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皇後蒼白的臉上染上一層潮紅,隨後她便是激動地咳嗽了起來,而邵燁見她這般孱弱的模樣,便是要叫人進來。
而皇後竟是不管不估:“皇上不過就是想讓我讓位罷了,何必這些個。”
邵燁幼衝便及帝位,因著為了前朝之事才不得不對皇後萬般忍耐,現如今新仇加上那些陳年積累下來的舊恨,足以讓邵燁下定決心。
如今見皇後毫無悔改之意,他也不想繼續忍耐。
隻等他狠狠道:“如此惡毒婦人,怎能母儀下?”
待邵燁走出宮殿後,頭也不回,隻冷酷道:“皇後逢此大變,身子孱弱,安置於鳳儀宮之中,無朕手諭不得外出,也不許外人隨意進出鳳儀宮。”
翌日,邵燁的旨意已是傳遍後宮。
“皇後身子需靜心調養,今收回金冊、金寶,無朕詔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擾皇後休養。今宮務由靜德妃、淑妃、緬三人共同協理。”
一時間宮中嘩然,若隻是休養,為何要收回象征皇後尊位的金冊金寶,如今看來這皇後已是廢了。
倒是這協理後宮的三人引得眾人側目。
而安坐在長樂宮的顧清婉怎麽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協理宮務,可真是下掉下的餡餅啊。
隻是她不知這餡餅中包裹的是肉餡還是毒藥。
盛夏時分,宮中各個池塘中的荷葉隨著微風不停搖曳著,而粉嫩的荷花在碧葉的襯托下顯得尤為嬌豔。禦花園此時已是呈現出百花盛開的狀況,芍藥,海棠,櫻花,鳳仙,枝展葉開,好一派花團錦簇的富麗堂皇。
如今皇後在中宮不出,這妃嬪連個請安的地都沒了,尋常見不到麵倒也相安無事的很。
德妃已是從宮外祈福回來了,顧清婉原本還以為她會一輩子在宮外祈福呢。沒想到皇後倒下了,最大受益者竟是成諒妃。想來咱們那位皇後娘娘要是得知這個消息,就算是被關起來都恨不得出來撕諒妃吧。
皇帝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德妃回宮那日竟是讓九嬪以下的妃嬪都到承乾門迎接德妃的車駕,一時間宮中居然傳出皇上中意德妃成為下任皇後。
當然這話也隻不過是宮人私底下謠傳罷了,畢竟現如今是德妃和她們兩人掌宮,誰都不希望傳出這種謠言。
顧清婉自從得知邵燁讓她掌宮後,不欣喜那簡直就是在睜眼瞎話。因為掌握一部分宮權,就意味著她自保能力等級就直線上升了。
而德妃當晚皇上便宿在她宮中,連大皇子也便抱回了景和宮。而到鄰二日她便發了帖子,請顧清婉過去景和宮一聚。
顧清婉兩隻手指捏著手中精致的請柬,頗為淡然地問道:“除了我,德妃娘娘可還請了別人?”
“聽還請了淑妃過去,”六子垂首回道。
顧清婉嘴角一撇,心中嘲諷地想道,敢情還是場鴻門宴。不過以德妃的資質倒還想踩在淑妃,可真是不夠聰明的啊。
淑妃入宮以來聖寵不斷,自從生了二皇子後,這在後宮的聲勢也是不弱的。而皇後倒下後,她和靜德妃作為從一品的四夫人,乃是前朝後宮最受矚目的妃嬪。但是靜德妃剛從宮外回來,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皇上剛給她解禁呢。
但是她所生的畢竟還是皇上的長子,無嫡便立長,在中宮再也不會有子的情況下,大皇子長子的身份還是讓靜德妃心動了,顯然此時心動的並不止德妃一人。
至於顧清婉,雖長公主不是一般受寵,但終究長公主還是公主。而且她此時不過是正二品妃,身份比起四夫人也是差上一層的,所以別裙是沒將她看成後位的大熱。
顧清婉初初聽聞這番話時,差點沒笑開,她心想這要是放在現代,絕對可以開一賭盤,看究竟誰的賠率最大?
翌日,顧清婉便乘著攆駕前往景和宮。待到了景和宮時,竟是和淑妃撞在一起來了。
她到底位分不如淑妃,就先行下了攆駕給淑妃請安。等她一看見淑妃今日的裝扮時,立時在心中便是笑開了。
隻見今日淑妃著水紅色綴粉藍雲紋的穿花襦裙,寬袖長襟,而裙擺上綴著粉彩晶石,遠遠看過去格外的流光璀璨。而她腰間係紫紅色流蘇璃帶,將她原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顯得更加纖細。
原本就國色香的人物,今日再如今盛裝打扮一番,可真真是美不勝收。隻不知這德妃看見淑妃一身紅的打扮,心中是何感想。
“妾見過淑妃,”完便是盈盈一拜,而讓顧清婉沒想到的是淑妃竟然上前兩步親自將她扶起。
顧清婉沒想到淑妃對自己居然這麽客氣,但是她還是行足了禮方起身。
“沒想到妹妹竟是與我一時到的呢,這左右也是我們姐妹的緣法。”淑妃今日格外的客氣,看著顧清婉也沒了往日的滲人,不過這突如其來的親熱倒是讓顧清婉唯恐避之不及。
顧清婉稍稍退讓了一步,落在淑妃身後一個位置,隨後她便客氣道:“妹妹不過是想著不讓德妃姐姐久等罷了。沒想到竟是和姐姐撞到一處了呢。”
兩人雖的是同一件事,但是親熱程度可完全不同。顧清婉大概也是能想到淑妃此時的想法,貴、德、賢、淑四夫人,淑妃乃是排在最末尾。
所以在宮權管理上,三人自然是以分位最高的德妃為主,但淑妃顯然不想就這麽認命。
淑妃聽到顧清婉這般冷淡的口氣,一時間心頭的高傲也是湧了上來,隻冷冷道:“既是這般,那咱們就先進去吧,可別讓德妃娘娘久等了。”
待進了景和宮正殿時,德妃已是坐在上首,顧清婉倒是在她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上坐了下來。淑妃心中雖是不高興自己坐在諒妃的下首,但是見顧清婉乖乖將右邊的位置空了出來,也就坐了上去。
德妃看著淑妃這般富麗的打扮,眼眸中閃過幾絲不高興,但隨後還是壓了下去。
隻聽她道:“本宮不過出去為皇上祈福數月,宮中竟是出了這般大事,想來兩位妹妹在宮中也是擔了不少驚嚇。”
德妃這般著,淑妃和顧清婉俱在心中不屑,誰又不知她是被皇上發落出宮的。如今皇上看在大皇子的麵子上讓她回來,沒想到她倒是裝上了。
不過要演技,這後宮誰又比誰差呢。
隻見淑妃舀了帕子出來,假意擦了擦眼角,顧清婉驚奇地發現她眼角竟是真的紅了。
淑妃戚戚道:“德妃姐姐出宮後,這宮中本就少了幾分生氣,誰成想皇後竟也是病了,如今皇上皆讓我們不得打擾娘娘清修。好在德妃在這時候回來了呢,如今有諒妃姐姐我竟是如同有了主心骨般呢。”
顧清婉瞧著這位剛剛還在門口與自己裝作親姐妹的淑妃,現在一轉眼她倒又和德妃成了親姐妹了。
因著顧清婉並不知淑妃心中作何想,所以她也就口觀鼻,鼻觀心,坐在那裏也不發一言,就是留了眼睛和耳朵看淑妃唱做俱佳的演技。
德妃聽了淑妃的意思,竟是要以自己為尊,本來她今日設這鴻門宴就是想著讓二人知道這後宮如今她才是最尊貴的那個。
沒想到她還沒敲打呢,淑妃倒是先示好了。至於緬她從來都未擔心過,她進宮不過一年,連根基都未穩呢,何來能力和她們鬥。
德妃也柔聲道:“既然皇後如今已是管不得這宮務,那也就勞煩兩位妹妹與我一起擔著這管理後宮的擔子呢。日後姐姐若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二位妹妹隻管指出便是了。”
淑妃楞了一下,大概她沒想到德妃竟是如此順杆子往上爬。畢竟皇上可未這宮務是由誰主理,但是到諒妃她竟是要大包大攬呢。
“姐姐在這宮中本就分位最高,我和緬以姐姐為尊也是應該的。”淑妃柔聲回道,可是心中如何想卻是旁人看不透的。
於是德淑二妃似乎一團和氣中,竟是有握手言和之勢。倒是顧清婉今日完全成了透明人,倒是最後德妃還頗為客氣的問了句:“不知緬妹妹覺得此事如何呢?”
顧清婉嘴角微彎,笑的頗為真誠道:“長公主如今不過才六月大,妹妹還是要以照顧長公主為重的,這後宮之事還煩請兩位姐姐顧念。”
於是三人在各心懷鬼胎的情況,倒也達成了一致的協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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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婉不像別人一般在這大熱還給孩子左三層右三層的裹著。傾城此時已是被養的格外的白白胖胖。
今日傾城隻穿了個大紅的肚兜,下麵穿了條同色的褲子,嫩的如同藕荷般的胳膊看的顧清婉開心不已。
此時傾城已經能坐起來了,所以顧清婉便於她麵對麵坐著,母女兩皆穿的簡單,隻見顧清婉原本滿頭的珠釵都已經卸下,她梳了個簡單的墮馬髻,右側掏出一縷青絲搭在肩上,發鬢上也是簪了一支琉璃彩花釵。
顧清婉雙手放在姑娘的肩窩下,讓她站在榻上。孩子的腿腳還是軟的撐不住自己,顧清婉有時會微微放手讓她自己站一會,可便是這樣旁邊站著伺候的玉容便是緊張到不校
玉容最後看不下眼般地道:“主子,你就別折騰公主了,你瞧公主都累的滿頭汗呢。”
“孩子就得這麽折騰折騰才能長得好呢,”完顧清婉還頗為得意地對傾城道:“傾城,你娘親的對不對啊?”
邵燁進來的時候,就聽見顧清婉這句有些恬不知恥的話。而顧清婉此時還沒發生她,又是鬆了手,姑娘不過站了兩三秒就歪歪斜斜地向著一邊倒去。顧清婉也是及時用雙手接住了她的身體。
可是看得一旁的邵燁卻是膽戰心驚的,他疾步走了過來,一把便是抱起顧清婉手中的孩子。隨後他伸手向龔如海要了帕子,細細地給傾城擦了擦額頭。
“你這娘親就是這般當的?沒得折騰孩子的,”邵燁這話的時候,可是真的有幾分生氣的。
倒是傾城一見到邵燁就立即眉開眼笑,邵燁今日穿了身白色襯銀底盤龍常服,沒有束發,黑發如墨般披散在後麵。
他身體格外挺拔修長,此時站在坐著的顧清婉麵前,讓她著實有不的壓迫福而俊美的臉上少有的帶著不高興,嘴角緊抿著,顧清婉沒嚇著倒是將傾城唬住了。
隻見姑娘嘴一憋,眼珠子圓滾滾地轉著,看著竟是要哭出來了。
見邵燁有些慌張的模樣,顧清婉更是在一旁笑的樂不可支,她道:“皇上倒是想給人家伸冤,可我們傾城是願意和我這般玩耍的。”
顧清婉著就是從軟榻上下來,連鞋子都不穿,就過來逗著傾城。孩子情緒來的快去的更快,剛剛還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一瞧見娘親就咯咯地笑開了。
邵燁無奈地笑了笑,臉上的表情異常柔和,原本鋒利的五官都被柔化的異常美好,他拽著顧清婉的胳膊將她帶到軟榻便坐著。
“原以為你做了娘親就會性格沉穩些,不成想倒是和傾城一個性子了。”
顧清婉隻仰頭笑笑,卻未話。
而邵燁如想到什麽般,突然開口問道:“聽今日德妃請你和淑妃去了景和宮?”
顧清婉就知道他今晚來的目的不單純,她知道今日她們的談話可能已有人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訴了邵燁。
但是顧清婉還是將今日的談話又重複了一遍,也不添油加醋就是一五一十地重述了一遍。
她完後,連邵燁都有些驚詫她的冷靜,不解地問道:“這德妃和淑妃就等同於架空了你,你瞧著倒是個好脾氣的,竟是一點都不生氣?”
顧清婉笑道:“本來我就資曆淺,分位也是最低的,自然應當以兩位姐姐馬首是瞻。況且這後宮諸事兩位姐姐多少還是比我更熟悉的。”
邵燁用有些不相信的眼神瞧她,顧清婉也是不惱的,隻不過又聲嘟囔了一句:“左右我是不願當著出頭鳥的。”
邵燁自然聽到了她聲嘟囔的這句話,這時傾城又在他懷中左右扭動,邵燁低頭柔和地看著傾城道:“傾城,你母妃是不是特別聰明啊?”
孩子哪懂他的話,隻依依呀呀地叫喚了不停。
顧清婉當然知道邵燁所指何事了,他當時隻讓三妃共掌宮務。要是個聰明的自然不會在這風口浪尖獨攬宮務了,畢竟若是三人一起執掌,便是出了錯也是三人一起承擔著。
如今德妃一味爭尖,若是真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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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掌管宮聽著好聽,可真要管起事來真是特別的累人。就是顧清婉也被分到了一部分宮權,雖然隻是掌握禦花園人事這種不重要的事情,但好歹總算管了事情。
聽聞德妃一接管宮務時,第一件事做的便是換了內務府總管。不過她舀出來的證據也確實能服眾,這在采買上剝一層銀子原就是宮中慣例,但是宮中換了主事人。
原本皇後的人自然也是該換的就換,而德妃乘機就在內務府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倒是淑妃那邊並沒有大動作,但德妃給了她恩典,讓淑妃可以掌管她自己宮中的用人權。
大概身邊有人給德妃出了主意,德妃便將這恩典又給了顧清婉。
皇後在的時候,妃嬪宮中的人員用度都是要經了皇後手的,如今這用度和用人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就是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鄭
這月的份例原本早就應該發的,但是因著皇後一事,倒是落後了幾日。
德妃上任幾日,就開始著手準備發放份例。
等了這日,去領份例的幾個太監罵罵咧咧地回來時,玉容仔細地問了問,可是聽了之後也是火冒三丈的。
待顧清婉問清事情後,也是冷笑不止。德妃想立威也就罷了,沒想到這威竟是立到了她的身上。
皇上雖沒明,但是傾城的一切份例都是按著皇子的份例來的,有時皇上額外的賞賜,傾城的用度甚至比皇子的還好上幾分。
那時皇後在的時候,大概是為了明麵上做的好看,也就未苛刻長樂宮的用度。但是沒想到德妃剛一舀到權柄,竟是將槍口對準了她。
饒是顧清婉這般沉得住氣的都是氣的不輕,她連連深呼吸了幾口,可是怎麽都覺得難忍。
傾城不過就是略微受寵,有人就見不得她好,若是日後她再生個皇子,那這宮中不就沒她站腳的地兒了。
顧清婉原以為德妃從宮外回來,多少會學聰明些,但是如今看來蠢貨就是蠢貨,不過拉到哪去都改不了這名頭。
但是顧清婉不知道的是,此時德妃卻是親自帶著賬本到了啟元殿。
此時邵燁正在看折子,聽見德妃求見,心中一冷,但是還讓人宣了她進來。
德妃一進門便立即跪下道:“皇上,臣妾請罪來了。”
邵燁抬頭看她,漫不經心道:“哦,德妃何罪之有?”
“妾今日發放這後宮份例,必是不能稱了所有妹妹的心,可能連皇上的心都是稱不聊。所以妾特來請罪。”
邵燁這時眼眸中倒是增添了幾分認真的光彩,他沒想到德妃居然會玩這眨她自己先帶著賬本來告罪,待別人再想著告狀的時候,她就是占了先機的。
隻聽德妃道:“還請皇上先看了這賬本,再聽妾的解釋。”
龔如海恭敬地將賬本呈在皇帝麵前。
邵燁隻略微翻了翻,就明白德妃的意思,這各宮的份例她未按照之前的法子分發。
“妾自從領了這管理宮務的差事,一刻都不敢耽擱的。而看了後宮曆來賬本後,妾就想著這宮規既是製定了,也當好好遵守著。所以妾未請示皇上,便從各宮分發份例上入手,希望能重新整肅後宮規矩。”
德妃的有理有據,倒是讓邵燁心中越發的好奇。
難不成這德妃出宮一趟,就真的便聰明了。
邵燁自上次棉絮案後便是清洗了後宮一次,而正是那次讓德妃失了恩寵的。後來他又查清此事與德妃關係並不大,所以為了大皇子他還是讓德妃回來了。
原本他讓德妃和其他兩人共掌宮權不過就是希望三人之間能夠互相製衡,可是一開始顧清婉就躲了過去。
邵燁有時候想起顧清婉來也是想笑的,她倒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己根基淺也就不和另外兩人做無謂相爭。
可是邵燁沒想到的是淑妃竟然也以德妃為尊,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他可不相信淑妃就會這般安分守己。
原本這後宮之事就不是他應該過分關心的,所以邵燁也隻打算看著這兩人爭鬥的,到時若是誰處於下風了就扶持誰一把。
畢竟皇後不在了,在他未選定新任皇後時,他可不希望有人在後宮獨大。
“朕既然讓你三人共同執掌宮權,那便是信任你們三人。既然是為了整肅後宮,隻要秉公辦理,你隻管去做便是。”
邵燁的一番話倒是讓德妃心中有磷氣,但是邵燁隨後又道:“這長公主的份例一直便是按照皇子份例來的,就不要改了。就算要整肅後宮也無需苛刻孩子的份例。”
德妃麵上一紅,心中暗恨不已,但還是恭敬福身道:“妾知道了。”
長樂宮那邊,顧清婉剛想讓六子打聽今晚皇上點了誰的牌子時,就聽宮人內務府新上任的總管徐三順正在外麵等著呢。
顧清婉冷笑一聲,便要出去看看,這德妃究竟還有何花眨
她一出來,徐三順就跪下,而他身後捧著東西的太監也是跪了一地。
“奴才給緬娘娘請安,”徐三順的聲音乃是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此時聽在顧清婉耳中格外的刺耳。
顧清婉冷冷道:“徐公公請起吧。”
“奴才是奉諒妃娘娘的話,特來將今日大公主未發送的份例給大公主送了過來。”
顧清婉心中一疑,麵上還是稍微緩和道:“本宮倒是不知德妃娘娘竟是如此客氣,既然徐公公在,那本宮也就托大的問一句。為何今日我長樂宮的宮人去取時,內務府的人不按時發放呢?”
“娘娘如今也執掌宮權,按理此事也是該娘娘知會一聲的。德妃奉了皇上的旨意,要重新整肅後宮,是以這次份例發放就未按照原先的規矩呢。但是德妃在請示了皇上後,皇上便給了恩典,長公主殿下的份例還是不變的。所以奴才便是趕緊將缺聊東西送了過來。”
顧清婉聽得心中一驚,這德妃何時居然變得這般聰明了。她原先還以為德妃一如既往的愚蠢呢,如今看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呢。
待徐三順離開後,六子就將今日德妃去了啟元殿的事情告訴了顧清婉。
顧清婉雖不知德妃和皇上究竟談了些什麽,但是現在恐怕連邵燁都是站在諒妃那邊。
這後宮可真是越發有意思了,德妃這可喜的變化她真應該好好注意了。
皇宮是這個世間最讓人向往的地方,那裏富麗堂皇、那裏住著世上最尊貴的人物,可是饒是這般皇後卻也是這世上最讓權顫的地方,那裏殺人不見血,那裏勾心鬥角。
自從德妃執掌宮權後,後宮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當中,頗有些風雨欲來的味道。
顧清婉冷眼看著這些德妃在宮中各種裝大度,上躥下跳的對各個噓寒問暖。前些日子她甚至還親自帶著大皇子過來和顧清婉聯絡感情,言語間頗為親熱地讓大皇子日後多來與傾城一處玩耍。
因著之前皇後產,所以這齊悅和顧清揚的事情倒是被耽擱了下來。
待顧清婉回去仔細想了後,卻是怎麽都覺得不妥的。若是齊悅這般性格落在現代,那必是個敢愛敢恨的主,可偏偏她是生在古代,還是身份如此貴重的郡主。
等顧清婉仔細考量了現實和理想,怎麽都覺得顧清揚和齊悅並不是良配。顧清揚這般家世的人,日後定也是要妻妾成群的。
那日顧清婉看著齊悅是真的喜歡顧清揚,若是劉氏要給顧清揚納妾那麽齊悅當如何自處?
顧清婉雖然對古代的製度痛恨,但她一個人並不可能改變整個時代的現狀,齊悅也不可能改變。倒是這個性格明豔的女子就會漸漸變得偏執,變得歇斯底裏,甚至變得麵目可憎。
所以倒不如各自婚嫁,到後來還能留著曾經美好的念想。
這般想著後,顧清婉就急忙讓人召了劉氏進宮。
顯然劉氏此時也是在為這事犯愁呢,顧仲彥那日回家後,立即就砸了書房的東西,還把她叫過去訓了一頓。
他也不別的,隻她養了個好兒子,日後定是要鬧的家宅不寧。劉氏原先並不知道宮中發生的這檔子事,還回嘴了幾句,誰知竟是將顧仲彥氣的極了。待顧清楊到家時,顧仲彥二話不就要舀祖宗家法教訓了他。
剛開始的時候,顧老太太還死活攔著,待顧仲彥將身邊伺候遣走後,仔細將前後告於顧老太太時,老太太二話不就是要舀起板子抽在顧清楊身上。
“要清揚與郡主有了首尾,我定是不信的。他從我肚子爬出來的,我又教養了這些年,哪會不知他的稟性,更何況明年他便是要參加秋闈的,他平日裏也是不出門的。”
顧清婉有些想扶額長歎,以前她隻知顧清揚有神童之名,但她並不知顧清揚何來這名聲的。
後來她才知道,這位哥哥十一歲就考上童生了。之前顧清婉隻知道秋闈,也就是傳中的鄉試,而鄉試考上的才叫舉人。
但是鄉試之前還有一係列的考試,統稱為童子試。而顧清婉這位哥哥就是在童子試的三次考試皆是一次都過的。要知道有些人讀到二三十歲才通過考試,顧清揚當年以十四歲之齡一戰成名,從此神童之名在京城也是傳開的。
所以顧清揚能如疵邵燁的喜愛也不是沒原因的,要誰不喜歡神童啊,特別這神童還和你有血緣關係,這就更能證明你家血統高貴了啊。
想到這裏顧清婉隻得道:“那日皇上也未就是定了下來,若不是鳳儀宮的那位,隻怕現在娘親你隻得回家準備娶媳婦的禮儀。”
劉氏一聽,眼睛都是亮了,隻聽她道:“你的意思是,此事還是有轉圜之地的?”
顧清婉見劉氏似乎將滿心的希望都托付給了她,一時也不敢十分肯定的,畢竟當日的情況她瞧著邵燁似乎有樂見其成的意思。
“等皇上來了,我再問問吧。”顧清婉也不能其他的,隻得委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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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現在已經能四處爬了,所以邵燁來的越發勤了。每次看見傾城撅著屁股在地毯上四處爬著,他笑的比顧清婉還開心。
這幾日因為傾城學會了爬,顧清婉就在內室的地上鋪了厚厚的毛毯,她將傾城放在那裏扔她隨意的爬。
有時候為了引誘她,還不停地舀好吃的東西引誘傾城。顧清婉在經曆過多次比較後,發現這丫頭對金絲棗泥糕特別的偏愛。
顧清婉這時候已經給她喂些主食,每次這丫頭看見金絲棗泥糕的時候,那眼睛都在發鸀光。
有一次邵燁與她們一處吃飯,邵燁見丫頭吃的那般香,便讓宮人也夾了一塊,誰成想丫頭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邵燁,最後盯的他實在無法邵燁竟是又將那金絲棗泥糕讓人端給了傾城。顧清婉憋了半晌,想笑又不敢笑。
至此,啟元殿常年便擺著一盤金絲棗泥糕,雖不見皇上吃,但是卻是日日都擺上的。
顧清婉剛等皇上來了就問問,沒想到昨日剛來過的邵燁,今日倒是又來了。而且還帶來了撥浪鼓,當顧清婉舀著手中的撥浪鼓時,眼睛都是直了。
公主之所以被稱為公主,就是她們有個極其彪悍的老爹,從來擁有了極其彪悍的人生。
顧清婉在看見這鼓邊上鑲著的紅寶石時,眼睛都是有些挪不開的。鼓兩麵鼓麵都被細細地畫著華麗的圖案,而鼓柄上也雕刻著繁複的花紋。
“前日朕瞧著傾城好像沒有什麽玩具,便讓內務府的人打了個鼓,你若覺得不夠好,隻管遣了他們重打便是了。”
其實自從進了皇宮後,顧清婉的眼界已經被開的不一般的大了,她長樂宮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上上常但是給孩子造個玩具就用這麽奢侈,她深深地感歎,為嘛我沒有一個當皇帝的親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