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她真的打掉了孩子

  “隻是想問問,我也想有人是真心愛著我的,不是因為我的房子,不是因為我父親的關係。”蕭遠喪氣地說。聽他這麽一描述加上前一次陳旭琴的說法,子晴沉默了。所謂俗人,大抵如此吧,倘或為了真愛倒也罷了,可是她竟然是為了蕭遠的好條件就從自己的背後狠狠地捅了一刀。蕭遠是個不懂愛的男子,他以為的愛不過就是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後果,而如今他得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底愛著身邊的那個女人,為什麽連過日子都那麽難?他無法製止她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他為了母親和她一次次地爭吵,不止是對自己的母親,連對她自己的母親也惡語相向,她如何成了這個樣子?酒過三巡,蕭遠舉著啤酒杯問:“你說你是不是故意把她介紹給我的呀?”子晴說:“你想得美,你們倆個不光彩少把別人想得那麽齷齪,你知道我怎麽發現的,我看見她在你空間留言了。”“我空間那個陌生人是你呀,我還以為誰呢?我告訴你,我差點愛上那個陌生人了,後來她突然不見了。”“我呢,比你幸運一點,我的初戀男朋友回來找我了。”“你不跟我說你沒談過嗎?”“是沒談過啊,就是暗戀,他呀,簡直垃圾一樣的人品,所以說我比你幸運,我跟他分手了,你呢,直接進了婚姻的墳墓。你為什麽那麽著急結婚呀?”“你別告訴我你當時提出那個什麽兩個月的期限是因為我是以結婚為前提的嚇退你了。”“還真有一點,我是不能接受沒有感情的婚姻啊。反正你就成了我的愛情試驗品了吧,後來我學乖了,我隻要做原來的自己就行了,誰我都不改變,愛我的自然會愛我,不愛我的自然會走開。”“你知道我哪次開始有那麽點後悔自己做的決定嗎?就那次,好多人出去唱歌的時候,他們都說咱們倆簡直絕配,你說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說實話,別生氣啊,挺呆板的,可分手了之後每次見你都驚豔,又活潑還那麽有才,我哥們們每次吵架後都說我當初選擇失誤。”“我有才你一開始就知道好不好,你不說你不喜歡才女嗎?為了你慘淡的人生,我寂寞的生活,幹杯!”兩個人通常會因為啤酒成為好朋友,她們就是傳說中的酒肉朋友。蕭遠以為她會哭,然而在兩個人的會晤裏,最後曲終人散的時候,坐在公交車上,在轟隆隆的北京的夜晚,哭泣的,竟然是他。“哎,你說,我以後會不會找到一個比你帥的男人來愛我?”“放眼北京,還有比我帥的男人?”“臭美。”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沉默無語,劉子蕭真的跑到橫店去做副導演,子晴和另外一個女孩一起改編劇本,一個禮拜被關在酒店裏。她對著筆記本要發瘋,所有的東西一和錢沾上關係她立馬變得靈感全無,但精神百倍。頭疼得厲害,兩個人調換位置按摩。那個女孩梳著很個性的雞毛頭,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上下骨碌亂轉,她寫一會便要大叫一聲,子晴一開始被嚇了一跳,兩三天下來也習慣了。兩個人休息的時候便聊聊天,子晴知道這個女孩是上頭指定的,簽合同的時候子晴也是知道的,隻寫人家的名字沒有她自己的名字,嚴格地說,子晴算是這個女孩的助手。可實際上,大部分都是子晴自己的手筆,女孩一天寫的東西也就子晴一個小時的活兒。看得出人家出身富家,子晴指著這趟活下半年生活,人家跟過家家一樣。“上次送你來的那個帥哥是副導演嗎?”子晴想想:“你問的哪個?高的矮的?”“高的,在我眼裏,隻要是矮的長得再帥都是三等殘廢,他是你男朋友?”“不是,他是我朋友的好朋友,我們一起拍的這個小電影。”“還小電影,那叫微電影。他好像挺有才的,不過不理人,對我意見還挺大,覺得我搶了你的飯碗。”“沒有,他那人就那樣,話不多,平時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沒多少話。”“哦,我還以為對我有多大的仇呢,板著個臉,你有男朋友嗎?我猜肯定有。”“你還真猜錯了,這個真沒有。”“為什麽呀?”“什麽為什麽,就是沒有。”“是不是你男朋友嫌你神經病呀?我前男友就嫌我是個神經病,他覺得作家都是神經病。”“我還不算作家。”“有一天會是的,你寫的累嗎?我就喜歡晚上寫,白天什麽也寫不出來,我看你白天晚上都有的寫,還有你聽那歌,什麽破調調,你不能聽點有感覺的嗎?比如LADYGAGA。”子晴有點絕望地看著這頂著一頭雞毛的女孩,我們寫的可是《李清照》啊,聽ladygaga?又不是寫李莫愁,最後我這柔情似水還不讓她改成激情澎湃啊?想起來都讓子晴發愁。好在兩個禮拜的禁閉生活很快結束了,子晴不負責修正很快就回來了,一進家門把手機一開,好家夥幾百個未接來電,全是杜宇軒的。因為子晴出門的時候除了美麗其他人根本沒交代,學校的課找了個老實替了兩個禮拜,她趕緊給家裏打了電話,幸虧沒人騷擾家裏。子晴媽媽一向對於她的寫作“事業”是一種看熱鬧的心情,子晴跟她說的隻要寫東西人家就給錢,不用上班,她媽媽覺得天下沒有這麽好的事,你就寫兩字人家就掏錢給你了?子晴告訴媽媽合同都簽了,等修改好了她就能收到一萬塊錢,媽媽將信將疑地問:“別讓人給騙了,你都寫了多少年了,除了幾十塊錢的稿費我從來沒見過你拿過大錢回來。”真是哭笑不得,暮煙倒是先打電話過來了:“你個死人那,你出去攬活不開手機也不提前QQ上打聲招呼啊,杜宇軒找你都找出血來了。”“你說這


  人是不是有病,他最近不是新交了女朋友去旅遊了嗎?老找我幹什麽呀?跟班長似的帶著女朋友在我麵前示威呀?”“這小子是不是騙你呢?他能這麽幾天交個女朋友也不會這麽多年單著了,倒是你好像很在意人家交個新女朋友的事。”“在意什麽?我挺難受的,你過來陪我喝喝酒吧,我不在的這幾天,不僅他給我打電話了,還有另外一個人給我打電話。”“蕭遠?”“恩,那天陳旭琴給我發信息說是陪文文去了醫院,我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這性格好像每天日子過得不驚天動地就不叫日子一樣,不知道是打架了,還是孩子有什麽問題?我不願意見他,不願意再趟進他們家的渾水,你知道我一開始是嚐試著接受他們兩個,和他們做朋友,可這兩個人實在不是什麽有心胸的人,天天吵吵鬧鬧,我可不想跟著他們一起玩瓊瑤劇。”“那晚上我過去,你做點好吃的。”“不想做了,去南門烤翅吧,要不然去金漢斯吃自助?去吃川菜也好,過陣我就發錢了,咱們去吃頓好的。”“不想做就算了,明天你不還得去上課呢嗎?讓我選,最好吃的就是你做的醬排骨了,叫美麗嗎?”“算了,她正幸福呢,這兩天忙著購物,過幾天就要跟著D去開封了,估計到了晚上還要應酬,哪有時間理我?那晚上電聯了。”子晴拿出那件藍色連衣裙,這還是上次過生日杜宇軒送給她的,想那時她高燒臥病,杜宇軒何等殷勤體貼,如今如是人非也不過把個月的事情,藍色連衣裙還熠熠生輝,人卻已然昨日黃花。她挑出來那件自己喜歡的黃色吊帶上衣,搭配一條白色長褲,小皮鞋,淡淡地化了個妝,歲月好像在她身上並沒有留下什麽痕跡。人家都說女人過了二十五之後就老了,她的臉色反而泛出一種白瓷色,嫩嫩的,少女的嬌白。這半個月不出門好像連脖子都更加白了,她以前是那種帶點黃色的皮膚,老是有點沉睡不醒的感覺,就在這半醒半睡之間,看到了蕭遠。“我難受極了,她真的去醫院做掉了孩子,這幾個月我已經習慣了每天期待一個新生命的到來,我媽叫我和她離婚,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怎麽這麽任性,這麽忍心?那是我的孩子啊!”這是子晴第一次聽到蕭遠哭,她覺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依然聽到過這樣的哭聲並且因為這樣的哭泣愛上了他,可事到如今,她不能夠再愛他,所以也不能再多聽一聲這樣的哭泣。她果斷地按掉了電話,並把蕭遠的號碼拉到了黑名單,一個人去了國家圖書館。這是個總讓人感覺安靜的地方,手機關掉,沒有討厭的男人,沒有爭名逐利的吵鬧,她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廳裏,靜靜地,一言不發。這樣的美好是值得珍惜的,直到劉子蕭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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