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詫異
安萍兒見荷花終於有不一樣的反應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你最近有沒有買過蟹黃糕?”
荷花呼吸有些急促、腿肚子直轉筋,若不是跟前有張小石桌扛著的話她此刻八成已經倒地不起了。安萍兒之所以請荷花進涼亭落座後再開始談事情,一方麵是避開荷花的隨身丫鬟,另一方麵就是考慮到荷花有可能手腳發軟、行為失常導致丫鬟起疑。荷花現在是半背對著她的丫鬟,小丫鬟看不到荷花驚慌失措的臉色。
不論事實究竟是怎樣,在確認荷花有罪之前安萍兒會盡力保護她的安全,不能讓董家人聽到什麽風言風語或看出什麽異常。
待得荷花終於從驚恐彷徨中緩醒一些後,安萍兒又問了第三遍:“你最近有沒有買過蟹黃糕?”
“沒……沒有。”荷花一邊說著一邊偷瞄安萍兒,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
安萍兒歪頭看向荷花池的方向,麵無表情地說:“你知道蟹黃糕盒子有標號的,是吧?我們在死者的家裏發現了那個蟹黃糕的盒子,看了標號才查到你的,你覺得你現在抵賴得掉嗎?”
荷花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用輕得幾乎聽不到的音量說:“死者?”
“嗯,死者。有人吃了投過毒的蟹黃糕,死了。”
“誰……誰死了?”荷花的語氣中帶有一絲期待。
“說了你也不認識。”
荷花沒質疑安萍兒的這句話,作為一個鮮少有機會出門的人她確實是認識的人太少了。她很希望是那個人被毒死了,但她又不能直接問出來,避免被懷疑自己跟那個人關係不清白。一旦有這方麵的猜疑被傳揚出去,她必死無疑。
沒人想死,荷花也是如此,盡管她活得並不如意。荷花想活下去,於是更急於知道被毒死的是誰了,因為如果那個人沒死的話可能還會繼續來糾纏她。
正當荷花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才能獲知究竟是誰被毒死了時,安萍兒又改變了主意。被養在豪門後宅中的女人確實認識的人少,但並不是說一個外人都不認識。既然荷花被牽涉進這件毒殺案中,保不齊她跟被害人就有些聯係呢,盡管這個被害人屬於替死鬼。於是安萍兒對荷花說:“被害人是高翔。”
“他?”荷花頗為詫異。
“你認識高翔?”安萍兒比荷花更詫異。
“我弟弟在高家族學書院的啟蒙班讀書,雖不是高先生那個班的,但我聽我弟弟說起過高先生。”
居然還真有聯係,雖然這聯係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
荷花沒留意到安萍兒的詫異,依然自顧自地說著:“我弟弟說過高先生很有師長的風範,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有人想害他呢?”
安萍兒沒接荷花的話茬,沒告訴她這個很有師長風範的人是因為偷吃了剛剛送到高宅門房、還未來得及入庫的東西才被毒害的,他屬於是點背到了極點而做了高老夫人的替死鬼。凶手的目標很可能是高老夫人,安萍兒打算把這事當做底牌,要留到最關鍵的時刻再掀開來。
“唉!”荷花用一個歎詞結束了自己的一番感慨陳述。
“咳咳!”安萍兒提醒荷花說:“死者是吃了蟹黃糕被毒死的,而那盒蟹黃糕是你買的。雖然你跟死者隻是弟弟隔壁班教書先生這種微弱的關係、暫時沒發現你們之間有仇怨,但查案子講究的是證據,隻要有證據確鑿就能定案,其它的可以慢慢去查。荷花,你明顯你自己現在的處境嗎?就憑那個裝蟹黃糕的小盒子就可以把你列為嫌疑人、把你帶回縣衙去審訊。”
“縣衙?哪國的縣衙?”荷花都迷糊了,心想這南遙國來的姑娘怎麽跟縣衙有關係呢?是中州國的縣衙還是南遙國的縣衙?
安萍兒對荷花的迷糊程度表示欽佩,自己都這般破綻百出了荷花居然還沒意識到她麵前這人不是高老夫人的侄女。“我是福陽縣捕快安萍兒,適才是為了不讓你家夫人多心才謊稱是高老夫人的侄女。”
“哦。”荷花恍惚聽誰說過縣衙新近招收了一名女捕快,想來就是麵前這位了。
安萍兒發現跟荷花聊天得多加小心,因為她特別容易跑題。“你買的蟹黃糕為什麽會出現在死者家裏?”
荷花低著頭,嘟噥著說:“不知道。”
“荷花,你可以跟我說不知道,但等會你去縣衙見了縣令大人也準備回答說‘不知道’嗎?”
荷花猛地抬頭,慌亂地哀求安萍兒:“不,不要,不要把我帶到縣衙去,我家老爺夫人會殺了我的。”荷花很想跪下來求安萍兒,但奈何她的腿到現在還是軟的,根本站不起來。
安萍兒拍了拍荷花的手背,安慰說:“你先別慌,現在還沒把你當嫌疑人。隻要你說清楚你買那盒蟹黃糕的前前後後都做了什麽事、去了哪裏、見過什麽人、那盒蟹黃糕你是怎麽處置的就行,隻要能證明你不是投毒的人就不用帶你去縣衙過堂。”
“呃……”荷花又把頭低下了,吭哧了半天什麽也沒說出來。
咦?安萍兒有些意外,意外於荷花居然維護那個殺人凶手。
至於安萍兒為什麽這麽相信荷花隻是幫忙買蟹黃糕而不是凶手呢?不是安萍兒瞧不起她,荷花從體力到心態再到智商都難以勝任殺人凶手這一角色。所以安萍兒現在基本可以確認,荷花雖然去買了蟹黃糕但她不是投毒的人。至於這個投毒的人是誰,安萍兒現在還沒有思路。
安萍兒對荷花做過背景調查,知道荷花的家人都跟她差不多是同一類型的,不算老實本分但膽小怯懦,他們都應該沒膽量投毒殺人。
除了家人以外,荷花認識的人非常少,能讓她冒著生命危險維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她有情夫?安萍兒想了一下立馬就否決了這條。且不說荷花不是這種類型的人,就算她真有膽量、有心思這麽做,董夫人也絕對不會容下她的。
叮!安萍兒忽然想到荷花這般堅定地替別人頂罪,除了因為那人是她的親朋好友以外還有一種可能性:她有把柄攥在對方手中,如果她敢把對方供出來的話她自己也會跟著倒黴。
“荷花,是不是有人威脅你?是不是有人讓你去買蟹黃糕的?”
荷花不吭聲,手指在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似乎在盤算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