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愛不苟且

  陳旭琴和子晴她們一個宿舍的全都進入了一級戰備階段。大家短時間內形成了統一戰線，全都順著文文說，堅決不使她火山爆發，為了這個和諧的目標，大家也達到了空前的和諧。陳旭琴警告文文：“即使你暫時沒有複婚的打算，也別做過分舉動刺激蕭遠，至少還能做個朋友。”“朋友個屁，我明天就去見前男友，氣死他。”“萬一氣不死人家，還不是讓你自己落下個不好的名兒，讓你婆婆有口實，子晴讓你千萬別亂來。”“她去哪裏了？我出這麽大的事兒，你們兩個也不過來看看我，我這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讓子晴過來給我做點好吃的吧。”“傻吧你，子晴這時候能過來嗎？你呀，就在家乖乖的，趕緊回原單位報到，接著上班，晚上回去做飯，不許有其他活動，在家看看書，保持個賢妻良母的形象。”“我幹嗎保持賢妻良母的形象？我都離婚了，我找你們玩去。”“聽話不聽？想不想好了？這次本來就是你不對，你要是再不聽子晴的，她肯定以後不管你了。我們倆負責搞定你家蕭遠，你自己別惹婆婆生氣就行了，這點都做不到你們就真分開算了。”其實她們也清楚，文文根本不想離婚，她隻是忍不住一時之氣，不說蕭遠這麽帥的不好找，就是這樣好的條件也是打著燈籠難尋的，難不成離了婚和子晴一樣做北漂嗎？她嘴硬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你們倆真有把握？”“你們蕭遠我們還是了解的，他也是念舊的，而且你一分手他直接少一半財產，如果你能改過，有個態度，他肯定也不願意離婚，試一試，如果實在不行，你也就認命吧。”陳旭琴放下電話給子晴報了個信：“文文沒事了，看蕭遠態度怎麽樣？”子晴料到蕭遠會來找自己的，她不知道是找劉子宵演這場戲還是求助於杜宇軒更有說服力，商量之下還是杜宇軒保險一些。蕭遠照常在辦公樓下等著她，他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一雙溫和的眼睛，充滿期待的守候，他的神情裏有種讓人說不出的心動，如果這時候是當年該有多好。那時的她，於茫茫人海中遇到了他，知道並相信他是要找的人，她對自己說，這個人是我的。現在的他，想到那時的那個瘦弱的女子嘴角淡淡的微笑，他想對他自己說，這個人是我的。他想帶她回以前自己住的房子看看，讓她想起從前他們倆個站在天橋的夜晚，微風吹拂長發的日子，他想牽手她躲開的羞澀，她的心會融化的，她是那麽那麽地喜歡著他呀。子晴今天素麵朝天，連眉毛都沒有畫，手裏提了一個小包，看見蕭遠神情嚴肅地說：“咱們去找個地方坐坐？”她帶著他到了南門烤翅，她相信他也來過這裏。他們點了六個啤酒，蕭遠拿出了一頂帽子，這是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美麗燙了個很難看的頭型蕭遠買給她的，子晴嫌難看沒要。後來她曾經暗暗後悔，早知道就留下來還有個念想。他們談了很多，蕭遠把許多她以前不知道的小細節告訴了她，她心裏的疑問徹底沒了，她知道所有的來龍去脈。她知道蕭遠對她的感覺，蕭遠不是高亞傑，他即使有些小男人的不夠寬廣，可是不會撒謊。子晴給他講了在他們分手之後她的思念，她發現自己再也講不出當初的動情，她講了她後來的遭遇，她的家人和她的愛人，她拿出手機讓他看的照片。“這是我姥爺，咱們分手的那年他去世的。”“這是我姥姥，她身體不好，唯一的心願就是把我嫁出去。”“我媽媽，你見過的，她呀，最生你的氣，她覺得你這麽對她的寶貝你女兒，你肯定沒好報應。這張是她腿剛好出院的時候照的，她去給我算卦，說我會非常完滿。不過目前我沒看出來完滿在什麽地方。”“這張是在夏令營裏照的，我帶著一群汶川來的孩子一起唱歌，看我吃得多胖。”“這張是排練話劇的時候照的，我跑龍套，旁邊這個是副導演。”“這張是最近照的，是我在賓館裏寫劇本的時候照的。下個禮拜接著去。”“這張是我的哥們，杜宇軒，他可能取代你的位置，我們打算一起去西藏。”一張張看下去，蕭遠不言語了，他很清楚子晴的態度，這他是知道的，他想她會用很多的言語來讓他後退，不過不是這樣，把一個人的照片拿到眼前然後說我們打算一起去西藏。他看明白了，她想告訴她，她的這些生活裏，喜怒哀樂，都沒有他，可是他不打算就此放棄。“子晴，你回來吧，我們要在一起，房車都不用我們掙，我們就好好上班，掙了錢我也可以帶你去旅行，我們肯定不會有矛盾。”“不，你跟我最大的不同，你知道是什麽嗎？我和杜宇軒可以沒房子，但是可以一起去旅行，可你們不一樣，你能給我的，不是一樣給了文文嗎？你們為什麽會吵架？不要說她脾氣不好，你難道就夠一個男人的寬厚嗎？我不能騙你說，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我不愛你。那是假話，我曾經說過，你是我的，所以沒有任何一個人比我更希望你幸福，可是，和我在一起，並不是你的幸福。和當初一樣，我們又會繞到原點，說句俗話，咱兩就沒有共同語言。”“那我們就培養共同語言。”“你怎麽還不明白？你已經二十八了，你是什麽樣子都已經固定了，我也已經固定了，所以我們都要找個和自己一樣的人才可以。我不是不愛你，隻是我們愛錯了，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在我愛你的時候你沒有看到我的好，現在你來得遲了，我不能做文文婚姻裏的石頭。文文是愛


  你，不管她是什麽樣的性格，她有什麽樣幼稚的行為，這些不過是因為她愛你。其實換作是我，我沒她那樣的勇氣，為了你而背叛最好的朋友，和全世界作對，我也沒有和你結婚的勇氣，更加沒有為你生孩子的勇氣，一個女人願意為你做這些，隻要你願意愛她，她還有什麽不能為你做的。回到她身邊吧，好好愛她，不能讓人生到處都是補丁，過去的，已經錯了，你補不好的，能做的，珍惜眼前人。我們這輩子，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如果能夠相愛，讓我們一起期待來生還能夠一眼認出對方。今生，祝你幸福，除了祝你幸福，我沒有別的可以說。回去吧。”“可是我——我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過？”他長歎一聲，再不多言。子晴真怕自己受不了他的眼淚，眼前的這個人，讓自己曾經那麽難過的人，即使自己再怎麽喜歡，也隻能放手。如同當年卡卡夫愛上的記者，發現她是一位銀行家的夫人，他陷入深思。之後，停止了和她的一切交往。不橫刀奪愛，不在愛的名義下苟且，把愛人放在光明之處，把自己放在光明之處。這是我對你的尊重，這是我愛的方式，是我給你的最好禮物，然而，你懂得嗎？直到蕭遠走了杜宇軒都沒出現，這個家夥成心的，子晴一個人慢慢地品味著，這秋風涼意，啤酒的力量發芽了，杜宇軒生氣了？他為什麽不來？杜宇軒馱著死沉死沉的子晴說：“下次要是喝醉了再讓我背你回家我不客氣了。”子晴聽到自己的傻笑，拍著杜宇軒的肩膀：“來生再見。”“想得美，來生，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來生跟別人說去吧。”“杜宇軒你說什麽？你今天怎麽不來？你是生我氣了嗎？不要生我的氣，我為什麽這麽沒出息，我為什麽這麽幫她？關我什麽事？美麗說了不讓我管她的破事，可我就是沒辦法做個看熱鬧的人，這次我向你保證，我最後一次見他，以後我，王子晴，把心一橫，誰都不管，把我自己的快樂放到第一位。”“別說話了，你這麽沉，還亂動。”“我下來，不用你背，杜宇軒，告訴你，你不夠大度，你今天不夠哥們，為什麽不按計劃來，讓我一個人對付，我告訴你，以後你要是還敢這樣不聽話，我就——”杜宇軒的唇叼住了她的，她一下睜開了眼，杜宇軒把她摟在懷裏：“你就怎麽樣？和我來生再見？”“我就這輩子，來生，都不見你。”子晴覺得天暈地旋，她推開杜宇軒：“有人看見了。”夜裏的冰涼讓她覺得身心舒爽，她慢慢地靠近杜宇軒，親了他一下：“永遠不見你，你還敢不敢？”“不敢了，永遠都不敢了。”小區的燈光暗暗地照在她身上，她喜歡的安靜，她喜歡的杜宇軒，明天醒來後再說吧，現在，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