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不要嫁

  子晴沒來得及反應，美麗就那樣住進了豪華的大房子，兩層的大複式，地板都能當溜冰場，有六個臥室，最重要的是有一個和《欲望都市》裏凱瑞一樣的大衣櫥，D和美麗說：“給你一張卡，把房子填滿吧，下次我來的時候不要是空蕩蕩的。”美麗的姑姑打過電話來：“對方突然和解了，也不告了，你爸爸把錢都還上了，不過你後媽跑了，她以為你爸出不來了，這幾天你媽回來照顧你爸呢，他在裏頭一個禮拜沒少受罪，嚇壞了。”美麗讓子晴和暮煙都搬過來，子晴舍不得小屋子：“都交了錢了，我怎麽也要住夠本。我收拾了那麽半天，你住兩個月不住了？你還沒嫁給他呢，反正我一個人住也不先大，我倒是覺得出不了一個禮拜你得跑回來跟我住。”美麗打電話給D：“房子該裝成什麽風格呢？”“你看吧，你喜歡什麽樣的就裝成什麽樣的，反正大多數的時間也是你住，等你在北京呆著煩了，就回開封來，我讓你住真正的別墅。自己要是決定不了，你就帶著你的姐妹去找個裝修公司讓專門的人設計出來你喜歡的樣子來，你要是懶得管我就找人直接裝了。”“別，還是我自己來吧，我明天帶著子晴去逛建材城去，那肯定也有裝修設計的公司，我先逛逛，誆幾張圖紙來，看看行市，其實咱們不用裝房子，租個好點的不就行了嗎？別人的房子咱們裝修了，這麽大，這錢夠好幾年的房租了。”“你先裝吧，裝好了也許就變成你的了，直接去看，看好了就買，別省錢，房子可是耐用品，不跟你那幾十塊錢的衣服似的，用完了一扔，千萬別裝成什麽少女夢幻的，盡量有質感點，我喜歡歐式的。”“還說你沒要求，這不就提要求了嗎？放心吧，我跟子晴可是殺價高手，我還有個小學同學是做建材的呢，選好了問她拿貨不就行了？她不能往死了宰我吧。”“還是別找熟人了，知道的人多不好，你就去買吧，回頭發票開個辦公用品，我想法兒就報了。我媽想再給我回老家辦一辦老家的婚禮，你看你老家那邊要辦的話，我就找人張羅張羅，簡單點，親戚朋友吃個飯就行了。”“我媽說不辦了，她病剛好不想折騰了。我不在乎婚禮，隻要咱兩過得好，那些沒有什麽意義。”“那蜜月呢？我可是不能出國的，就找個調休的時候我帶你去杭州玩玩吧。”“杭州我都去過了，以前拍戲橫店離得近，老去。聽說麗江挺好的，我們可以去那看看，或者，我想去西藏，上上香。”“麗江還用去度蜜月啊，雲南那邊有家礦場，下個月可能還真得過去，到時候帶著你過去。不跟你說了，要開會了，你看好了可以發照片給我。”子晴的手機關機了，美麗一個人去轉了轉，那些不起眼的東西價格標的都嚇人，難怪立邦漆的廣告電視上天天放，她們還說一個刷牆的天天央視做廣告能掙回廣告費嗎。事實上漆一點都不比進口奶粉便宜，奶粉還是實物，這漆可是兌水的，比如同樣一小桶漆，有五六十的，還有一百多的，到了牌子的就是三四百一小桶了，不知道的真以為擺著一排排優質奶粉。還有瓷磚，一塊就要一百多，還不是好的，美麗真看不出有什麽具體的區別，售貨員說了，要優質裝修，不要用含汞含甲醛的，那既然對身體不好為什麽堂而皇之地生產出來並且賣給我們呢？既然都知道含有有害物質了，為什麽國家還批準售賣了呢？人家明著告訴你有甲醛你還買嗎？好像舍不得買貴的就是提早為自己買了催命符。買貴的包送貨便宜的就自己拎回去，美麗一狠心買了貴的，一刷卡嚇了一跳，這張卡是D以前給美麗零花的，他每次來都給美麗錢所以這裏頭的錢一直也沒動過，竟然有十萬塊錢。頓時覺得底氣足了，真是財大氣粗，賣建材的小姑娘一下午臉都快笑僵了，子晴帶著一大堆戰利品回到空房子裏，再次被大大的恭維了：“小姐，你家的房子可真不錯，地理位置也好，這得上千萬了吧？還用您親自跑？這是我的名片，這兩天連夜給您設計出草稿來，您先定一下風格，這房子格局也好啊，您真有眼光。”美麗想：“又不是我自己的房子，幾千萬？折現給我我就帶著老媽回東北老家蓋個四合院住著，冬天睡熱炕頭。”不過不到一個禮拜她就堅持不下來，每天跟包工頭打交道太生氣了，老想著給你偷工減料並且變著法地跟你要這個要那個，每天沒條好煙就沒有幹好活的動力，時不時還得買點水果什麽的，美麗煩透了。抱著電話向D訴苦：“我現在才知道人家為什麽都說裝修最受罪了，我這兩天都瘦了。還有那個工頭啊，特可惡，就是你們河南人，老是想占點小便宜。”“我說不讓你自己幹吧，你非要親力親為。別為那點小錢和工頭置氣，肯定是不富裕才跟你討價還價，你要是直接找家大的公司，什麽全跟你算進去了，人家要多少就多少，你還說什麽？再說了，河南大部分也是好的，以後別老河南人河南人的說，不許有地域歧視。”“也不是地域歧視，要是他是河北人我就說又是河北人，再說了，不找大的公司不是為了省錢嗎？對了，那張卡裏怎麽那麽多錢？我可是體會了一下做大爺的滋味，那幾個賣貨的跟屁蟲似的跟了我一個下午，你能派個人盯幾天嗎？他們說這兩天有個廣告，我想去試鏡，要是能成，也能拿一萬塊呢，冰箱彩電的錢就有了。”“想去就去吧，你還真賢妻良母啊，之前沒看出來啊。對了你自己去買幾套漂亮點的婚紗，去西單的那家店，你直接去就行，去了有人

  招呼你，挑三套吧，婚禮上一套，敬酒要一套，之後洞房要一套。你挑好了告訴我就行，廣告試鏡完了我讓秘書給你定機票你直接飛過來，也就一兩天的功夫就完了，完了你再回北京。”“那你安排吧，我想讓子晴去當伴娘。”“老家的婚禮，要什麽伴娘啊？你要想讓你的好朋友過來就一起過來吧，也看看河南的農村是什麽樣子的，她不是作家嗎，體驗體驗生活。”“那暮煙我也一起叫去吧，北京就剩下我們三個了，其他的你定吧，回頭咱們兩個去趟東北看看我媽。”“我其實特別想先去趟東北，讓你媽放心把你交給我，現在這樣，我老覺得好像是把你搶過來的。”“別得寸進尺啊，能同意就不錯了，接受你？慢慢來吧，她見了你會喜歡的，子晴都能接受你，她也肯定能。”“這個王子晴簡直比你的親生姐妹還厲害，她接受這麽重要啊，幸虧我把她說服了，要不然我在你們家的形象就成了老牛吃嫩草了。這麽晚了，睡吧，要不明天該頭疼了。”放下電話，美麗覺得自己恍惚走進了一個夢，自己不帶哀傷地跟劉子蕭做了道別，她輕輕地對著窗戶說，劉子宵，再見。日子就這樣自動和過去說了再見，她所愛的人，她所追求藝術生涯，戛然而止了，她非但沒有覺得可惜，反而從心底生出一絲輕鬆。辛苦的日子過得太久了，人就會想逃離，有時候逃離也是一種解脫。對於劉子宵，她是無法啟齒的，她想要麵對他，和他說清楚，可是如何能說的清楚呢？她在他麵前，一向不勇敢。她隻好給他發了個短信：“我要嫁人了。”劉子宵的腦袋轟的炸開了，有些人他總以為有一個人可以一直為他等待下去，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地揮霍她的感情，直到有天他發現，原來自己是在意的。然而遲了畢竟是遲了，自己有什麽資格和她說“你不要嫁！”？他喝醉了，在北京這個偌大的城市裏，隻有這麽一個癡心的女孩子，從她十四歲就開始喜歡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現在她決定不喜歡他了，她要嫁人了，她就要遠遠地離自己而去了，為什麽自己的心那麽的難受呢？為什麽自己不願意伸手幫幫她，讓她那麽地無助，如今她為人婦，自己卻站在原地，一切都晚了。為什麽不肯問問自己的心，為什麽以為她的愛理所當然，為什麽她突然就放手了呢？才知道，自己的心原來這麽痛。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以後絕不為女人買醉，不為女人哭，然而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流過他的皮膚，他把水撲到自己臉上，還是忍不住趴在洗臉台上哭了。原來失去一個人是這麽的難受，整個心都要縮成一個小小的球了，他太難受了，可是他找不到人述說，美麗，為什麽你可以這樣決絕地走開？在我看清了自己的心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