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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快問快答

  安萍兒的耐心被消磨得所剩無幾,她稍稍加重些語氣說:“荷花,你一直這樣不說話也解決不了問題。你買了那盒用於投毒的蟹黃糕,這事你是賴不掉的。如果你不說出是誰指使你去買蟹黃糕的,那你隻能自己扛著這個毒殺人命的罪名了。”


  荷花的手指輕輕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就穩住了,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石桌上摳著。


  哦?看來這把柄還挺致命的,導致荷花寧可擔殺人的罪名也不敢告發對方。安萍兒知道今天若想破案的話就不能指望荷花實話實說了,充其量她能無意間給點提示信息,主要內容還得靠安萍兒自己來推測了。


  “荷花,你是不是覺得無論你告發不告發是誰讓你去買蟹黃糕都難逃一死、所以才這樣死撐著的?你覺得擔個殺人罪能死得痛快一點?”


  荷花沒有任何反應,這是默認了安萍兒的推測。


  “那我告訴你,你這個想法要落空了。本縣新任縣令周大人可不像遊縣令那樣的好糊弄,你以為你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嗎?周大人斷案入神,到任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連著破了好幾個疑難案件了,就你這點小心思連我就瞞不過去呢更何況是周大人了。我勸你還是清醒一些、明智一些,別最後落得殺人罪你也擔了、想隱瞞的事也沒瞞過去,多虧呀。”


  荷花的手指終於不再摳桌麵了。雖然她還是沒說話,但安萍兒知道剛才這段話對她產生了影響、讓她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動搖。隻是這影響和動搖還很微弱,還不足以讓她藉此坦白交代。


  安萍兒還需再接再勵。“你懷疑周大人的能力?你覺得周大人沒法查出你所隱瞞的事?”


  荷花迅速地瞟了安萍兒一眼,然後又低下頭,沒敢承認安萍兒猜對了。


  “那我就先來推測一下你想隱瞞的是什麽事好嘍。如果連我都能猜到的話,周大人則更沒問題了。”


  荷花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安萍兒剛才隻是話趕話地說要猜測一下,沒想到荷花這麽實誠地就讓她猜,有點措手不及呀。不過安萍兒也不是全然說大話,畢竟她在準備這場談話之前對荷花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基於那些已知的事來推測那些未知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於是安萍兒一邊回憶著有關荷花的記載一邊心裏做著快問快答:

  荷花最大的恐懼是什麽?被董府的老爺夫人殺了。


  董府的老爺夫人為什麽會殺她?董夫人善妒、董老爺不在乎後宅這些妾室,董夫人隻要有個借口就可以動私刑殺掉董府後宅這些沒背景的妾室。


  最有可能的借口是什麽?董家的妾室與人私通。


  荷花有沒有可能與人私通呢?盡管荷花看上去不像是那種人,但可能性或多或少還是有的。而且,除了真的有事實以外也可能會有謠言。隻要董夫人真想收拾董老爺的妾室,謠言也是算數的。


  憑空捏造、完全沒有可能的謠言,董夫人會信嗎?這樣的謠言董夫人也許會信但她不會憑此來鏟除那個妾室,畢竟她也不想落下個善妒的惡名,所以她采用的謠言就算不能被證實也必定得合情合理、至少得聽起來很像是真事。


  荷花被養在深宅中,能接觸到的人很少,能接觸到的除親人以外男人就更少了,那麽她是怎麽認識這個與她私通或能合情合理地傳出謠言的人的呢?安萍兒記得在荷花的背景記錄裏明確記載荷花在嫁入董家之前沒有過婚姻、沒有過心儀的男子、沒有過任何緋聞,也就是說,這個傳言中的男人是荷花在嫁入董府之後才認識的。


  聽說董府的後宅管理森嚴,除了兩個年過六旬的老家仆以外男人是不許進入的,即使是妻妾的家人來訪,凡是十三歲以上的男子是一律不許邁入二門的。如此看來荷花隻能是在董府以外的地方認識這個男人的。但是荷花平日裏鮮少出門,每次出門都是像現在這樣由董夫人領著,甚至有時是董老爺帶著她出門,她在這樣情況下怎麽可能認識什麽男人呢?那麽一定是荷花借獨自出門的機會認識了某個人。


  當然了,這個“獨自出門”並不是說荷花就是自己一個人出門,而是說在沒有董夫人或董老爺的情況下、荷花帶著家丁仆婦丫鬟出門。


  荷花有什麽理由能獲準獨自出門呢?

  安萍兒在腦海中將荷花的資料又快速地捋了一遍。荷花的父母住在鄉下,她最多隻能是在過年過節時回家去探望、平常是無法以此為借口出門的。她弟弟在高家族學書院裏讀書、平日裏就寄宿在董府的偏院裏,荷花同樣沒理由以探望親人為名出府。


  叮!

  安萍兒忽然想起來背景資料裏說荷花的弟弟今年九歲、雖夠不上呆傻但確實比同齡的孩子遲鈍很多,這孩子恐怕連他本班的先生如何都評價不清呢,哪裏會評價隔壁班的先生“有師長的風範”呢?莫不是荷花因為她弟弟的緣故去過高家族學、進而認識了隔壁班的授課先生高翔?


  雖說蟹黃糕的投毒目標是高老夫人、高翔隻是運氣不好誤食毒物,但如果荷花真的認識高翔、與高翔發生過足以令人懷疑的事、甚至與其有染的話,安萍兒覺得還是需要查證清楚的,即使這事真的與案情無關。


  私塾學堂向來被認為是個高尚的地方,空氣中都充斥著書香。尤其是高家族學書院的名聲一直都頗佳,如果荷花因為她弟弟的事而要去書院的話,估計董老爺和董夫人不會拒絕、不會起疑、更不會陪著她一起去的。這是安萍兒目前能想到的荷花“獨自”出行的唯一機會。


  想到此處,安萍兒覺得差不多了,上述內容足以夠用來詐一下荷花的了。基於“詐”這條計策的精髓在於“提供模糊不清但又足以令對方相信自己已獲知全部實情的內容才能盡可能多地從對方那裏獲知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安萍兒問荷花:“你所隱瞞的人或事與弟弟有關,對吧?”


  荷花中計了。她想了一下那個她很希望被毒死的人,可不是跟她弟弟有關係嘛,於是荷花臉色變得蒼白了許多。


  安萍兒自然看到了荷花的這一反應,知道自己的猜想方向是對的。“準確地說,因為你弟弟在高家族學中上學,所以你認識了某人,而這個人的存在對你構成了威脅,一旦有傳言流出的話你家老爺夫人怕是容不下你了,對吧?”


  荷花的臉色更慘白了,眼裏開始泛淚光,一副不堪重負的樣子,神情恍惚地說:“我沒想勾引劉秀才,是他主動的,我也不想這樣的。”


  咦?一門心思想理順荷花和高翔之間關係的安萍兒愣了刹那,這關劉秀才什麽事呀?


  呀!下一刻,安萍兒頓悟,也許真的很關劉秀才的事呢,至少荷花是通過劉秀才獲知隔壁班授課先生是高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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