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不要你做我情人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美麗說,你每次心煩的時候都會跑到這裏呆著,確實是個好地方,我剛回來,聽說你跟那個女生寫作理念不一樣,好像劇本已經開始改了,他們那邊想讓你還是回去一起改,手機也不開,碰到什麽煩心事了?”“你能解決我的事?你自己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清楚還能幫我?我想找到個地方誰也找不到我隻為自己過那麽幾天。我以前很喜歡的那個人向我示好,我就躲到這裏了。”“感情的事,我不行,不過我知道王子晴是好馬絕對不是回頭草的。如果你回去改的話,你的名字也加上,咱兩人還可以一起上班,以後也許還能成為黃金搭檔。對了,最近見美麗了嗎?”“剛回來兩天還沒去見她,她最近挺好的,比我想象得好得多,D很疼她,你知道的,是不是挺惦記她的?她好像下禮拜要去開封吧,走之前拍個小廣告,洗發水的。”“不是惦記,是掛念,我也希望她過得好一點,這樣我的愧疚就會少一點,我聽說她那片子好像得獎了,隻要國內不禁播,她很快會火的,時間啊,就是這麽寸,要是再早一個月,我們的人生該有多麽的不同啊。”他們彼此看看,知道對方的心裏也和自己一樣,為歲月弄人的可笑,為懷才不遇的辛苦,甚至能體會到那樣的艱難。在他們的二十幾歲的歲月裏,有太多要祭奠的東西,愛情,卻舉步維艱,看著太陽橘色的光芒打照在北京城的上空,北漂的生活,何時它將結束?我們的未來,何時將會燦爛輝煌?真的心裏沒譜,那麽此刻好好的,好好的,享受一片安寧吧。暮煙真的帶了男朋友來,一個個子高高瘦瘦的男孩,有點黑,一副眼鏡重重地架在鼻子上,小小的鼻子好像不堪重負似的,很沉默,可一張嘴實在是幼稚的不行。點菜也要磨嘰半天,子晴看出暮煙的不耐煩,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小男孩,嘴裏全是不屑和命令。因為有個電燈泡,兩個人的說話明顯地受到了影響,因為電燈泡過一會兒就問“美麗哪個?”“誰是蕭遠?”子晴沒喝多少,倒是暮煙有些醉了,子晴把小男孩打發走了拖著暮煙回家。“你這又是何必呢?幹嘛答應個小男孩的追求?這不自己找不痛快嗎?”“子晴,我難受,他結婚了,他和校花結婚了,還是學校的集體婚禮,班主任把照片都傳到群裏了,為什麽我這麽難受,我難受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讓他知道有我這樣一個人,我難受是因為我沒有像你一樣讓蕭遠知道他有多重要,哪怕他不愛我,不喜歡我,討厭我,我都應該讓他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喜歡過他呀!我為什麽連說的勇氣都沒有,我不灑脫,我怕,我怕被拒絕的尷尬,現在他完全是另一個人的了,我才了解我自己的心,我怎麽可能喜歡別人呢?我總是找和他看起來一樣的人,我隨便找個人結婚算了。”“你上次不是說了嗎?”“是,可是那種場合下,她還以為我是個愛學習的孩子對老師的崇拜,壓根不知道我是誰。”“我知道,知道,可你就找這麽個小孩兒?還不夠你操心的呢,要不就跟美麗一樣哪怕找個特喜歡你的也行,實在不行,跟我做剩女,還有我陪著你呢。”“你陪著我,那樓底下站著的那位是誰呀?”月光下,杜宇軒一身休閑打扮,淡粉色T恤,一條爛牛仔褲服帖地搭配著白色旅遊鞋,整個人清瘦了不少,現出少年時代的清秀和俊朗。頭發有點長長了,亂哄哄的,看不清楚是因為長而顯得亂還是因為亂而顯得分外地長。他低著頭靠在電線杆下,手裏拿著一根煙,也不吸,冉冉地冒著煙。她想起他說:“我不怎麽吸煙,一個月也抽不了幾根。”隻有很緊張很難過的時候,他才會點起他的煙。子晴走到他麵前:“你怎麽來了?蜜月旅行結束了?”杜宇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安地看看子晴,又看看暮煙,暮煙說:“我先上樓,鑰匙給我,你們慢慢聊吧,別太晚。”子晴瞅了他一眼:“上去吧。”杜宇軒拉住子晴:“我錯了,我沒去,我天天在上班啊,是他們教我的,我哪有什麽女朋友啊,就想看看你有沒有動靜。”“你是有多無聊啊,杜宇軒。我說過我對你不感興趣,你找女朋友,我為你祝福,你要是無聊到沒事幹,就請把這爛招用到別的女生身上,省得浪費時間。”“你跟我說你有沒有生氣?”“原來沒有,現在有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無聊的人。”“你沒發現我瘦了嗎?我吃了一個月的西瓜當晚飯了,帥到不給你丟人了吧?”“杜宇軒,不是你帥不帥的問題好不好,是我的性格不適合你,我對於愛情是有潔癖的,做朋友你可能覺得我夠義氣也好玩兒,可做情人,我和你,不合適。”“那我要說我不要你做我情人,我要你做我老婆呢。”“你少來,我酒都讓你嚇醒了,趕緊上去看看暮煙吧,她喝多了,估計這會兒正吐呢,你趕緊給她做點吃的。”杜宇軒跟在子晴身後,樓道裏黑黑的,子晴邊走邊說:“把手機掏出來,老樓就是這點不好,電燈老壞,不知道又是誰把電燈泡擰走了。”他伸手拉著她往上走,他所有的親密動作總是那麽自然,子晴也不覺得不同,到了門口,子晴還在絮叨:“我有天非要住大房子,一天二十四小時開著燈……”杜宇軒轉過身,措不及防,親了子晴一下。子晴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進去了,這家夥,膽子這麽大,還說沒談過戀愛,我什麽都沒答應,他倒是什麽都幹了。暮煙果然已經倒在床上了,子晴讓杜宇軒去廚房做點吃的,自己幫暮煙把衣服脫了,給她擦了臉。她也累了,躺在暮煙旁邊睡著了。杜宇軒進來的時候她揉揉眼:“今天你還回去嗎?”“我在外頭沙發湊合一夜,你困嗎?咱倆
聊聊天。”“還行,做了什麽?冰箱裏還有幾罐啤酒。聊什麽呀,別告訴我打算晚上讓我陪你看球賽啊,我可不幹。”“看球賽找誰陪不行啊,大老遠找你來,說說你這半個月去哪裏了?”“就上次劉子宵弄的那個劇本,給一萬塊錢的那個,讓我去寫劇本了。”“行啊,你還真成編劇了,那我以後可就指望你了啊。”“行,以後就跟著我混吧,今天劉子宵還問我,要不要參與修正,說實話,主創的那個女孩兒,我去了怕吃不消,可要是去了就能寫我的名字,說不定以後別人看到我的名字還找我寫呢,我就徹底告別教小屁孩的生涯了。你說我該怎麽辦啊?”“要我說呢,你就忍一時屈辱,這麽靠近你的理想你還因為點人際關係的破事放棄啊?”“不是人際關係,你知道,那女孩還不到二十歲,思想特前衛,讓她一改,我的東西估計也就能保留個故事梗概,怕最後出來的東西把我徹底打入萬劫不複的窟窿裏,以後名聲不就壞了嗎?誰還用我?”“那就問問你自己的心,想要出名還是想要寫作,不論為了哪個你也要忍受一切的不公平,在哪行不都那樣嗎,剛開始都是一樣的。”“哎,杜宇軒,你知道嗎?每次我心裏特別難受的時候,你就讓我心裏特別靜,要是你再早點出現就好。”“多早?”“在我還相信愛情的時候。”子晴說完轉過身不理他了。她心裏勾勒出杜宇軒中學時代的樣子,那樣的好看,那時的他,就能喜歡那時的自己,誰能說他不是真心喜歡自己呢?然而自己,哪裏有多餘的力氣來愛一個新的人呢?好累啊,睡吧。那樣的子晴,美好的子晴,她比中學時代多了一份溫良,她不隱瞞,不躲藏。此刻她假裝睡著了,杜宇軒歪在椅子上,手裏拿著啤酒,無限傷感地看著這個十年前種在心裏的女子,十年之後他遇到了她,這次,他如果錯過了,那麽上天還會給他另一個十年後的重逢嗎?陳旭琴告訴她,文文離婚了。這麽快?子晴心裏想,也太……兩個人沒有了孩子就沒有了糾纏嗎?聽說房子一人一半,兩個人還住在一起。所以子晴跟趙旭琴說:“沒事,過不了多久又得好了,文文你還不知道,脾氣來了馬上分手,過了一會兒就好了。”“可這次不是文文提出來的,是蕭遠提出分手的,他媽媽都搬過來了。”“這個媽寶,沒了他媽媽都活不了,肯定是因為孩子沒了他媽就鼓動他離婚,文文怎麽說?”“你還不知道她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人家說離她肯定一賭氣就離了唄,這兩天說不定鬧成什麽樣呢?沒準往家裏能領個男的!”“那你還不打電話叮囑她,要不讓她弄巧成拙就糟了,真離了婚倒黴的還是咱們倆尤其是你。”兩個人商量計議已定,分頭給文文和蕭遠兩頭打電話,探探口風。誰知道兩個人口徑一致:堅決不再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