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尋找殺人魔之旅
第8章拜占庭式建築風格的餐廳，穹頂讓空間盡顯恢弘，悠揚透徹的美聲，令人恍惚間誤以為進入了意大利歌劇院。餐桌上微微盛開的白百合，精致的餐具，歐式風格的燭台，都是流動的音符。沈清怡習慣早到，坐了沒多久，落地窗外就有熟悉的車子抵達，她起身將自己對麵的那一張椅子挪走。幾分鍾後，顧謹的電動輪椅開了進來。他的出現吸引了餐廳所有顧客的目光，大多數都是惋惜的。顧謹雖然坐著，但看得出來他有一雙大長腿，一身淺色係休閑裝把他襯托的更加幹淨溫和，唇角微揚仿佛永遠都噙著一絲溫暖的笑意。“清怡，來很久了？”“沒，才來一會兒。”“下次遲到試試吧，認識這麽久，每次見麵都是你先到。”沈清怡輕笑，抬手招來服務生點餐。“你想吃什麽？”顧謹視線在菜單上掃了一遍，選中最貴的A套餐。抬眼看她，他開玩笑說，“是不是覺得我太不厚道，故意宰你？”“你沒有開瓶82年的拉菲已經很仁慈了。”“82年距今都30多年了，味道還能好嗎。”顧謹故意說笑，眼睛微微眯起的樣子引得鄰桌兩位美女心花怒放。“說得好像你沒喝過一樣。”玩笑說罷，沈清怡將實習攝像的個人情況跟顧謹介紹了一下，但顧謹並沒有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我和他又不熟，不如說說你吧，最近怎麽樣？”抬眼對視，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在森林失蹤是因為我得了抑鬱症，已經看過醫生了，沒什麽大事。”她說得好像自己隻是得了簡單的感冒。“需要我幫你找更專業的醫生嗎？”“你的介紹的醫生一定很貴。”顧謹笑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看重錢了？”“可能是因為搬家花費太多。”“你搬家了？為什麽？”“因為害怕。”她頓了頓，“害怕自己因為抑鬱會輕生，想找個室友在關鍵時刻拯救我。”“清怡，如果真是這樣，你最好再跟我去看一次醫生。”顧謹嚴肅起來，臉上的笑意全無。見他這副模樣，嚴厲的像個老師，沈清怡輕笑，“逗你玩的。想換個地方換個心情，希望對病情有幫助。”她把顧謹當朋友，但有些實話她卻不想說。那些可疑的印記，暫時隻有她自己知道就夠了。******約會結束，沈清怡婉拒了要送她回家的顧謹，一個人在馬路上閑逛。回想她和顧謹的相識，心口便悶得像有塊大石壓著一樣難受。兩年前，休年假回望州看父母的沈清怡在晚飯後接到閨蜜秦小惜未婚夫陳然的電話，接通後陳然足有二十多秒沒有開口，當時沈清怡還以為是秦小惜在用未婚夫的手機惡作劇，正要罵她神經病時，陳然開口了，他說，“清怡，小惜走了……”沈清怡以為他們兩個人吵架了，秦小惜使性子離家出走了，但陳然嗚咽地告訴她，是車禍帶走了秦小惜。當沈清怡趕到魏吳市的那家醫院時，秦小惜已經被推進太平間，雙眼通紅的陳然阻止沈清怡去見秦小惜，他說秦小惜最愛美，她一定不想她見到她那副樣子。就在醫院的過道上，沈清怡徹底崩潰了，她像一攤泥一樣癱軟在地上，泣不成聲。秦小惜，從初中一直到工作，她們兩個就像連體嬰一樣從沒分開過，一樣的家庭環境更是讓她們成為了彼此最親近的人。那是一場連環車禍，顧謹也是其中一名受害者。與沈清怡成為朋友之後，顧謹曾經跟她說起他見她第一麵時的場景，他說，“我做完手術被護士推出來，見到走廊上有一個女孩子在痛哭，哭得人心都要碎了，護士告訴我你是在這場車禍中去世的女孩的好朋友，當時我就想過去安慰你，但護士不讓，就把我推去了病房。”至於後來他們如何成為朋友的，顧謹說他記不清了。但沈清怡記得，逃逸司機過了一個月都沒有找到，她急火攻心，在台裏直播新聞的時候闖進演播廳，要不是被眼疾手快的同事拉住，她就在新聞裏露麵了。那一次台領導很批了她，但她還是硬闖了第二次，如果不是當時顧謹正在台裏錄製采訪，替她說了話，她早已被台裏開除。作為魏吳市電視台的第一廣告商，顧謹的麵子，領導不能不給。幫她保住工作，顧謹還請她吃了頓飯，吃飯的時候他說了很多話，但沈清怡一句都沒聽進去。再後來，對新聞工作抵觸的她頻頻惹禍出錯，每一次顧謹都會幫她兜著，台裏都傳顧謹看上了沈清怡。沈清怡便去質問顧謹，對自己這麽好是不是因為想要泡她，顧謹則露出很純淨的笑容回答她，“我隻是想交一個重感情的朋友。”低頭回憶的沈清怡被對麵來的人撞了一下肩膀。抬頭才發現，她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帝景公館的附近。湖景公園的晚上很熱鬧，大門口擺出一條幾百米長的夜市，從兒童玩具到貓糧狗糧，各種物品應有盡有。“你賣這玩意兒，不怕有人舉報？”“不怕，上頭有人！”囂張的小販吸引了沈清怡的注意，瞟一眼他攤位上的東西，她停住了。“這是竊聽器？”小販笑臉迎客，“美女，識貨啊！外國原裝貨！買一個嗎？放你男朋友車裏，監聽他有沒有背著你找小三兒！”“買一個。”“幹脆！”小販一邊奉承一邊從包裏掏出個新盒子，“美女長得這麽標誌，你男朋友要是真找小三兒，那就太不知足了！”給他錢，沈清怡話沒聽完就拿了東西走人了。趕回家，她將臥室的門從裏麵反鎖，將竊聽器和手機裏的照片做對比，形狀基本一致。清秀的眉頭擰緊，沈清怡實在想不出是誰要監聽自己，更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麽監聽價值。******沈清怡不在台裏的這段時間，領導把她另一部紀錄片拍攝工作轉交給了韓娜，終於能重回主持人的崗位，韓娜今天一早就到台裏來做功課。經過隔壁攝影部時，她在門縫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王主任來得這麽早啊。”身後突然傳來韓娜的聲音，王新才怔了一下，緩了緩驚慌神情這才轉頭看向她，笑容不自然地回應，“你來得也很早啊。”“我這不是要錄製紀錄片了嗎，所以要多做做功課。”說著她朝王新才身邊的工位瞄了一眼，果然是張琳的。之前她逛街的時候看到過張琳和王新才，兩個人儼然一副戀人的模樣，當時她就猜張琳三十五歲還一直單身是做了王新才的小三，現在看來，八九不離十。“哦，對。沈清怡休病假了。”他不提沈清怡還好，這一提，韓娜的臉色馬上就變了，話鋒也轉了，“那王主任來這麽早是為了幫張琳收拾東西嗎，她家人沒空來？還是，害怕被人知道你們兩個的關係比我們這些同事所看到的要好？”王新才的眼裏閃過一絲惶恐，笑容更加扭曲，“小韓，玩笑不能亂開！現在這種情況，一句玩笑話是會惹來麻煩的。”“王主任，你怕警方懷疑你麽？”韓娜笑他膽小，“行，我不亂說話。不過我有個小忙想請你幫一幫，都知道王主任朋友多，不知道可不可以介紹幾個給我認識？”她說的朋友當然不是普普通通的那種，王新才明白。笑著點頭，他答應，“正好正道集團的李二少要搞一場野外派對，我帶你一起去。”正道集團也是本地相當有財力的集團，韓娜一聽，立馬就同意了。她要抓住這個機會，讓李二少給自己做後台。******按醫生囑咐的話按時服藥，沈清
怡的睡眠狀態有了好轉，今天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九點了。正要起床的時候，她的手機鈴響起，羅君打來的。他聽說她在休假，約她去自己常去的俱樂部“Z”打網球。盛情難卻，沈清怡準時出現在了“Z”。這家距離她家不遠的俱樂部，她經過過好幾次，但從來沒進來過。“清怡！”羅君像狗見到骨頭一樣撲上去，給她介紹說，“這裏環境不錯吧。宗晨和江陽開的，你和宗晨是室友，又不收費，以後常來玩啊！”這樣他們就能經常見麵了。“哎，我可聽著呢。”江陽從前台下麵站起來露出上半身，“要收錢，不過可以打折。”“陽哥，你能不能別老錢錢錢的！多俗！”“我就是一大俗人！”江陽破罐子破摔，“你不俗，你視錢財如糞土，你給沈小姐辦張超級VIP年卡啊，我給你打三折！”“我……要是有錢，我早辦了！”說著，羅君跟沈清怡訴起苦來，“清怡，我媽她太過分了！我不上班，她就把我所有的銀行卡信用卡都沒收了……又不是我不想找工作，是沒有合適的嘛！”沈清怡尷尬地輕笑著，將自己那被他捏在手中的袖口扯回來，“那你告訴阿姨你想做什麽工作，讓阿姨幫你一起找吧。”話罷轉頭看向江陽，她問，“真的打三折嗎？”江陽有點後悔，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嗯。”沈清怡掏出信用卡，“我辦一張。”醫生建議她多做些有氧運動，比如跑步遊泳，會刺激大腦分泌endorphin（內啡肽，天然的抗憂鬱成分）。不管怎樣，羅君的目的達到了，以後可以經常在這兒見到沈清怡了。一開心，他差點兒忘了正事兒，“清怡，後天跟我們去原始森林吧！”又是原始森林……沈清怡無理由拒絕。羅君不甘心，“擔心不安全？放心吧，宗晨帶隊，而且我全程跟著你保護你！怎麽樣？”她還是搖頭。“去吧——你要是不去，那可就要一個人在四百多平米的大房子裏住三天兩夜了！晚上多嚇人啊！”垂眸，沈清怡有所動搖。那個監聽她的人就像躲在黑暗中充斥著危險味道的惡魔……“而且這次的主題很棒哦，尋找殺人魔之旅！我負責假扮那個隱秘在叢林裏的殺人魔，你來配合我，假扮被我劫走，怎麽樣？”“沒準兒等不到你劫，她就走了。”宗晨遊完泳出來，正好聽到羅君在動員沈清怡，原本什麽都不想說，但沒忍住還是開了口。“哎，宗晨，你怎麽不穿上衣啊！”羅君眼疾手快，一邊抗議一邊擋住了沈清怡的眼。焦距突然變化，沈清怡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伸手將羅君的手從眼前撥開，淡淡地說了句，“早就看過了。”“啊？”江陽跟隨羅軍一起驚訝出聲。飲水機前接水的人抬眼睨她，比她還淡定地說，“一樣。”一樣？他也看過她了？羅君的心都要碎了，他的女神竟然被宗晨褻瀆了？“宗晨你……”“羅大少爺，人李二少花錢搞活動，你想帶誰就帶誰，這不合適吧？”沈清怡聽得出宗晨對她有多不歡迎，但托他的福，她倒決定參加了。“你可以帶人嗎？”她問羅君。眉頭微蹙，宗晨看向她，那桃花眼裏的一絲倔強是在跟他較勁兒嗎？羅君見沈清怡答應，心碎的表情瞬間煙消雲散，“我當然能帶人！正好一個名額！”這是他扮演殺人魔的條件。“好，我去。”話是給羅君說的，沈清怡的目光卻定在宗晨的臉上。知道她在看自己，宗晨懶得抬眼，隻是自言自語似的說來一句“不要給人添麻煩。”便朝樓梯走去。當他走上第三層階梯的時候，沈清怡不卑不亢地聲音飄進他的耳朵。“我不是為了給人添麻煩才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