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紅葉
與琉璃一同回到紅楓客棧，將其安頓好後，柳塵封又要了一張林小姐的畫像，便出門尋找線索去了。柳塵封先來到一家衣鋪，買了身便宜衣裳，然後將從小伍處借來的衣裳還了回去。
“麻煩小伍了，這是您借我的衣裳。”
“公子不必多禮，您若無換洗的，多穿幾日還來也行。”
“入城時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小生心頭過意不去，於是買了身衣裳後，立馬將你借與我的衣裳歸還，還望你莫怪罪。”
“公子不必往心裏去，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小伍真是大度，有如此心境，日後必成大事。”
被柳塵封誇讚幾句的小伍，臉紅的笑了起來：“成什麽大事，我當好城門守兵便知足了。”
見小伍正在興頭上，柳塵封連忙道出此次的目的：“小伍哥，看樣貌您年長我幾歲，我便冒昧的叫您一聲哥，還望你別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我小伍沒讀過書，粗人一個，向來被你們書生瞧不起，你這一聲哥，叫的實在是抬舉我了。”
“小伍哥擔得起，擔得起。實不相瞞，小伍哥，小生有一事相求。”
“何事？”
柳塵封扭捏片刻後，小聲的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在一家大戶人家當過幾日教書先生，與那家小姐暗生情愫，相互喜歡。但是他家老爺並不同意，於是以來紅林城賞葉為由，將我辭退，好讓我斷了念想。之後為了讓那小姐散心，便真的帶著她來紅林城遊玩。我此次前來紅林城，便是為了尋她。隻是這紅林城實在是大，來往遊客商販又多，不知如何尋找。更不知他們是否離去。”
聽完柳塵封的故事，小伍頗感佩服，為尋真愛，奔波到這紅林城，著實不易，於是他拍著胸脯說：“這事簡單，不知你有她畫像沒有，我日日在此守城，如若她進城還未離開，我定有印象。”
“那我先謝過小伍哥了。”
柳塵封道完，將林家小姐的畫像遞給了小伍，並給了幾粒碎銀道：“這便是那小姐的畫像，另外望小伍哥幫我問問其他幾道城門守城的兄弟，這幾粒碎銀您拿著，全當請哥哥辦事的辛苦錢了。”
小伍接過畫像跟碎銀，小心放入懷中說：“既然是自家兄弟，我就不客氣了。其實這事簡單，入秋後，為了城內安定，就開了這一道城門，方便檢查。你就此等我就行，我這便去找其他值守的兄弟打聽，頂多一個時辰我便回來。”
“那就勞煩哥哥了。”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言。”
換完班後，小伍便小跑著前去打聽去了。一個時辰後，小伍氣喘籲籲的趕了回來，並把畫像還給了柳塵封。
“弟弟，紅林城幾道城門我都幫你問了，值守的兄弟對此人有印象，大概是十日前入得城，身邊帶著一丫鬟，直至今日都未見出城。”
“小伍哥為何如此肯定？”
“哦，我那兄弟說了，這女子與她那丫鬟生的漂亮，兩人在入城市還嬉戲打鬧不小心撞了城門口的旗杆，所以印象深刻。對了，我那兄弟還聽說她倆住在紅楓客棧，如果沒走，應該還在那處住著。”
“那我謝過小伍哥了。”
“快去尋你的粉黛佳人去吧。”
“那小生就先走了。”
道別小伍之後，柳塵封心中對林小姐失蹤一事有了些許定論。根據小伍所言，斷定林小姐肯定還在城內，隻是這紅林城如此之大，如何尋找才好呢？如若無法，隻能表明身份，覲見城主寧王爺，讓其派人幫忙尋找。但林小姐是被歹人擄走的，若用此法打草驚蛇，又怕賊人狗急跳牆傷了林小姐，那就得不償失了。
柳塵封一邊尋找應對之策，一邊在城中閑逛尋找線索，不知不覺間斜陽西下，天色漸暗。天黑後又找了一個多時辰後，街上已經沒有行人過客，大家都各自回家休息去了。望著空空的街道，今日是無法獲得更多線索了，柳塵封有些無奈，隻得往紅楓客棧方向走去。在路過早些時日遇見琉璃的那可巨大的紅楓樹時，柳塵封駐足了腳步。
柳塵封站在樹下抬頭仰望，這棵有著幾百年樹齡的紅楓樹，片片紅葉在月光下竟然銀光遍布，煞是好看，不覺得出了神。
“真不害臊。”
忽然一聲清甜的女聲響起，柳塵封環顧四周，隻見空無一人，但這聲音從何而來。就在疑惑之際，聲音再次響起。
“盯著看這麽久，真無禮貌。”
柳塵封定了定神，察覺聲音原是從紅楓樹中傳出。於是他抱著試試的心態，對著紅楓樹拱手作揖道：“敢問是哪位姑娘在說話？”
“叫姑娘作甚，難聽，難聽，叫姐姐。”
循著聲音，柳塵封屏氣凝神，隻感到紅楓樹靈韻充沛，想必是有了靈智，於是再次道：“不知可否是楓樹姐姐在說話？”
“咦，你竟能聽見我說話，真是神奇。”
柳塵封沒有猜錯，果然是這棵紅楓樹常年吸取日月精華，有了靈智。
“弟弟從小有些慧根，所以能聽到姐姐說話。”
“幾百年了，頭次遇到能聽到我說話的，你這弟弟挺有靈氣的嘛！”
“姐姐過讚了。”
“你可不許走，好不容易遇見你這個能聽到我聲音的弟弟，你可得好好陪我說說話。”
見到有靈智的會言語的楓樹雖然神奇，但是柳塵封心中掛念林小姐安慰，並未有太大興致配紅楓樹聊天。
“姐姐，我今日有些心煩，不想與人聊天。”
“為何事心煩，難道是為了找那丫鬟的小姐一事？”
“姐姐知道此事？”
“那丫鬟整日在我這裏找她小姐下落，我當然知曉，我不光知曉，我還知道她家小姐去了何處？”
“姐姐知道林小姐去了何處？”
“我在此數百年，周遭的一草一木，一蟲一鳥，我都一清二楚。”
見楓樹知曉林小姐下落，柳塵封雙目泛光，急切的道：“還望姐姐告訴弟弟那林小姐的去了何處？”
紅楓樹葉沙沙作響，似乎略有不滿：“我偏不！”
“姐姐，你若告訴我林小姐下落，要我做甚都可以。”
“這話可是你說的，不準食言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弟弟說到做到。不知姐姐有何請求？”
楓樹頓了片刻，才繼續道：“我還沒想好，你就先欠著吧。”
“行，等姐姐想到了告知我就行。但是還請姐姐先跟我說說林小姐的去處，此事緊急。”
“告訴你可以，但是別忘了你欠我人情，不，是樹情才對。”
“姐姐莫逗弟弟了，快告知我吧，林小姐被人擄去，此刻生死不明，我焦急的很啊！”
“其實林小姐並不是被人擄走的。”
“此話怎講？”
“大概是十日前的午夜，兩個黑衣人潛入紅楓客棧，剛好被我瞧見。那倆人進去不多時便扛著一個女子從二樓窗戶跳下。我看到被扛著的那女子的嘴並未被堵上，而且神誌清醒，要是呼喊定會有人發現。怪就怪在她一聲不吭，就那樣任憑兩人帶著她離開。”
“那姐姐知道他們去往何處了麽？”
“他們去了那邊。”
“那邊是哪邊？東邊麽？”
“不是東邊，就是那邊了啦！”
“那是哪邊？”
見柳塵封不明白自己說的方向，楓樹有些氣急。
“哎呀，真是笨死了！呆子，你爬我身上來，我叫你往那邊轉你就往那邊轉，不然不好告訴你去處。”
聽聞楓樹的話，柳塵封爬了上去，找個能站穩腳的樹幹站在上麵。
“你往左看，過了，在往又一點，看到了沒？就在那座大宅院內，他們就是去了那裏。”
找定方向，柳塵封順著視線往遠處眺望，遠處一做燈火通明的大宅院映入眼簾。
“姐姐，那座宅院是何人居住，看起來如此不像尋常人家的宅子？”
“那是紅林城主的住宅。”
“城主府？”
尋人心切的柳塵封來不及多想，跳下楓樹便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跑去，並未察覺身後紅楓樹的變化。快步跑到城主府外，看著石牆高柱，壁麵光滑的圍牆，柳塵封不知如何進入才好。圍著城主府轉了幾圈，都是高高的圍牆，除非走正門，否則無法進入。
柳塵封犯難了，動用異力倒是能輕鬆越入，但是圍牆上頭擺滿了鎮宅石像，隱隱能感到上麵施了術，若是貿然進入定會被察覺。事情還未查明，紅林城主白天遇見過，並不像是會做擄人此等卑劣之事，要是起了衝突衝撞了，對兩國交好可大大不利。此時，柳塵封撇見圍牆暗處有一狗洞，看樣子堪夠一人大小。於是便來到狗洞前，俯身準備鑽狗洞。
“你這弟弟，看你衣冠楚楚，竟幹這鑽狗洞的齷齪之事，丟人。”
柳塵封一驚，起身向後瞧去，借著月光見一紅發妙齡女子，正癡癡的看著自己笑。
“敢問姑娘你是何人？”
女子嬌氣的跺了跺腳，嘟著嘴道：“你這弟弟，忘恩負義，虧我還告知你那林小姐去了何處，你轉眼就忘了我。”
“你是楓樹姐姐？”
“什麽楓樹姐姐，我有名字的好不？我叫紅葉。”
柳塵封驚了，剛才與楓樹攀談，雖覺其有了靈智，但修為遠不到化形之境，這才過了片刻便能化形走動，實在蹊蹺。
“怎麽？見了姐姐啞巴了麽？”
“紅葉姐姐？這是怎麽回事？為何你能化形了？”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嘛！我也不清楚，剛才你不是爬到我樹幹上嘛。你爬上來的一刻，我便感到靈竅大開，修為突破槁製，便能化形了。”
雖不知何因，但是一棵樹能修至化形，那是千年一遇的奇事。草木化形，除了修為還需要大機緣才行。紅葉看樹齡才四五百歲，能有心智都是奇跡，能化形則更是遇到天大的造化才行。縱使蹊蹺頗多，但紅葉能夠化形，還是一件值得慶賀之事，柳塵封連忙賀道。
“弟弟先恭喜姐姐能夠化形，還望姐姐好好修行，莫起邪念壞了這大造化。”
紅葉神氣的揚了揚頭道：“那用你說，我定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緣，不像某人，打算鑽狗洞偷東西，小心遭天劫。”
紅葉指桑罵槐的絮叨，讓柳塵封有些羞愧：“姐姐莫在提了，若不是沒有他法，我也不會想著鑽狗洞。”
“你這紅葉姐姐喊半晌了，我還不知道弟弟你叫甚？”
“是弟弟唐突了，這麽久都沒做介紹，我叫柳塵封。”
“柳樹的柳麽？”
“正是。”
“原來弟弟跟姐姐我一樣，都是樹，不過是棵歪脖子的柳樹。”
紅葉說話時的俏皮模樣，讓柳塵封有些好笑。
“姐姐，我可不是樹。”
“行啦，不逗你了。你想進這院內是不是找林小姐下落。”
“正是。”
“那我奉勸你不進為妙。”
“姐姐何處此言？”
“弟弟你可能也覺察到了，這圍牆上的鎮宅石像是施了術的。”
柳塵封點點頭。
“但是院內更是了得，裏麵藏著無數蛇蟲鼠蟻，而且氣息怪異，似乎沒有心智，充滿死氣。”
紅葉的話語，讓柳塵封臉色大變。沒有心智的蛇蟲鼠蟻，那就隻有一種可能，西疆蠱術圈養之物。如此一來，這城主府內可是藏了大秘密。如此一來，更是不能貿然進入這城主府一探究竟了，此時柳塵封徹底沒招了，隻能向紅葉求助。
“紅葉姐姐，你說這如何是好啊。”
見到柳塵封犯難，紅葉心裏也不好受，她尋思半天，忽然想起一事：“我聽聞三日後，紅林城有賞葉大會，城主會在府中宴請賓客，即便沒被邀請的，也能在府中前院遊玩，你我可借此良機進入。”
“姐姐你的提議甚好，也是別無他法，隻等三日後混進去再一探究竟了。”
“隻能如此。對了弟弟，你記得答應我的事情麽？”
柳塵封回想，自己確實答應過報答紅葉。
“弟弟當然記得，姐姐請說？”
“我要你陪著我好好遊玩幾日，拄在原地幾百年，這下好不容易能化形，我定要好好體驗一番做人的滋味。”
“是，是。紅葉姐姐如此幫我，我定會陪你好好遊玩幾日。”
“那就走吧，反正這城主府暫時也進不去，現在你就帶我去玩吧。”
“姐姐，這大半夜的去哪裏玩？而且弟弟我昨天連夜趕路覺都沒睡，你容我回客棧休息一晚，明日在陪你好不？”
“好，那回客棧我陪你一起睡，不然你跑了咋辦？”
“姐姐，你我怎能同睡，男女授受不親啊！”。
“我不管，我是樹，不分男女的。”
“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