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哥們情
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校門口停著一輛摩托車,舍友蹲在旁邊的樹蔭下正抽著煙。
看到這一幕我竟莫名的有點心酸,眼角又忍不住的泛起了淚花,這個兄弟是新疆本地人,這幾年來沒少照顧我,他睡我鄰鋪,生日和我相差一周,每次過生日,我們就一起在宿舍弄隻燒雞,再整瓶白酒,喧得沒完沒了。他姓黃,我們都叫他大黃。
“來了,兄弟?”
大黃遞過來一根煙,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久不見。”
我努力著擠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
“家裏都安頓好沒?”
“還行。”
“來了就好,走。”
大黃說著把煙頭扔在了地上,發動著摩托車,帶著我直奔宿舍。
這會兒正是上課的時間,學校裏幾乎看不到人影,天空很藍很高,大馬路兩旁高挺的白楊樹都已經長得蔥蔥鬱鬱。大概過了十分鍾我推開了久違的宿舍門。
除了我和大黃宿舍還有三個人,老大哥小崔躺在靠椅上,之所以是老大哥,是因為他是我們宿舍最勤奮的一哥們,四年大學不知道給我們其他幾個打了多少次飯,脾氣柔,說什麽都好使,四年大學生活基本上就沒見過他發火。這哥們是我老鄉。
大高個子大牛,正坐在電腦前麵打遊戲,他其實姓劉,比我們大兩屆,後來在他大二的時候去當了兩年兵。回來就搬進了我們宿舍,這哥們還一直保持著軍隊上養成的良好習慣,每早醒來跑步,按時吃早餐,最大一特點就是被子每天必須疊成豆腐塊。
還有一個是爆脾氣紅璞,正躺在床上撥拉手機。倒不是他真叫紅璞,而是他名字中帶有一個璞字,臉蛋因為高原紅的原因,顯得有的發紅,幹脆我們就叫他紅璞,這哥們脾氣很大,和老大哥小崔完全是鮮明的對比,兩句話不順心就懟你,管你是同學還是老師。最讓我們想不通的是這樣一個爆脾氣的西北漢子,就能寫出一手好的毛筆字。我們學院裏大大小小的海報,還有書法比賽都能看到他的作品。每次看這哥們提著毛筆揮舞,你壓根就想不到他的脾氣隨時會跟他的臉蛋一樣紅起來。巧的是,這哥們也是我老鄉。
聽到我推開門的瞬間,小崔和大牛馬上站了起來,璞兒也從床上跳了下來。
大家都不說話,就盯著我看,就像進了動物園看到了什麽珍奇的異獸一般。
“嗨,你們這麽看,我會害羞的啊。”
我這一句話算是打破了壓抑的氣氛,大家都笑了起來。璞兒走過來伸開手就給了一個厚重的擁抱。
“好兄弟!”
說著在我後背拍了兩下。
小崔拿起桌上的煙盒,遞過來一根煙,什麽都沒說,這倒是符合他性格。
“趕緊去洗個澡,晚上給你接風。”
大牛爽朗的衝我笑著說。
看著他們四個,我一度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冉冉升起的溫暖。
當年剛來這所身處祖國邊疆的沙漠學府的時候,我內心有好長一段時間感到惶恐與不安。
要不是身邊這幾個和我一樣的愣頭青,相互扶持,相互幫忙。或許現在我們幾個都還處於孤單與落寞之中。
既然已經回來了,家裏的事就暫時放一放吧,還有一個多月就畢業了,總得給自己的大學生涯畫一個完整的句號。
我能感覺到,眼前這幾個哥們是真心的在關心著我,在這最後集體生活的時光裏,就盡量留下點美好的回憶吧。
“行,我先去洗個澡,都餿了。”
“我也去,正好你給我搓搓灰。”
小崔壞笑著說道。
“行啊,也正好你給我撿肥皂。”
我接著小崔的話,也壞笑起來。
“去你大爺的。”
“哎呀,走走走,一起搓灰,一起撿肥皂。”
大黃是我們幾個中間的段子手,也是最愛起哄的。這種時候他怎麽能忘記調侃我們。
“就是,一塊走,雖然我昨天剛洗了,今天再去衝衝,太熱了。嘿嘿。”
璞兒也接著話茬說了過來,手底下已經開始收拾東西。
“一塊洗澡這種好事,怎麽能沒有我呢。去,必須去。”
大牛也不甘落後的補了一句。
在澡堂裏我們衝了很長時間,直到最後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熱騰騰的濕氣彌漫的澡堂裏都看不清楚了。正是上課的時間,澡堂裏基本沒有人。正好給了我們幾個肆無忌憚耍鬧的空間。
要麽拿著水管相互衝,冰涼的水灑在身上讓人不由得顫抖、尖叫。五個人就像一群光著腚的猴子,來回的奔跑在澡堂的各個角落裏。
要麽圍成一個圈,相互搓灰,相互嫌棄。時不時的還得上手整上兩巴掌,誇張的時候,殺豬一般的尖叫聲就回蕩在澡堂裏。
很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幾個月不見,大家還是如此的默契。笑著、鬧著,我們仿佛像一群小孩子,在沒有家長的時候,盡情的享受著歡樂的時光。
晚上七點,新疆的太陽還掛在半空中,現在這個時候天黑差不多都到十點半以後了,我們都收拾的容光煥發,戴著墨鏡,騎上摩托,精神抖擻的出了校門。
“今晚喝啤的還是白的啊?”
小崔回過頭問大家,由於風的緣故,那聲音幾乎是在撕吼著。
“喝辣的!能不能有點勁兒!”
璞兒第一個聽到小崔的話,便假裝惡狠狠地應了過去。
“行,那就整點烈的,雖然我酒量很差。”
大牛有點略顯無奈的說了一句,這點大家倒是真知道,大牛酒量確實不行。
“酒量不行你就練啊,這馬上畢業了,出去了怎麽混?”
大黃又開始故作認真的調侃起大牛來。
“你妹,你酒量還不如我呢,好意思說我嗎?”
“額……被你發現了。”
“哈哈哈……”
一陣清脆的笑聲,又響起在這沙漠邊上的綠洲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