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心碎心傷誰人憐
餘班邁出房門，剛想就此消失，玉九九突然從後麵一把拉住了他的腳踝，哽咽地道：“你不愛我了是嗎？”
餘班覺得自己的的心被狠抽了一下，他疼得撕心裂肺，卻忍住了叫嚷的衝動，隻是不自覺地捂住了胸口：“是的，不愛了…”
說得那樣平淡，猶如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玉九九的眼淚瞬間凝固，胸口憋悶到要窒息一般，呼吸也逐漸艱難：“我想求你最後一件事。”
餘班很想拒絕，然後馬上離開，可是他的口卻不由自主地背叛了他的心：“什麽事？你說吧…”
最後一次，隻要他能辦到的，死也甘願。
玉九九抹了抹臉上的淚痕，用盡身上最後一點力氣爬到樓梯的拐角處，她指著樓下碎落一地的花瓶殘片道：“幫我修好它好不好？這是玥玥最喜歡的花瓶…”
餘班失落地歎了口氣，他的心裏還有期盼！這樣猶豫不決的他，真的讓他厭煩透了！
“你的最後一個請求，就是這個？”餘班不敢相信，他甚至一度以為她會向自己說出多麽令他為難的事情，而他竟也做好了要接受的準備！
“是的，就是這個！”此時玉九九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或者說，她已經心死了，心死即無淚，心死也無傷。
“這隻是夢境，花瓶好不好又有什麽關係！媽媽就是看到了…難過也是假的！”餘班走下樓，徑直向著餘家的大門門口走去。
“就算是夢境！！”玉九九突然喊道：“就算是夢境！我也不想看到玥玥難過！夢裏…她也是我在意的人啊…”
餘班聞言，頓時停住了腳步。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暖流，同時也將連璩賦予他的寒冷覆蓋了一些。她，曾經那樣自私的人，全天下隻愛自己的人，如今，竟這樣在意著他的家人，還是在她已經身心俱疲肝腸寸斷的情況下。
她真的變了！卻也變得更像那個為了天下蒼生不惜犧牲自己幸福的女人了！
伸手向地板上的碎片一揮，水晶花瓶瞬間恢複完好的落在了茶幾上，水重新流入花瓶裏，花朵仍舊嬌豔，就像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餘班沒有再說話，快步走出了餘家的大門。一陣狂風呼嘯而過，身後的大門重重的關上，餘班突然停住腳步，他感到臉上有東西劃過，用手去觸摸時才發現竟是一行熱淚。
不是已經在回憶往世的時候都流盡了嗎？怎麽此時還能再冒出來，難道他的心裏還沒有徹底冰冷？還是說，這是餘班的殘念作祟！
可是不管怎麽說，從今以後，他和玉九九真的就再無交集了吧！
嚴冬的寒涼因為大門的閉合被阻隔到了門外，室內溫度漸漸回升，可是玉九九身體裏的冷意愈發明顯。她看著茶幾上
已經完好無損的水晶花瓶，瓶裏的水依舊清澈，花朵繼續散發著芳香。
破鏡也能重圓，覆水亦可再收，為何她和餘班的感情卻再不能回到當初了！她好後悔，她不該來妖界！或許，她原就不該下入凡間。
玉九九醒了，睜開眼的時候連璩已經不在她的身邊。她的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層厚厚的錦被，上麵繡著龍鳳呈祥的花樣，然而現在看來，卻是那樣刺痛她的心。
窗外的寒風呼嘯，拍打在窗欞上，發出陣陣巨響。一股寒意在她的身體裏流竄，即使有棉被壓身，她還是感到陰冷無比。她就那樣睜著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床幔上的一抹流蘇。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不敢思考，更不敢回憶剛才夢境中的一切，她多希望她從未進入過這個夢。她多希望，連璩從來沒有來過，餘班更不曾在夢中與她相會。早知是這樣的結果，她寧可至死再也見不到餘班，也不願意以這樣的方式和他結束。
可是她還能怎麽辦，他已經不愛她了，這是事實，從他冷漠的眼神中，她早已看清一切。
夜更深了，窗外的風卻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漆黑的房間裏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玉九九流著淚，心裏想著連這風都不知道心疼她，她不嫌它吵鬧，在這樣寂寥空虛的夜裏，若是它能多刮一會兒那該多好！
失眠與安靜何時成了相對的詞？孤獨和寂寞竟隻能求風的施舍！玉九九，你還真是可憐啊…
※※※
天亮，連卿早早的叩響了玉九九的房門。原以為玉九九也心急著上路，所以定會早早準備好在房裏等他。可是當連卿幾乎就要把玉九九的房門敲爛了也沒等到她來開門時，連卿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莫非，玉九九又被什麽人擄走了？想到這裏，連卿手上加重了力氣，結果門真的被他一掌就打爛了！
“九九！！！”連卿急喊著闖進房間，才發覺玉九九確實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椅子上。隻是她的臉色不太好，連卿覺得可能是昨夜沒睡好，於是也沒多問。
“起來了還不給我開門，害得我們妖界又要花費一筆費用修這破門！”連卿拉著玉九九就向著院子裏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我們現在去叫上神起床，幹糧和錢我都帶齊了，再把你和上神帶上，我就可以順利出發了！”
連卿的聲音很興奮，似乎很想盡快離開妖界出去遊玩一段時間。畢竟妖界對他來說，向來都是壓抑的代名詞。
可是他說了很多話，都沒有得到玉九九的回應。連卿感到很奇怪，這要是在平時，玉九九早就嘰嘰喳喳和自己吵個沒完了。可是此刻，她卻安靜的像個啞巴。在即將走到白珩子所住的偏殿前，連卿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不禁回頭看了眼身後的
玉九九，卻發現她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眼神都是空洞的。
“野猴子，你怎麽了！”連卿緊張的瞧著玉九九的麵色，還不時在她麵前擺了擺手，然而玉九九沒有給出他任何回應。她就那樣呆呆的站在那裏，眼瞼低垂，冰涼的小手任他拉著，他動一下，她才跟著動一下。
“九九，你…你別嚇我！”連卿急忙搭脈想要看看玉九九是不是病了，這時玉九九才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冷冷的道：“我沒事，我們去找上神吧！”說完，玉九九先一步走進了偏殿。連卿見狀，急忙跟了進去。
偏殿的門敞開著，看來殿裏的白珩子早早就起身了。玉九九和連卿直接走進臥房，卻發現裏麵早已空無一人。
連卿有些奇怪：“上神一早去哪裏了？他知道今天我們要出妖界，應該不會再四下走動的啊！更何況他的身體…”
說到這裏，連卿突然看到玉九九徑直地向著白珩子的床邊走去，他隻好住了嘴，然後也跟了上去。
玉九九拿起了放在床上的一張紙，上麵寫著一行字。連卿一眼就看到了落款，署名：白珩子。
“這是上神留下來的信！”連卿說完，就向著信的內容看去。
“今日一別，後會可期！願卿都好，遙盼重聚！”
連卿讀完信的內容不禁笑了笑：“這上神和我隻不過相處數日，便單單給我留下一封信，我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呢！”
玉九九用著奇怪的眼神望向他，卻也不說話。連卿隻好指著信道：“你看這裏，他說願卿都好！‘卿’不就是說我嗎！”
玉九九翻了個白眼，獨自走出了偏殿。
“誒，野猴子！你別走那麽快嘛！等我等我，我去拿行李，然後我們一起出發！”
連卿出了偏殿便向主殿跑去，待他拿好行李出來的時候，見玉九九正站在門口一聲不吭地等著他。連卿覺得今日的玉九九很不正常，話少了，也不愛笑了，就是平日裏對他常有的調侃貶低也都停止了。他很不習慣這樣的玉九九，所以走出王子殿的時候，連卿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野猴子，怎麽你今天怪怪的，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玉九九大步走在前麵，聽到連卿問，她依舊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沒什麽！就是和餘班分手了！”
玉九九的聲音很平淡，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然而她這一句話卻是讓追在她後麵的連卿突然摔了一大跤。爬起來的時候，眼睛幾乎就要瞪出眼眶了。
“你說什麽！你見到餘班了？他在哪？他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走！”
玉九九刹住腳步，終於忍不住對連卿大吼起來：“他不想走！也不想理我了！你如果還是我的好朋友，從今以後就不要再在我
麵前提到餘班這兩個字！除非你想讓我死讓我瘋掉，那你大可以三句不離他的名字！”
說到最後，玉九九嚎啕大哭起來。盡管她已經竭力在抑製自己軟弱的情緒，可是她發現她根本做不到，隻要那兩個字一出現，她所有的努力全部功虧一簣！
“別…別哭！”連卿看著玉九九紅腫的眼睛，本以為她是沒有睡好才會這樣，原來竟是為情所傷哭了一晚。連卿有些心疼，他將玉九九輕輕抱住，然後溫柔至極的拍著她背脊，盡力的安慰道：“別哭了…全天下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苦著，我這不是還在陪著你呢嗎？”
誰知他不勸還好，一勸玉九九哭得更凶了。她哽咽地說：“我還喜歡著他呢，他怎麽就先放棄了！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九九…”連卿太明白玉九九此刻的心情了，就像他對離燭一般，他真的舍不得錯過，可是對方心裏若是沒有你，你再喜歡都是徒勞而已！
連卿還想再勸玉九九幾句，話沒說出口，身後便走來了一個人。鋒利的目光都能刺穿這兩個相擁在一起的身影。
“卿哥！你們大早上這是…這是在做什麽啊！”花似鸞強行壓住了心底的怒氣，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問道。
事實上當她從遠處走來，看到前方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是玉九九和連卿時，她都已經產生要將這兩個人千刀萬剮的心理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將來，她還是忍住了憤怒。妖界的後位她早就勢在必得，為了那個目標，她現在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
聽到花似鸞的聲音，玉九九和連卿才放開彼此。玉九九仍舊抹著淚，連卿指了指她解釋道：“九九有些傷心的事情，我安慰一下她！”
“傷心的事情？”花似鸞趕緊表現出一副關心的樣子，然後湊到玉九九身邊拉起她的手：“九九妹妹，究竟是什麽事讓你這樣傷心，是不是…”花似鸞眼含深意地望了一眼連卿：“是不是卿哥欺負你了？”
玉九九完全沒有理會花似鸞什麽意思，隻是盡快收起自己悲傷的情緒，然後強擠出一抹笑容：“沒事，我很好。似鸞姐姐不要擔心。”
她好？那花似鸞可就不好了！她不禁瞪了眼連卿，故作生氣地道：“卿哥，定是你欺負妹妹了！不然怎麽是你安慰她而不是別人？”
連卿見玉九九不願意多說，自己也隻好知趣地閉了嘴。
“不說這個了，似鸞。正巧你來了，那我就和你說一聲，我和九九要出妖界辦些事情，你留在家裏，好好的等我回來。”
“離開妖界？花似鸞眼睛瞪大：“你門要去做什麽？為什麽不帶上我？現在就出去嗎？等一下，我去收拾包裹還不好？”
花似鸞急得就要離開去準備行李，連卿趕
緊攔住了她：“我們這次是要去西海。那個地方我去已經是不方便了，你再跟著肯定更不合適。你還是乖乖守在妖界吧！我辦完事情就會回來。”
“去西海？”花似鸞立刻聯想到了龍旦：“可是有救治西海二公子的方法了？”
連卿點了點頭：“是啊！他命在旦夕，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西海是天庭管轄的地方，你就不要去了！”
花似鸞頓時失落起來：“既然如此，你去也有諸多不便。況且你離開的事告訴妖王了嗎？他若知道你去了西海，恐怕會大發雷霆吧！”花似鸞竟然有了想立即通知妖王來阻攔連卿奔赴西海的想法。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叔公同意了，他也沒有理由再阻止我！”連卿的話讓花似鸞頓時打消了報信的念頭，可是她卻想不通堂堂妖界的大王，怎麽會願意讓自己的後輩去救西海的公子？難道連璩有意結交西海！
“好了，我們要走了！似鸞，你好好保重吧！”連卿向花似鸞簡單告別了一句，拉著玉九九就向著妖王宮宮門的方向走去。
“似鸞姐姐，那我們走嘍！你照顧好自己！”玉九九回過頭向花似鸞告別，可是轉瞬就被連卿拉走，接著兩個人都消失在她眼前了。
花似鸞攥起拳頭，恨意在她胸中翻湧，她緊咬著下唇，很快口中便充斥了血腥的味道。
一想到若不是正巧碰見，連卿連離開妖界這麽大的事都不打算與她說，她的心裏真是涼透了。
連卿，我如今就這麽不受你待見嗎？
玉九九，我一定會將我今日所受到的屈辱加倍奉還！
走出妖王宮的宮門，不遠處站著兩個小妖。連卿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妖王身邊的蚊子精和蟑螂精。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連卿很奇怪，他們都是父親身邊的貼身侍仆，此刻不在妖王寢殿侍奉梳洗，為何突然出現在妖王宮外。
“不會是你父親派來抓我們回去的吧！不過他怎麽會知道我們今日要出妖界？難道是連璩告訴他的？”玉九九問完，連卿的臉上立刻現出了警惕的神色。
“殿下不要多想，是妖王派我們來送你出界的！”蟑螂精手持一瓶香麻油，咕咚咕咚喝個不停，每次喝完還要滿足的打個飽嗝，可是即使是這樣，還是掩蓋不住他那一身臭氣熏天的味道。
玉九九不禁捂起嘴，心裏實在納悶妖王為什麽要這麽一個惡心玩意而兒貼身服侍他，難道他門是臭味相投？
“是啊是啊！妖王知道殿下今日要出妖界奔赴西海，可是到了瘴氣森林恐怕不能順利前行，於是派我們哥倆帶你們出去。”
蚊子精盯著玉九九手腕露出來的一塊光滑的白嫩皮膚，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玉九九注意到了蚊子
精向自己投放過來的渴望，連忙將身子退到了連卿的背後。妖王派這兩隻怪物來，不是誠心惡心她的嗎！
“他會那麽好心？”連卿也充滿質疑，他不覺得他的父親會這麽輕易讓他出妖界，更不相信他會允許他去西海！
“是真的，殿下。”蟑螂精對著香麻油又咕咚咕咚喝了一口，然後指著不遠處的一輛馬車道：“車都準備好了，是咱們宮內的皇家馬車，由我親自駕駛，你就放心大膽的上去吧！”
“九公主殿下，要不要我扶你過去啊！”蚊子精主動走到玉九九身邊獻起殷勤，他的眼睛始終不離玉九九露出來的肌膚，他還真想嚐嚐仙女的血是個什麽滋味？是不是喝完就能長生不會老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