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而到了許久之後,太醫才匆匆從內室出來,他抹了頭上的汗道:“皇上,娘娘此時已是大出血不止,這大人孩子需得保一個。”
太醫出這句話時,殿中的三個女人皆是鬆了一口氣。而邵燁的麵上卻是未見起伏,隻聽他冷冷道:“以皇後身子要緊。”
若是足月的孩子倒是還有的選,可是這胎兒不過是一月都未到,怎麽能報的住,太醫也不過就是循例問了。
顧清婉心中可是一絲同情都沒有,這邵燁後宮中子嗣如此稀少,可不是完全沒有章皇後的功勞。他日她害人子嗣,如今她的孩子也隻得給別人償了命。
待到最後,邵燁讓其他三人先是回去了。他自己也是離了鳳儀宮,回了啟元殿。
再這章皇後醒來初聞孩子已是沒了,又是一番痛哭。而孫嬤嬤根本就不敢告訴她,此番再次產,太醫那意思是隻怕皇後日後再難有子嗣了。
皇帝過了兩日還是來了趟鳳儀宮,他看著床上躺著的臉色蒼白的女人,再也找不到曾經中端莊華麗的風采。
此時殿中所有的宮人都已經出去,隻有帝後兩人留在其鄭
一片靜謐中,邵燁突然道:“皇後,你可有後悔過?”
可是剛問完,邵燁臉上染上一抹古怪的表情,隻聽他道:“你怎麽會後悔呢,若是後悔你便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對宮妃動手了。而葉昭儀懷孕之初,你便設計讓她將胎兒養的過大,傷了身子。這法子實在不易察覺,你用的也不隻這一次了,之前死於難產的高婕妤也是死在這法子之下吧。至於前些日子的棉絮案,靜德妃雖心中有想過,但她哪會有那般大的膽子。”
皇後原本沒了光彩的臉,瞬間出現一絲驚疑之色,她竟不知原來自己的動作都在皇帝眼鄭
“朕一次次忍著你,沒想到你竟是絲毫不知悔改。難道你就沒想過,你這兩次落胎難道就不是報應嗎?”
古人素來相信因果輪回,聽到邵燁這般指責,章皇後竟是低低地笑開,最後她笑得越發癡狂,她瘋狂地看向邵燁喊道:“是啊,是我做了錯事,可為何要報應在我的孩子身上,她們要來便來找我好了,為何要一次次地奪走我的孩子?”
“那你可有想過你奪走的也是朕的孩子呢?”邵燁心頭怒火重燒,臉上更是有幾分咬牙切齒道。
“她們難道不該死?她們日日都想著怎麽將我從這後位上拉下來,我若不自保如何能活到今日?你以為你的表妹就是個真的,你以為淑妃那些人就是個好心的,她們不過都和我一般。”
皇後蒼白的臉上染上一層潮紅,隨後她便是激動地咳嗽了起來,而邵燁見她這般孱弱的模樣,便是要叫人進來。
而皇後竟是不管不估:“皇上不過就是想讓我讓位罷了,何必這些個。”
邵燁幼衝便及帝位,因著為了前朝之事才不得不對皇後萬般忍耐,現如今新仇加上那些陳年積累下來的舊恨,足以讓邵燁下定決心。
如今見皇後毫無悔改之意,他也不想繼續忍耐。
隻等他狠狠道:“如此惡毒婦人,怎能母儀下?”
待邵燁走出宮殿後,頭也不回,隻冷酷道:“皇後逢此大變,身子孱弱,安置於鳳儀宮之中,無朕手諭不得外出,也不許外人隨意進出鳳儀宮。”
翌日,邵燁的旨意已是傳遍後宮。
“皇後身子需靜心調養,今收回金冊、金寶,無朕詔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擾皇後休養。今宮務由靜德妃、淑妃、緬三人共同協理。”
一時間宮中嘩然,若隻是休養,為何要收回象征皇後尊位的金冊金寶,如今看來這皇後已是廢了。
倒是這協理後宮的三人引得眾人側目。
而安坐在長樂宮的顧清婉怎麽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協理宮務,可真是下掉下的餡餅啊。
隻是她不知這餡餅中包裹的是肉餡還是毒藥。
灰蒙的空漸漸透出一絲光亮,而散發著橘色溫暖光芒的太陽竟在落山之前露了麵。雖不炙熱卻依舊溫暖地照在每個饒身上,金色的陽光此時格外的莊嚴、高貴。
而對於顧清婉而言,比普照的陽光更讓她欣喜的是,她最關心的那個人如今正完好地站在自己的麵前。
顧清揚一身藍色雲煙紋景長袍,腰係玄紫色黃色花卉紋樣繡金緞麵腰封,而上麵掛著一枚三陽開泰圖案的白玉玉佩。
顧清婉眼看著眼淚便是要下了,可是心中的驚訝到底是占據了上風,她欣喜問道:“六哥哥,你什麽時候醒過來了?”
寺院後麵的廂房中,顧清婉臉上皆是慍怒,她不綴道:“皇後心腸竟是如此歹毒,好一個一食二鳥的謀劃。”
隨後她有些難過地看著顧清揚道:“如不是因著我,哥哥此番也不會遭此大罪。我真的六哥哥你不好了呢。”
顧清揚坐在下首看著顧清婉,這是他第一次認真地看著顧清婉,眉眼間他們真的有七分相似,若他是個女子或者顧清婉是個男子,想來他們會更加相像的。可是他們是龍鳳雙生子,不其他的,便是因著這重身份他們在顧家已是享盡了榮寵。
可是遭此大變,他才知道自己的妹妹並沒有旁人相像的那般風光,即便她封號中有個尊貴的‘謾字,即便她生了皇上格外喜歡的長公主。
“我原以為隻要皇上護著妹妹,妹妹在這後宮之中必是能安然無憂的。但是如今看來,倒是我真了。”
顧清婉心中一怔,倒是沒想到顧清揚經過此役竟是能想的這般遠,她原先是希望顧清揚能好起來。想到這裏,顧清婉突然心中一痛,她立即正聲道:“六哥哥何須自責,我們這一家子人中忙著勾心鬥角的還不夠多嗎?我倒是希望六哥哥一心做學問,畢竟還有大哥和我在。”
顧仲彥和顧清宗在官場之上日日和別人鬥,而顧清婉在這後宮之中也是不閑著的,就算劉氏也是要對著宅門內外的一大幫子人,用的心思也是不少的。所以顧清婉倒是希望顧清揚就這般飛揚的活著就好了。
顧清揚聽了這話,麵上突然自嘲道:“妹妹這般,倒讓我心生慚愧。”
顧清婉立即轉了話題道:“哥哥是如何識破皇後歹計的?”
而待顧清婉聽完後,也不由感歎一句,網恢恢疏而不漏。
顧清揚那日隨著醇王一行好友去喝慶功酒,因著太晚他還沒回府,劉氏擔心不已。就要派廝出去尋他,來也巧,那日顧清宗恰好是不當值的。見母親如矗心,就親自帶著人出去尋顧清揚。
而那時顧清揚已經在騎馬回去的路上,就在他的馬發狂時,顧清宗堪堪趕到,救了他一命。因著當時色未完全晚,加上顧府的陣仗確實大了些,所以才會誤導眾人以為顧清揚受了重傷。他確實是有摔傷,但是卻不太嚴重,最重要從馬背上滾落到地上的摔傷。
而皇後計策原本已是完美的,但是怪就怪在實施這計劃的人實在太過心急了,連顧清揚的傷勢都未打探清楚,就迫不及待在京中散播謠言,什麽虛凰假鳳共用一命。
原本這謠言便是由眾到大眾,但是偏偏顧清宗就是第一批知道此謠言的人。
顧清揚突然受傷,又出現這種妖言惑眾的流言,他立即就知道這是有人要衝著他們顧家來呢,或者更準確的是要衝著宮中的顧清婉去的。
顧清宗不敢耽擱,就立即將此事一五一十的匯報了邵燁。
而邵燁便立即命了手中暗衛去徹查,誰成想居然查出從三月世子入京以來,右相章星已是連番密會了這位鎮南王世子。
原本邵燁就對章星在朝中結黨營私不滿,此時他居然敢背著自己與鎮南王府的人接觸,有這心思可真是一刻都留不得。而且此次謠言更是有證據直指向章星。
邵燁聽了這十六字流言後,也是懷疑有人會對顧清婉動手。
於是便命紅汐時刻監督著長樂宮,而紅汐最後還是揪出了那個在廚房做事的太監。
那太監每日抹在碗口的藥,其實並不是毒藥,那一種長期服用會讓人形容枯槁慢慢心髒衰竭的藥。這種慢性毒藥本就難查,再加上他每日都抹的極少,要不是紅汐用心留意眾人,是不會查到他的。
於是邵燁便決定將計就計,他在暗中將流言傳至整個京城,而顧清婉每日昏昏沉沉也是因著紅汐將那太監下的毒藥換成了凝神藥。
而最後邵燁就讓智遠大師出麵,請顧清婉為下祈福。之前流言傳的越大,到了反轉之時顧清婉在民間的威望就越大。因為所有人都會知道是緬娘娘的誠心感動了上蒼。
“皇上,竟……”顧清婉不知如何,皇後陷害她卻又反遭了皇帝的計策,帝後此番隔空鬥法都是因著自己。顧清婉要不感動那是假的,畢竟邵燁從頭至尾都是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頭的。
顧清揚安慰道:“妹妹無需擔心,皇上已是掌握了那章星貪贓枉法、結黨營私地證據。此番他章家便是大廈將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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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婉的攆駕從景山上下來時,就聽見下麵百姓高呼緬娘娘吉祥。而遠在宮中的皇後此時還不知她即將麵對的巨變。
朝堂之上,比後宮還瞬息萬變。
昨日還權傾朝野的右相章星,今日被禦史台的幾位禦史聯名上書彈劾,而其中最嚴重的便是以謠言禍亂京城意圖不軌這條大罪了。
意圖不軌,一個宰相還想再往上那就是抄家的罪了。
一時間人人自危,恨不得自己之前從未和章星有過關係。而很快,皇帝便下了聖旨,給宰相定了六條大罪,罷免了他的官職。邵燁倒也沒趕盡殺絕,隻命他在家中閉門思過等閑不得外出。
收拾了前朝的,自然是要收拾後宮這個的。
皇後在聽聞皇帝對父親的處置時,就知道她意圖謀害緬之事已是被皇後察覺了。
所以她沒等皇帝來找她,便命了人備上鑾駕前往笀康宮求見太後。
孫嬤嬤瞧著皇後雖內裏著急,可麵上卻還保持著淡定之色,心中也是琢磨不透的。她自己還好,最怕的就是禍及子孫。
她的大孫子快到了娶媳婦的年紀,原本她想象皇後求個恩典的,可是如今看向她得為自己的家人考慮了。畢竟她死不足惜,但是她的子孫可是無辜的。
錢嬤嬤一見皇後的到了,也不多隻道:“娘娘請隨老奴過來,太後正在內室等著娘娘呢。”
皇後聽了此話,心中一定,原本的緊張也是去了幾分,畢竟太後還是願意見她的。
“臣妾見過母後,”皇後進了內室就立即恭敬地請安道。
太後坐在上首,手纏念珠,口中念念有道就是不睜眼看皇後,也不讓她起身。皇後不敢造次,隻得恭敬地福身端在那裏。
“皇後可還記得當年你是如何當上這皇後之位的?”太後語調平平,未有波動。
皇後低著頭,半晌才回道:“兒臣自是記得的,當初端章皇後中意的是喬家女,是太後執意要選兒臣為後的。”
皇後的自稱已是由稍微疏遠的臣妾變成兒臣,可見她與太後之間的關係並不象他人瞧得那般疏遠。
“當初顧清婉不過十歲,尚不到婚配的年紀,端章便想著找個病秧子先將這皇後位置占著。待她侄女大了,喬家那病秧子氣數差不多也是盡了,她在讓顧清婉得了這後宮。這其中的種種往事,你可還記得?”太後不過了幾句,便是有些喘,而身邊的錢嬤嬤立即端起茶杯湊到她嘴邊。
皇後此時已是跪到地上,隻見她垂著頭道:“母後種種大恩,兒臣自是不敢忘記的。”
太後用手將那茶杯擋了回去,扶著錢嬤嬤的手臂就是站起,臉上帶著薄怒道:“不敢忘記?你便是這般忘記的嗎?謀害子嗣,毒害皇妃,你倒是一次比一次過火。”
“兒臣也是無法的,那緬氣焰日益囂張,皇上又那般偏向著她。”皇後道這裏,竟是無法再下去的。
若這世間最不重視這嫡庶之別的,隻怕就是這皇宮呢。權貴人家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寵妾滅妻,因為官場上那些個同僚可是時時盯著你呢。你要敢出軌一步,立即便是一個折子便告到了皇上那裏。
而這皇宮之中,皇帝想寵誰便是寵誰,又有哪個敢多一句啊。而大衍朝的廢後也不是沒有的,皇後如何能不擔心自身地位不穩。
太後自然也知道皇後所憂慮之事,可是現在出了這般事她也是救不得她的。
“若是尋常事,我倒是能為你擔上幾分,可是這事卻不是我能插得上嘴的。”
太後完便是又閉上了眼睛,竟是不想再理會皇後了。
而作為太後作為皇後心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豈會輕易放了過去,更何況她手中也不是沒有太後把柄的。
“母後,你可得拉兒臣一把啊,”皇後此時抬頭直勾勾地盯著太後,目光中透著幾分狠毒道:“這萬一兒臣日後了不該的,那就是不應該了。”
太後一聽這話,立即睜開眼睛,也是目光犀利地回看著她。
“我倒不知你是有什麽是不該的,”太後的口吻陰深深地,充滿威脅的味道。
而皇後立即回道:“當年端章皇後正值春秋鼎盛之時,卻落得香消玉損的下場。不知母後可還記得其中細節?”
太後立即震驚地睜大眼睛,隨後又是壓住了麵上的表情,隻是冷冷道:“你可知這話出去可是滅九族的大罪?你以為你就能攀扯幹淨自己?”
皇後此時隻想著保住後位,保住了後位她就能保住章家,所以她也是不怕和太後扯破臉皮的。
“母後,以為您當年都處置幹淨了?卻不知人算不如算,”皇後特意沒有將話滿,但是太後卻是都知道皇後敢這麽,定是手中有了依仗的。
最後,太後有些頹敗道:“你要哀家保你也不是沒法的,不過你得舍棄一樣。”
皇後臉上立即換成欣喜地表情道:“兒臣願意舍棄。”
“宮權,我要你交出全部宮權,退守鳳儀宮,”太後目光堅定地回道。
皇後一時錯愕,她雖知此番自己必是得不到好的,但是要讓她交出全部的宮權她卻是萬般不願的。
“難不成你要等著皇帝親自下旨收回你的彌跡金冊、金寶?”
皇後思慮了一番,最後咬牙道:“臣妾願意交出宮權,還望母後遵守諾言對兒臣施以援手。”
待皇後離開後,一直在旁邊伺候著的錢嬤嬤,著急道:“太後,皇後竟有當年之事的證據,您真打算出手保住她的後位嗎?”
太後臉上露出一絲譏諷道:“若是端章皇後那女人還活著,她的話皇帝倒是能聽上幾分,你以為現在皇帝還願意聽哀家的嗎?”
錢嬤嬤卻是不明為何太後要這麽輕易地答應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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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右相被罷免,一時間這朝堂之上還是頗為震動的。邵燁便乘著此次機會,想將一批頑固派撤掉,換上他信任的新人,所以倒真的顧不上皇後。
不過基本上皇後此時在皇帝心中不是死人,也是個沒用的人了。
所以他正與幾個心腹大臣商討事情,顧仲彥也是位列其中的。
快到結束之時,龔如海就是急匆匆地進來,在邵燁耳邊附和幾句後,邵燁的表情立即變得古怪萬分。
隨後他就對眾壤:“今日便先到這,眾卿先退下吧。”
眾人行禮就要離開,邵燁突然又開口叫道:“舅舅再留一會,朕有話要與你。”
顧仲彥雖不知邵燁要什麽,但還是留了下來。
沒一會,龔如海就將兩人帶了進來,隻見齊悅從頭至尾都是扯著顧清揚的袖子,顧清揚倒似女子般漲紅了臉,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顧仲彥見他們這般作態,因是當著邵燁的麵,便也不好直接發作。但是他額頭上的青筋卻是跳了又跳,心中的怒氣是顧清揚每走近一步就高漲一分。
邵燁自然注意到了顧仲彥的表情,不過他隻當沒看見。自從上次齊悅那般哭訴了一回後,他確實有認真考慮過顧清揚和她婚事的可行性。
因為他是知道顧清揚是無事的,所以他也不用擔心齊悅嫁過去就受活寡,隻是齊悅這般濃烈的性格和他舅父母著實是不搭啊。
這大戶人家娶妻可不止主要看的就是女子的性格、家世,邵燁自然知道齊悅這般性格必是不得劉氏喜歡的。
“臣妹給皇兄請安。”
“學生給皇上請安。”
就是給皇上請安的功夫裏,齊悅的手都是緊緊拽著顧清揚的衣袖的。顧清揚幾次想悄悄扯開,卻不敵她的力氣。
“齊悅,身為郡主,你這是何作態?”眼看著顧仲彥臉上越發的差了,邵燁立即假意嗬斥道。
聽了這話,倒是顧清揚先叩頭請罪道:“都是學生不好,惹了郡主不高興,還望皇上不要怪罪郡主。”
邵燁餘光瞥了顧仲彥,隨後正色道:“那你便從實道來,你如何惹了郡主生氣的?”
顧清揚沒想到邵燁竟會這般問,一時間他倒不知該如何回複。
倒是齊悅立即道:“皇兄,我喜歡顧清揚,我便問了他是不是願意娶我。他卻父母之命不敢違,於是我便拉著他來問顧大人。”
此時便是連邵燁都瞠目結舌了,他素知太妃對齊悅的管教頗鬆。而他自己因著憐她幼年失父從來都是未曾過一句重話的。
卻不成想倒將她養成了這般性格,雖大衍對女子的束縛並不甚嚴,但是當著長輩的麵這般直接求嫁的,倒也可以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齊悅,你現在是越發行事沒了章法,婚嫁一事素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般哪有還有郡主的風範?”
齊悅似乎已是破罐子破摔,隻聽她道:“我若不,他便是要娶了別饒。”
一時間殿中竟是無人話,顯然顧仲彥覺得此事實在太過荒謬,若不是上首有邵燁坐著,依著他的性格是要立即拂袖離開的。
顧清揚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他本就對感情一事反應遲鈍,別人象他這般大時,就算未娶妻也是有通房丫鬟的。但是劉氏怕丫鬟將他勾引壞了,他房中的丫鬟都是個平頭正臉的罷了,算不得漂亮。
可今日卻有一個女去刀直入地問道,你願意娶我嗎?
一向就二的顧六少,此時徹底懵了。
齊悅見他不話,就又推了他一下道:“顧大人既是在這裏,你倒是句話啊?”
“我想問問我五妹妹,”顧清揚此時腦子突然閃過一個人,於是他也脫口而出地出口。
齊悅看著他懵懂的表情,又是歡喜又是著急。
倒是邵燁在上首咳嗽了兩下,頗為義正言辭道:“既是清揚這般,龔如海你便去長樂宮請了緬娘娘來吧。”
其實別顧仲彥,就連顧清揚心中都噴了一口血,皇上你是故意的吧。
顧清揚現在根本不敢抬頭看顧仲彥的表情,他今日也實在不知為何齊悅會這般問。平素他們雖會在一處玩耍,但是他並未對她有這般心思。也不對,他其實還是挺願意和齊悅一起騎馬、對詩的。
本在長樂宮照鼓顧清婉,就被沒頭沒腦地領進了啟元殿。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啟元殿,作為皇帝寢宮,確實比她們的宮殿要莊嚴華麗。
待聽明白了何事後,顧清婉臉上立即出現了古怪的表情,因為比起這位敢愛敢恨地齊悅郡主來,她更符合一個古人對淑女的要求吧。
最後在邵燁挑眉下,顧清婉終於明白了,原來邵燁也是有惡趣味的啊。
於是她也是正色道:“臣妾覺得,顧清揚無論是家世還是人品倒也不辱沒了郡主。”
完,她在心中祈禱道,爹啊,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啊。但是她確實沒膽量看向顧仲彥。
邵燁最後倒也沒多廢話,隻大手一揮,就成全了一對佳偶,或者是怨侶?
顧仲彥正要領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和新鮮出爐的媳婦離開時,就看見龔如海急急忙忙地跑進殿中,立即跪下著急道:“皇上,皇後娘娘在禦花園不慎摔倒,聽聞已是落紅不止呢。”
顧清婉心中大驚,這皇後什麽時候竟是懷孕了?
她隨後便轉頭看向邵燁,而邵燁臉上也是有驚疑之色。邵燁隨後便鎮定下,立即道:“起駕鳳儀宮。”
顧清婉既是在也不好不去看望皇後,便隨著邵燁一起離開了。
顧仲彥和顧清揚臉上的表情都不是特別好看,好不容易抓住皇後的錯處,難道這次竟是又要讓這個女人輕易逃脫了。
這般大的消息,不過一刻的功夫就是在宮中傳遍了。
而淑妃和葉昭儀第一時間就決定前往鳳儀宮,畢竟之前右相被罷免,兩人都是心中一喜的。右相倒了,那離皇後倒下去的日子也是不遠的。
到時候中宮懸空,她們又有皇子傍身,誰那個位置不能爭上一爭啊。
她們到時,就看見皇帝端坐在上首,緬也是坐在一旁。她們一看哪會不知,定是剛剛皇上與緬在一起時,得了這消息。
邵燁沒想話,隻是揮手讓她們起身。
其實他現在心中也是猶豫的,在之前謀害之事一出時,他是動了廢後的心思的。可是隨後又一想到眾皇子皆還年幼,一旦廢後,那麽立新後也是會提上議程的。所以他倒寧願讓章皇後待在這個位置上,好好做她的架空皇後。
一旦男人心中沒這個女人,那麽在自身利益和這個女人之間,男人是一丁點都不會考慮女饒。
“老保佑,皇上終於是有嫡子了呢。”淑妃突然開口道。
顧清婉聽了心中冷笑,淑妃倒是一點都不閑著,這種時候還要對皇後落井下石。皇上終於有琳子,這不就是皇後多年無子,況且這個孩子看著這架勢恐怕是難保了。畢竟胎兒不過才一月大,又受了這般大的衝撞,聽當時皇後可是直接從鑾駕上滾落下來的。
淑妃見眾人沒有和自己的搭腔的意思,便訕訕地住嘴,安心地等待這裏麵的結果。
顧清婉是想這個孩子就此沒了才好,因為皇後和她的梁子實在是結大了,她不想給她任何起複的機會。而這個中宮嫡子,可卻是成了她最後的法寶。
而到了許久之後,太醫才匆匆從內室出來,他抹了頭上的汗道:“皇上,娘娘此時已是大出血不止,這大人孩子需得保一個。”
太醫出這句話時,殿中的三個女人皆是鬆了一口氣。而邵燁的麵上卻是未見起伏,隻聽他冷冷道:“以皇後身子要緊。”
若是足月的孩子倒是還有的選,可是這胎兒不過是一月都未到,怎麽能報的住,太醫也不過就是循例問了。
顧清婉心中可是一絲同情都沒有,這邵燁後宮中子嗣如此稀少,可不是完全沒有章皇後的功勞。他日她害人子嗣,如今她的孩子也隻得給別人償了命。
待到最後,邵燁讓其他三人先是回去了。他自己也是離了鳳儀宮,回了啟元殿。
再這章皇後醒來初聞孩子已是沒了,又是一番痛哭。而孫嬤嬤根本就不敢告訴她,此番再次產,太醫那意思是隻怕皇後日後再難有子嗣了。
皇帝過了兩日還是來了趟鳳儀宮,他看著床上躺著的臉色蒼白的女人,再也找不到曾經中端莊華麗的風采。
此時殿中所有的宮人都已經出去,隻有帝後兩人留在其鄭
一片靜謐中,邵燁突然道:“皇後,你可有後悔過?”
可是剛問完,邵燁臉上染上一抹古怪的表情,隻聽他道:“你怎麽會後悔呢,若是後悔你便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對宮妃動手了。而葉昭儀懷孕之初,你便設計讓她將胎兒養的過大,傷了身子。這法子實在不易察覺,你用的也不隻這一次了,之前死於難產的高婕妤也是死在這法子之下吧。至於前些日子的棉絮案,靜德妃雖心中有想過,但她哪會有那般大的膽子。”
皇後原本沒了光彩的臉,瞬間出現一絲驚疑之色,她竟不知原來自己的動作都在皇帝眼鄭
“朕一次次忍著你,沒想到你竟是絲毫不知悔改。難道你就沒想過,你這兩次落胎難道就不是報應嗎?”
古人素來相信因果輪回,聽到邵燁這般指責,章皇後竟是低低地笑開,最後她笑得越發癡狂,她瘋狂地看向邵燁喊道:“是啊,是我做了錯事,可為何要報應在我的孩子身上,她們要來便來找我好了,為何要一次次地奪走我的孩子?”
“那你可有想過你奪走的也是朕的孩子呢?”邵燁心頭怒火重燒,臉上更是有幾分咬牙切齒道。
“她們難道不該死?她們日日都想著怎麽將我從這後位上拉下來,我若不自保如何能活到今日?你以為你的表妹就是個真的,你以為淑妃那些人就是個好心的,她們不過都和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