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叢林殺人魔
第3章“噝——”野果擊退饑餓感,沈清怡起身想去洞口看看,右腳碰地的刹那,腳心傳來如針刺一般的痛感。聞聲,躺在一邊閉目養神的宗晨睜開眼看了看她,然後又事不關己地閉上了眼。本來也沒奢求他幫助自己,沈清怡重新做回地上,將包在腳上的衝鋒衣解開查看傷口。情況不太好,被碎石割傷的腳心還再往外沁著血,傷口周圍有些紅腫像是發炎了。記得曾經錄製的紀錄片中,有位農村老人說過蜘蛛網可以止血,沈清怡抬頭環視山洞,蜘蛛網不少,隻不過有些高。“你能幫我個忙嗎?”她朝宗晨看過去。閉著眼,他像個樹懶一樣慢悠悠地回應,“什麽忙?”“幫我夠些蜘蛛網。”睜眼,宗晨瞧瞧洞上方的幾大片蜘蛛網,又瞧瞧沈清怡漏出的傷口,語氣聽不出是褒是貶,“喲,你還知道蜘蛛網止血?”“女主持人不都是花瓶。”她淡淡地回答。“是嗎,是我太井底之蛙了。”懶洋洋地坐起,他從地上撿起條樹枝,站起身伸手幫沈清怡勾下一片幹淨些的蜘蛛網,遞給她的時候提醒道,“先看看有沒有蟲卵再用。”“……”它若不提醒,她真看都不看直接捂到傷口上了。“謝謝。”沒應,宗晨躺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包紮好自己的腳,沈清怡單腿蹦向洞口。“不用看了,雨停不了。”“那我們今晚要住在這裏?”沈清怡露出不太情願的表情。捕捉到這絲表情,宗晨直接不留情麵的指責,“還不是托你的福?”沉默,片刻後,沈清怡輕聲道了一句對不起。上午還眼瞪似銅鈴地吼自己放手要踹自己,這會兒就柔聲細語地道謝道歉了,這女的該不會是傳說中的人格分裂吧。宗晨覺得還是離她遠點好,最好今晚過了後就都不要再見麵了。接下來孤男寡女共處一洞的時間裏,兩個人再無交流,整個山洞裏隻有漸下漸小的雨聲和木柴被燒的劈啪聲。深夜,暴雨已然削弱成了牛毛細雨。洞外起風了,一陣涼風吹動洞裏的雜草,宗晨的臉被撩了幾下,睡眠淺的他醒了。現在的溫度大概降到了十四五度,穿了衝鋒衣的他感覺不到冷,但隻有短袖體恤的沈清怡就不行了,睡眠中的她瑟縮成一團,再加上頭發淩亂臉又髒,像極了街頭乞討的乞丐。忍耐神情浮現在宗晨的臉上,他閉上眼,想努力讓自己恢複睡眠狀態,可身體偏和思想作對就是不睡。終於,他還是睜開了眼,起身,拉開衝鋒衣的外套。拉拉鏈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沈清怡睡得也不深,一下就被這聲音吵醒了。睡意未消的眸子緊盯麵朝自己寬衣解帶的宗晨,一絲警惕神色在眼底閃過。她的警惕宗晨看得一清二楚,氣不打一處來。想做個雷鋒反倒被當成色狼了?正欲開口吐槽,他又臨時放棄,這怪不了人家,是自己多管閑事!在他臉看出一絲自暴自棄的神色,沈清怡意識到自己誤會他了,尷尬地輕咳,她開口說道,“你剛才是想把外套借給我吧……”“別自作多情成嗎?我剛才就是突然見色起意,想要做點無恥之徒愛做的壞事兒。”宗晨雲淡風輕地回道。“哦。”沈清怡麵無表情,一副毫無感想的模樣點點頭,接受他的答案。這倒讓宗晨淡定不下去了,“荒郊野外,一個男人說想對你做壞事兒,你沒什麽想說的?”“有,”她又點頭,抬眸看向他的雙眼,眸子裏隱隱有著笑意,“幼稚。”沈清怡長了一雙秀而不媚的桃花眼,眉眼不彎眼含笑意的時候是最好看的時候。“……”宗晨也不知道是被看穿才無話可說的,還是被她眼裏的笑意所迷住。山洞裏恢複安靜,兩個人卻都沒了睡意。宗晨看眼腕表,淩晨三點。“雨已經停了,要不我們走吧。”沈清怡建議。“雖然外麵黑,但你的包裏肯定有手電筒,對吧?”野外生存必備的東西,號稱專家的宗晨當然帶了。也在這裏呆夠了,宗晨接受她的建議,不過,他低頭看向沈清怡的雙腳,一隻光著一隻包著衝鋒衣,問,“你行嗎?”“行。”沈清怡把手伸向他,“先借我刀子用下。”宗晨將腰包裏的匕首掏出,遞上。沈清怡解開右腳上的衝鋒衣,毫不吝惜地用匕首將它劃破,分成兩段。將山洞裏餘下的枯草整理成鞋墊的形狀墊在腳底,她用撕成兩段的衝鋒衣分別包裹雙腳。完成,她從地上站起身嚐試地走了幾步,感覺還不錯。“走吧!”*******專業強光手電投射出來的光束刺破森林的黑暗和迷霧,遠射五百米有餘,但還是無法和白天相比,光束照不到的角度漆黑陰森,好像隨時都會衝出什麽妖魔鬼怪。沈清怡走在宗晨的後麵,她的身後輕輕的風聲。被樹上滴落的水滴打濕的短袖T恤貼在後背,涼意將她集中在前方的注意力一點一點吸到後方,絲絲恐懼襲上心頭。加快兩步繞到宗晨的左側,她側目瞄了他一眼。宗晨知道她偷看自己,但他沒有回應,裝作不知情。光影是個神奇的化妝師,同一個人在不同光影下呈現的視覺效果不同。此時的宗晨和在山洞裏的宗晨就很不一樣,山洞裏的他慵懶頑劣還帶著點別扭,像個處在青春叛逆期的孩子,而此時的他,專注剛毅,在這種環境中富有安全感讓人能夠依賴。收回目光,恐懼漸消的沈清怡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前方的泥濘道路上。而宗晨卻開始用餘光打量身邊的這個女人。不再像個刺蝟一樣的沈清怡給人清爽自然的感覺,和他接觸的那些富家小姐相比沒有半分傲慢與做作,更是比膚淺小女孩大氣獨立,如果不是以這種方式相識,他也許會對這樣的女性抱以欣賞。但話說回來,她到底為什麽要尋死?走到當時沈清怡縱身跳下的那個陡坡處,因為地勢低,這裏已經積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水坑,而且陡坡的泥土都濕透了,滑得很,執意攀爬的話發生危險的概率很大。兩人隻得放棄,去繞遠路。“你確定往這邊走可以嗎?”如果不是對這片森林的地形有所了解,那他是怎麽輕而易舉找到躲雨的山洞的?在他臉上看到不容置疑的神情,沈清怡噤聲,乖乖跟著他走。又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他們終於回到了作為駐紮地的那片湖邊。對於湖邊毫無人氣的空曠,他們兩個人都不覺得驚訝,也沒感到失落。仿佛在這人性淡薄的社會中,這就是正常的,反而有人冒著大雨留在原地等你,那才是不正常的。“看來你和同事的關係不怎麽樣啊。”宗晨調侃她。沈清怡坦然承認,“確實。”如果不是因為顧謹,她兩年前就被台裏開除了。“走這邊?”到了這裏,沈清怡就認路了,她記得他們的越野車是從東邊這條土路開進來的。見宗晨點頭,得到肯定的沈清怡走到了前麵。換她帶路?宗晨跟在後麵,收起了手電。天已微亮。突然沒了手電筒的照明,前麵的沈清怡扭頭看向後麵,“現在就關,早點了吧?”“節約用電,你老師沒教過你嗎?”“……”又變成處在青春叛逆期
的孩子了。無語,沈清怡扭回頭繼續走路。打趣地盯著前麵的人,宗晨唇角揚了揚,那微微跛腳的樣子著實有幾分企鵝的憨態。不過,一米七左右的高挑身材嚴重破壞了企鵝的萌感。突然,一米七不萌的企鵝又停下了,但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走啊。”宗晨走上來催促,卻見她整個人都呆住,臉上全是驚恐神情。“有人……”尾音因恐懼微顫,沈清怡指向十一點的方向。紅色衝鋒衣淺灰色快幹緊身褲,長發女人一動不動地趴在雜亂的野草叢裏,好像沉睡的嬰孩。“小沈,這就睡了?不吃飯了?”“好吧,那我幫你帶一點回來。”想起初到森林的那一晚,沈清怡認出了這身衣服的主人,和她同一帳篷的女攝影師。“張琳?”恐懼令她雙腿無力,像踩在棉花上一樣一步一步靠近。“別過去了。”宗晨一把將她拉住,示意她朝張琳身下看,“血都被雨水衝淡成這樣,沒救了。”甩開他的手,沈清怡還是執意靠了上去,她顫抖的手去觸摸張琳的脖頸,真的沒有了脈搏,身體已經涼透。起身,踉蹌幾步,她整個人朝後倒了下去。沈清怡昏倒了。******再次醒來,沈清怡已經躺在了距離駝峰山原始森林最近的駝峰村村衛生室裏。黃白不均勻的病房裏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和淡淡的飯菜香味,臨床的病號正在吃中午飯,絲瓜炒蛋和玉米餅子。女病友見沈清怡醒了,正朝自己這裏看,於是表示友好地端起飯盒問,“你吃不?”沈清怡擺擺手,“謝謝。”“不客氣,你要是想吃,給我要就行。”女病友看起來有三十七八歲,皮膚黑亮,一看就是一把農活好手。“你朋友剛才出去接水了,應該一會兒就回來。”朋友?是宗晨?沈清怡靠沒紮針的手支撐著從床上坐起,她抱歉地打斷女病友繼續用餐,“請問,你說的我的朋友長得什麽樣?”“高高的,長得挺好看的……”女病友正描述著,她口中那個高帥的朋友就進屋了。不是宗晨,是組裏一個藝術學院才畢業的實習攝像。“沈姐,你醒啦!”實習攝像將接滿水的暖瓶放到病房角落,然後快步走到沈清怡的病床前,“你感覺怎麽樣?醫生隻說你有點感冒,腳上傷口有點發炎,但我看你的狀態好像比這要嚴重……要不要去駐村警務室做完筆錄後再回市裏的三甲醫院檢查一下?”做筆錄……沈清怡身子一僵。她多希望天亮時看到的那一幕隻是噩夢。“張琳她……”“張姐真是……”說著,實習攝像惋惜地唉口氣,“昨天下雨我們都回村裏避雨,到晚上,她見雨小了非要出去走走,說想拍雨夜的森林,大家勸她別去,她非不聽,自己帶著設備就出去了,誰知道就發生了這種事。”頓了頓,他義憤填膺,“那歹徒太可惡了,劫財就劫財,幹嘛要殺人!”沈清怡回憶,她看到張琳的時候,張琳的身邊確實沒有攝影設備。雨天,又是荒山野嶺……為什麽歹徒會挑這種環境作案?臨床女病友是個不甘寂寞的自來熟,見沈清怡落入深思狀,不禁側身朝她的病床傾斜幾分,有些神秘地壓低聲音,“你知道兩年前有個‘變態殺手隱居森林’的傳聞不?雖然當初網上報紙上都說這是人胡編亂造的,但……”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了,“真的有個人住在林子裏,我們村有幾個人親眼見過,當然,隻是個人影。”她的話令沈清怡心跳加速,原來不是眼花,她是真的在林子裏看到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