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安伯我是外人嗎
“查得如何?”蘇夢琪醒來後的第二天下午,楚修能陪她吃完安伯送來的飯菜後,讓安伯隨他到走廊拐角處。
“少爺,確實在李嫂房內搜都二十九粒同樣的鋼珠。為不讓她查覺,我沒有帶來。”
“嗯。”楚修能掏了支煙,點燃。
“出事那晚,應該是她臨時聽到少奶奶下樓,才匆忙把鋼珠撒布在樓梯處。可能是時間不夠充分,她隻能放在最下麵的幾級。若是放在最高處,後果將不堪設想。”
“還有呢?”楚修能吸了口煙,緩緩吐出。
“還有發現這個。”安伯遞給楚修能一段幹枯的植物:“在她房間內找到的,包裝是新的。我取了部分,到中藥鋪問過。這是馬齒莧,食藥兩用的植物。夏秋季節菜市場有新鮮的賣,也有晾幹作為幹菜賣。是比較受青睞的一種野菜,有健脾益胃,清熱解毒,散血消腫等食療效果,有長壽菜之稱。但孕婦服食,會滑胎……幾家藥鋪的說法一致。”
“她人呢?”楚修能壓下內心掀起的驚濤駭浪,咬著牙壓低聲音問。
“還在家裏。應該沒有查覺。”安伯看著楚修能,等待他的指示。
楚修能深深吸了口煙,過了一會,才將煙從鼻孔壓出:“給她加薪,讓她一個人去負責華馨灣的公寓,將我需要一個不被少奶奶知道的獨居之處的消息透給她。其他的人,找些合適的理由,抓緊時間精簡調換。我們在醫院再住幾天。”
但願不是真如他料想的那樣,李嫂的所作所為和杜若有關。對杜若,他不能采取任何手段,因為,不管怎樣,總有她父親曾照顧過他的情分在。這樣對李嫂的明親實疏,希望能顧及杜叔的情麵,也能給杜若提個醒。
“我明白,少爺!”看著楚修能長大的安伯又怎能不明白楚修能的為難。
又在醫院靜養了一周,醫生說胎像平穩可以出院了,蘇夢琪和楚修能才回了家。
蘇夢琪原想出院後就上班的,楚修能不允許。並且不聽她的任何理由,也不為她的撒嬌嗔怒等所動,強製給她請了一個月的假。
蘇夢琪見秦思遠也說她最好在家保養段時間,隻得同意了楚修能的霸王安排。
楚修能除了不得不出席的會議,也不再去公司辦公室。每天通過電話和網絡安排工作。需要他簽字的文件,高翔會及時送到楚宅。
今天,來的是杜若。
“杜小姐,高先生沒來?”安伯一邊開門一邊問。
“高翔今天有事。”來人一襲裁剪得體的藏青色職業裙裝,高挑的身材玲瓏有致,微卷的長發,半高的高跟鞋——非常耀眼的職場麗人。
大廳寬大舒適的沙發上,男主人楚修能慵懶地靠著,手指偶爾滑動一下,靜靜地在平板電腦上看新聞。女主人蘇夢琪窩在男人懷裏,似睡非睡。兩人身著同款家居服,相依相靠,溫寧而平和。
可這副溫寧的畫麵給杜若小姐的,卻是刺眼的疼痛和令人窒息的壓抑。
楚修能抬了抬眼,手指在唇上對著來人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示意她小聲些不要吵醒懷中的人兒。眼光緊接著又回到了平板上。
“修能哥,我幫你把文件放到書房!”杜若壓下心裏的妒恨,保持如花的笑靨,抱著文件準備上二樓。
“杜小姐,請留步!二樓外人不能去。”安伯擋在了俏麗女人的前麵。
“安伯,我是外人嗎?”杜若盯著安伯,收緊的的手指抓皺了手中的文件。
安伯沒有讓步。恭謙地站著一動不動。
“杜秘書,把文件放到茶幾上就可以了。”楚修能頭都不抬,目光仍然在平板上,公事公辦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杜若瞪了安伯一眼,不情願地轉回身,將文件放下,順勢優雅地坐到一側的沙發上。
楚修能挑挑眉,沒有任何動作。片刻之後,仍不抬頭,隻是淡然地問:“杜秘書還有事?”
“我等你簽完字帶回去。”杜若保持著完美的職業笑容。
“不用了。楚太太還在睡覺,不要吵醒她。我等她醒了再看。你先回去吧,我會叫高翔來拿。”楚修能的聲音平平穩穩。
“修能哥!”杜若終於按耐不住,不滿地提高了聲音。
“楚先生,有客人啊?”睡夢中的蘇夢琪動了一下,軟軟地問。
“楚太太醒了?”楚修能的眼光和聲音都帶了暖暖的溫度,寵溺地對懷裏的人兒微笑著,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臉:“來,給你介紹下——這是公司的首席秘書,杜若。”
“哦,杜秘書好!”蘇夢琪坐直身子,得體地招呼。
“杜秘書,你應該稱她總裁夫人,私下可以叫她嫂子!”楚修能摟著蘇夢琪的肩,一點也不掩飾兩人間的親密。
“既然她醒了,你是不是可以簽文件了?”相依的的身影灼得杜若的眼睛生疼,她既沒有稱總裁夫人,也沒有喊她嫂子,而是直直地看著楚修能,心有不甘地問。
“不了,我找高翔還有事。你先回吧!”楚修能不以為意,抬手將蘇夢琪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目光溫柔得滴水。
“你!”杜若咬著唇站了起來,跺了下腳,冷哼了聲,不得不起身走了。
安伯隨著過去,關了門,去廚房安排晚餐。
“琪琪,她是杜叔的女兒。當年我孤無所依的時候,是杜叔收留了我,安伯照顧了我。杜叔對我恩重如山,所以杜若……她不懂禮,你不要在意!”楚修能將下顎抵在蘇夢琪的頭頂,用手順著她披散在背上的柔發,沉啞的聲音輕輕撥動著人的心弦。
“修能,我明白的!”蘇夢琪低聲回應著。杜若剛才那麽明顯的表現她怎會不明白?楚先生因為恩情而忍讓的解釋原因,她也明白。她不會給她的楚先生壓力,也不會給自己壓力。兩個人的幸福就是兩個人都懂的簡簡單單。
蘇夢琪陪楚修能在書房看完文件不久,高翔就來了。蘇夢琪借口說想下樓走走,就將書房的空間留給了他們。
“都查了嗎?”楚修能目送蘇夢琪離開,才開口問高翔。
“是的,先生。”高翔遞給他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當年的那場綁架,是杜小姐指使的。並且她故意不兌現酬金。綁匪聯係不上她,又被您無意查覺並跟上,怕事情敗露,不得已撕票。後就導致了你和雲小姐的傷。”
“還有些什麽?”聽到高翔的匯報,楚修能的臉色慢慢暗了下去,卻沒有表現出任何吃驚的表情,話語也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當年的那場綁架,他早已覺得蹊蹺,隻不過當時他僅僅是雲氏的一名普通員工,還沒有去深入調查的能力。待他有能力去調查的時候,真相如何都因她的離去而沒有意義了。
若不是這次楚太太受傷,涉及杜若安排過來的李嫂,他絕對不會讓高翔去查杜若,他不想讓自己那隱隱的猜想被證實為事實。畢竟,杜若叫了他那麽多年的哥哥,她的父親杜叔將無依無靠的他從三歲一直撫養到成人,並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以至於成人的他才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幫父親拿回了曾屬於楚家的一切。
“六年前你們婚禮那天在露台上被雲小姐撞見並聽到那段談話,也是杜小姐刻意安排的。”高翔看著楚修能越來越陰沉的臉,斟詞酌句地匯報。
“您與夫人新婚期盛傳的那些緋聞,基本上是杜小姐授意……”高翔看到楚修能的眼神逐漸冰冷,心裏緊張,不由用了敬語,放慢語速,邊講邊等待楚修能的指示。
然而,楚修能除了麵色越來越寒涼,眼光越來越犀利外,並不沒有說任何一個字。高翔隻得硬著頭皮說下去:
“前段時間葉彤到醫院鬧,是因為杜小姐許給她《因為愛情》女一號。她原是讓葉彤到醫院故意激怒夫人,令夫人情緒激動而流產,或者是通過拉扯扭打讓夫人流產——杜小姐以為安排葉彤到您身邊並授意傳出那些緋聞,葉彤懷孕是因為您……”
高翔頓了下,看看楚修能,繼續接著匯報:“杜小姐不知當時的葉彤是真的懷孕,也不知葉彤孩子是《因為愛情》的導演方寧的。她想讓夫人和葉彤兩敗俱傷。葉彤到醫院故意激怒夫人,卻沒有上前拉扯,是因為她害怕傷到自己的孩子。若得不到杜小姐的幫助,她想憑這個孩子要挾方寧上位。後麵那些讓葉彤身敗名裂的消息和雲小姐的舊照,都是杜小姐提供的。杜小姐這樣做,是因為葉彤沒有按她的要求對付夫人。”
“這次意外,與杜若有關嗎?”楚修能的聲音,幾乎能將周遭的空氣凍結成冰。高翔隻覺得一陣陣寒氣逼人發顫。
“杜小姐一直與李嫂有接觸。除了電話,她們見麵基本在超市,以李嫂買菜的機由。”高翔指給楚修能看一份通話記錄。
“這次意外之前,杜小姐與李嫂在超市見過麵。超市的監控錄像顯示李嫂在與她見麵後,用杜小姐給的密碼開鎖條在儲物櫃取了一個看起來有些重的木盒和一大包幹菜——我想,那個盒子裏裝的,就是令夫人滑腳摔倒的鋼珠。”
楚修能一言不發,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高翔看著老板陰沉的臉,謹慎地說:“這次調查,還有一個發現。”
“什麽發現?”楚修能手指在書桌上扣了一下。
“有人也在調查杜小姐。”
“知道是誰嗎?”
“對方很隱蔽,暫時還不知是誰。”
“派人盯緊杜若,包括她在公司的所有行為。公司的重大項目,避開她的接觸。注意,這一切不要讓她察覺。”楚修能果斷地做出了安排,眼裏寒光閃爍。
杜叔在他最危難的時候,給了他一個家。對杜若,他終不能狠下心做些什麽。曾經,杜若要進楚雲,要做他的首席秘書,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思,看在杜叔的麵上,他由了她,卻沒有給她想要的回應和機會,他以為杜若會明白。可是,看來她似乎一點也不明白。
現在,隻要杜若不再胡做妄為,不再危及他的楚太太和他的孩子,過去的,他可以不計較嗎……麵對她的父親杜叔,他能計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