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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救援

  “衝,殺一人賞錢五塊,帶長的二十,擊斃匪首者官升三級。”贛軍指揮官聲嘶力竭的許諾著重賞,楞讓躲在戰壕裏上彈的魏淩波聽得清清楚楚,他心下冷笑,果然還是老一套,就沒有進步的那一天,可惜了,發展時間太短,又疊遭敵軍圍剿,否則斷不會讓這些沒有靈魂的臭皮囊打到山窮水盡。


  ??觀察哨傳來信號,敵人據此不足八十米,再近點,再近點,“來吧”他大吼著站起身,周圍早已做好準備的官兵也隨著一同伏到戰壕邊沿,“打”一聲令下,排子槍頓時擊倒成片的敵人。


  ??“給首長報仇。”他的眼裏噙著淚水,李澤軒在先前的戰鬥中身先士卒被打成重傷,此刻已昏迷不醒,限於醫療條件戰場形勢,他也沒了再讓其人突圍心思,隻想著多拉幾個墊背,也好在黃泉路上跟著首長與他們繼續鬥,鬥這不公的天,鬥這吃人的社會。


  ??“報仇…”先前三百來號斷後官兵算上傷員剩不到百八十人,但他們發出的怒吼還是讓天地為之色變,正在進攻的北洋狗子聽到魏淩波的叫喊,知道對方沒了主心骨,不禁大喜過望,沒成想殘存敵軍戰鬥意誌還是如此頑強,縱然打到白刃戰仍死挺著不退,隻半響,上山時氣勢如虹的贛軍又給攆了回去,渾不管軍官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可惜了,魏淩波倚在戰壕裏想著,若自己手裏人再多點,他都敢帶人打反衝鋒,就像之前首長所做的一樣,可看看周圍筋疲力盡的官兵,他又苦笑的搖搖頭,雖然能把敵人打退,但己方還全須全尾的已經不足三十個。這是敵軍的第幾次進攻?他已經記不得了,望向遠方,那遠去的主力部隊,一定要甩開敵人的追擊,你們是革命的希望所在。


  ??天色黑了下來,靠著官兵不惜命,他們成功把戰事拖到夜裏,他不知道敵人會否覺得自己等人已是甕中之鱉,進而給一個夜晚的休整功夫,放到以前,黑夜就是民軍的天下,贛軍早就給打怕。


  ??有照明彈掛在天空,地上是燃起的火堆,下方敵人炮兵又一次展開炮擊,但沒有步兵進攻,看來對方還是不敢夜戰,魏淩波就這樣靜靜呆望著,思緒飄得很遠,他想起了青梅竹馬的戀人,淚眼婆娑的父母,還有他說出斷絕關係的話之後傷心欲絕的臉龐。


  ??炮彈在身旁炸開,泥土打到臉上砸的生疼,卻沒有讓他升起躲避的念頭,不少官兵同他一個做法,就算被炮彈撕裂身體哀嚎著死去,聽到耳裏更像解脫前的呐喊,打到現在,鐵人也該累了。


  ??炮擊停止,雙方陣地同時陷入異樣寧靜。


  ??……


  ??“純以山地間的輕步兵來講,民軍表現差強人意,可能士兵長期作戰經驗豐富,有自己的特色,但技戰術水平相互間的協調能力低下拖了他們後腿,又對我軍裝備不熟悉,無法形成一套有效打法,否則不會打的這麽艱難,如果換成我軍,在占據有利地形的條件下相同人數足可以堅守到援軍到來,或者突圍而去。”不遠處的一個山頭,有身穿李部民軍軍裝的軍人在低聲交談著,身後密林裏,除了整裝待發的官兵,還有被五花大綁的贛軍哨兵。


  ??“倒是戰鬥意誌絕對稱得上頑強,打到現在沒一個後退的,這政治工作做的不比咱們差。”李四寶咬著根枯黃的野草,麵無表情的說道。


  ??“那是,每天的五講三熱**可比咱們多得多。”已經跟李連長相同級別的唐誌英說起了怪話:“本來以為咱這兒政治學習夠可以了,沒想到還有更狠的。”


  ??“屁話。”營部政教官毫不客氣的罵道:“沒有支援,沒有兵工,治下百姓困頓不堪,知識分子沒得多少,軍事人才更是匱乏,還清規戒律一大堆,這要再不加強政治教育,怎麽在大兵圍困的情況下堅持這麽長時間?”


  ??對於政教官的粗鄙不堪兩人早就習以為常,看兄弟部隊的政治長官,不敢說成溫文爾雅的儒將,總也不會出口成髒,也夠奇葩的,可營長就是喜歡他這性子,兩人王八對綠豆,對上眼了,上級想給換一個都不帶答應,不過唐誌英不懼他的威風,隨即開口反擊。


  ??作為新編成的山地部隊,他們本就在附近打轉,臨時接到任務,前來救援斷後打阻擊的李澤軒,上邊意思,盡可能把人活著帶出來,可大白天贛軍防守比較嚴密,己方這個不滿編的營不足以擊潰對手再把山上殘軍帶走,隻能等到晚上打夜襲。


  ??營長沒搭理身旁幾個盡量壓低聲音商討戰事的軍官,還在用望遠鏡仔細觀察戰場形勢,雖然夜色太黑看不清楚,但贛軍打出的照明彈跟亂糟糟點起的火堆給他提供不少便利,仗打到現在,北洋軍也是強弩之末,可到底有兵力優勢,反觀民軍,按最後一次觀察,人數已經下降到極端危險的地步,但不知為何,陳光遠的部隊入夜後隻打了一輪排炮,隨即偃旗息鼓。


  ??這鳥毛仗,有些看不懂。把望遠鏡下移,想找找前出摸哨的偵察兵,但密林黑布隆冬嘛也看不到,也沒人在裏麵點火照明—這是作死。


  ??直到火堆都熄滅了幾個,終於有偵察兵連滾帶爬的回來,大概路上跌得慘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給摔得鼻青臉腫,低聲匯報道:“路上明暗哨都給摸掉,全換成了咱的人,不過再過四十分鍾對方會換崗,就算盡數幹掉來人也隻能瞞過幾十分鍾,贛軍有巡邏隊四處走動。”


  ??“能不能幹掉巡邏隊?”營長問道,旁邊幾人也停止交談看著他。


  ??“很難,巡邏隊人數太多,一個不好就得暴露,還不如摸到他們左近,然後直接強攻,贛軍白天雖然輪流進攻,可士氣跌落太多,現下多數人都在睡大覺,軍官也沒鬧騰。”


  ??“你們倆趕緊回去。”營長看了李四寶跟唐誌英一眼:“十分鍾以後行動,摸到巡邏隊附近以最快速度進行突擊,直插敵軍指揮部。注意節約子彈,以引起贛軍營嘯為最大目的,咱是來救人的,不是跟他們死拚,路上還得應付對方追擊。”


  ??“明白。”漆黑的夜色下,一抹亮色從兩人眼角劃過。


  ??……


  ??高士讀怎麽也沒想到,擊斃匪首的大功即將要落到自個頭上,作為當年從倪嗣衝安武軍被魯軍擊敗後南下投奔陳光遠的客軍將領,本不該享此殊榮,山上那位挺屍的,可是把贛省攪得天翻地覆的李澤軒,非是無名無號的土匪山賊。


  ??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屁股底下的旅長位子也該換換了,雖然代價是交出部隊控製權,徹底成為贛軍將領,但有舍有得,那點安徽子弟兵早晚得被陳光遠吞掉,還不如表現好點,為日後作資本。


  ??當然,戰鬥未能在今天結束是個小瑕疵,可他知道己方部隊德性,別說打夜戰,能在夜裏趕路不散架就算能耐,白天為鼓舞士氣他可把多年積蓄全拿了出來,要再出點差錯,不得哭死自個。


  ??也便在迷迷糊糊間,他慢慢陷入沉睡,帳篷裏的行軍床雖然不如家裏洋貨舒服,比之外麵受凍的小兵子卻強了許多,知足才能常樂。


  ??“砰”一聲槍響劃過,高士讀被驚醒,但沒搭理,山上那些民軍跑不了,再能打黑槍又如何,看明天咱怎麽炮製他們,可隨即,他又覺得事情不對—一來槍聲不是從山上傳來,二來有變激烈的趨勢,三者最可怕,有炮彈在附近炸響,隨即更大規模的炮擊襲來,聽聲音是迫擊炮,而且方向正是自己帳篷。


  ??“大爺的。”高士讀猛地咒罵一句,翻身躲入床底,緊接帳篷被炮彈擊中,瞬間燃起大火,更有彈片好死不死擦傷了腿部。強忍劇痛,他快速爬出來,有忠心馬弁在不遠處高聲叫喊著他的名字,“在這兒呢。”他忙一瘸一拐的跑過去,喝聲道:“炸營了還是被夜襲?”


  ??“夜襲,敵人從側翼山上衝了過來,人很多,大人,咱跑吧,擋不住。”馬弁焦急的喊道:“他們有大炮機槍,火力太猛,弟兄們都給攆鴨子了。”


  ??“放屁…”他剛想說要組織反擊,便發現來襲者似乎在朝自己這兒攻來?猛地一激靈,改口同意道:“好,好,快走。”虧著為避免民軍神槍手的定點清除,他早就普通軍官打扮,急切間不可能被認出。


  ??對方目的很明確,隻要擊斃或俘虜主官,沒了主心骨的軍隊立馬散架,他們不是山上那群瘋子,沒有給自己陪葬的覺悟。但清楚敵人意圖又如何,本軍不用得知上官情況就已經炸營了,兵敗如山倒,四散逃命的贛軍官兵甚至把高士讀的馬匹都給搶走。


  ??“快跑,別回頭。”他哆嗦的吩咐著剛聚過來的幾個馬弁,“往夜襲軍隊的相反方向跑,那邊有條小河,隻要過去對方就追不上。”雖然正失魂落魄著,可他還是在最短時間裏想好逃跑路線。


  ??……


  ??“怎麽回事兒?”魏淩波觀察著下方混亂的贛軍營地,沒等人回答,就見不遠處哨兵領著幾個人飛奔而來:“團長,這幾人說山下混亂是他們的軍隊在打夜襲。”


  ??“各位是…”


  ??“閑話少說,我們隸屬魯軍下屬,前來救援貴部,請問李澤軒先生在哪兒?”


  ??“…帶沒帶藥品,李首長受重傷昏迷了。”魏淩波驚喜的喊道。


  ??“草。”營長罵一句,從包裏掏出支嗎啡:“先打上抬著跟我們走,軍醫沒上來,還在下麵呢。”


  ??“咱們去哪兒?”


  ??“往東麵去,那裏有我們的藏身地,大概一天路程。”營長一點也沒拖泥帶水的意思:“趕緊的,傷員也盡量帶上,外圍贛軍離這兒不遠,很快就能趕過來,我的人不多,打不過。”


  ??“謝謝,謝謝。”魏淩波鞠了一躬,抹掉眼角淚珠,奔跑著趕到李澤軒的擔架旁:“首長,咱們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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