他愛得深沉，愛得艱難，也愛得隱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想明白的！”
“就因為我的身份？因為仙人有別阻礙重重，他就甘心放棄了嗎！”玉九九接過紙巾，擦掉了臉上的淚，卻怎麽也抹不去心中的酸楚。
“男人…有的時候考慮的東西比較多，也比較複雜。可是就像我說的，隻要他還愛你，他總會想明白的！”
“問題是…他似乎已經不愛我了！不然這麽久了，我對他的思戀千回百轉，他卻
不曾來看過我一次。若是還有愛，又怎麽會控製得住自己的心呢？若能控製得住自己的心，又哪裏稱得上愛！”
莊莫急長長的歎了口氣：“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終是不懂，不過我隻勸你一句，真的還愛的話，就不要輕言放棄。我和餘夢不也是曆劫磨難才有今日的嗎？”
玉九九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天意吧！這次如果許願都幫不了我，我真的要放棄了。我用了我平生最大的誠意去爭取過，付出過，挽回過也愛過，就夠了！我雖然不悔，卻也有值得驕傲的自尊。這一次，僅這一次，再沒有下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