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封!口!費
“高家?”白寡婦嗤笑了一聲,說:“高家也就隻剩下這麽個名頭了,哪有錢養活我們這些窮親戚呀。這些東西都是高老夫人自己買的,這高家裏也就她家還能有點錢了。”白寡婦的臉色轉而一變,狠狠地罵道:“有錢人的心腸都是黑的,你看看我們住的這破房子、看看我穿的這破衣服,我們家日子已經過得這麽慘了,那老太婆居然還好意思克扣東西,心腸都黑透了。”
安萍兒冷笑。人家高老夫人自己掏腰包買東西接濟一下生活不太好的親戚,這不是義務是恩情。按理說,哪怕人家送來的是一粒芝麻呢也是一份人情。你不想欠人情就拒絕好了,但一邊吃著人家送的棗糕一邊罵人家心腸黑就不好了。
再者說了,她家的日子沒她說的那麽慘。跟周圍那些深宅大院相比她家的房子是破了點,跟周遭那些有錢人相比她的衣裝是差了些,但誰讓她居住的是富人聚集的北城呢?若是跟南城那些真正的窮人相比,白寡婦家過的妥妥是小康生活。
白寡婦根本沒注意到安萍兒的嘲笑表情,依然在自顧自地說著:“這不是我一個人罵她喪良心。昨天東西一送來我們幾家就湊到一起了,本來都以為是自己家東西少了呢,一打聽,都少了。高翔兄弟當時就火了,說是今天一早就要去高家問問呢,憑什麽他們家吃香的喝辣的、就給我們這點破東西,打發要飯的呢?”
安萍兒見白寡婦有繼續罵人的打算就趕快截住她的話頭,問:“高翔說今早要去高家質問,他去了嗎?”
“不知道,應該去了吧。”白寡婦想了一下,說:“肯定是去了。他吃的這塊毒棗糕肯定是今早新拿回來的,昨天的棗糕我們幾家都吃了,都沒事呀。哼!肯定是因為高翔兄弟堵上門去質問,那老太太臉上掛不住了,這才又給高翔兄弟補一份東西。你說她的心腸多黑哈?他們家那麽有錢,補點東西還心疼,居然還往裏邊下毒。捕快大人,可不能輕饒了她,趕快把她抓進大牢。”
安萍兒被白寡婦氣得太陽穴直疼。她終於聽明白了,高翔、白寡婦等人生氣是因為當初高老夫人給的東西多而現在給的東西少,升米恩、鬥米仇說的就是他們這些人。安萍兒真想把白寡婦的這些話轉述給高老夫人聽聽,一旦高老夫人知道自己養了這群白眼狼會作何感想?
不對呀!安萍兒忽然覺得有問題。她沒見過高老夫人本人,但一個能獨立支撐高家三十多年、把兒子培養成才的女人怎麽會這般糊塗呢?而且也沒聽說高老夫人日行一善積功德什麽的。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硬想了,安萍兒直接問白寡婦:“高老夫人為什麽要自費給你們送東西?”
“哼!為了堵我們的嘴唄,封!口!費。”
“啊?”安萍兒被白寡婦的那份洋洋自得搞得很迷惑。
“你知道高通判吧?”
安萍兒點頭。“知道,高老夫人的兒子,現在致遠府任通判。”
“高通判根本不是高老爺的兒子,是那老太婆跟人私通生下的。你想她為什麽平白無故地給我們送東西?還不是怕她那點醜事暴露,想用這點東西堵我們的嘴。”
“我聽說當年高家全族人在祠堂議事,族長已經確認高通判就是高老爺的親生子。”
白寡婦白了安萍兒一眼。“嘁!這你也信,肯定是那老太婆買通族長這麽說的。也可能她就是跟族長私通的。我聽我婆婆說,當年的那個族長可不是東西了,沒少了拔灰。”
“……”安萍兒發現白寡婦這套陰謀論挺強大的,想駁倒她還真不容易。當然了,安萍兒也沒興趣反駁她。隻不過看她這副白眼狼的樣子安萍兒很是不爽,想嚇唬她一下。“這些事你最好別到處亂說,高翔沒準就是因為亂說話才中毒的。”
“沒事。”白寡婦很是信心滿滿地說:“我兒子讀書好,肯定是這高家的第二個進士。以後我兒子要當官的,那老太婆才不敢把我怎麽樣呢。她的那點醜事我想說就說,她最多也不過是把我叫到她家去罵兩句而已,回頭該給的東西還不是照樣得給?嘁!”
難怪白寡婦敢這麽囂張呢,原來是有個好兒子呀。安萍兒原本想擠兌她一句“別這麽作死,隻要你兒子還沒中進士、還沒當官呢人家就有辦法對付你們母子”,但她轉念一想又放棄了。跟白寡婦這種明顯心理扭曲的人說這些話純屬是浪費時間,起不到任何警醒、提示、教育的良好意義,反而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嫉妒她。
有些作死的人攔是攔不住的,隨她去吧。
況且安萍兒也不太相信高老夫人會因為這些人的幾句傳言就動手殺人。有關於高通判不是高老爺親生的這事早就有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高老夫人要是為這個而殺人的話那半數福陽縣的人都死翹翹了。
安萍兒又向白寡婦核對了一遍,她所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事了,一大堆猜測但完全沒證據,搞得安萍兒都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些情況匯報給周遠良知道。
辭別了白寡婦,安萍兒準備回縣衙,但在回去之前她又去了一次被害人的家。不為別的,她隻想知道先前時聞到的那股子特殊的海鮮味究竟是什麽東西的味道。
很多人都會覺得海鮮味就是那一種味道,但安萍兒能聞到很多種,有腥味有鮮味還有別的味道。畢竟海鮮的種類不同、生熟不同、烹飪方法不同,味道有差別是很正常的。安萍兒之所以要專程來查問一下這種海鮮是因為這個味道極其特別,不屬於任何一種她熟知的海鮮的味道,生熟都不是。
這種味道似曾相識,但安萍兒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聞到過,太折磨人了有沒有?
疲勞過度、心力交瘁的高劉氏已經睡下了,被害人的女兒接待了安萍兒、並向安萍兒嚴肅地保證他們家已經很久沒吃魚蟹蝦蛤等各種海鮮了。
屋裏的餿臭氣味比先前時淡了許多,而那股子特殊的海鮮味沒有變化,依然淡淡的但堅定地存在著,仿佛在嘲笑安萍兒的記憶力一般。
安萍兒暗暗地發狠:“小樣,別讓我想起你是哪種海鮮,想起來我就煮一大鍋吃個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