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醫院此時以院判為首的多人皆跪於地上,大氣不敢喘,臉上布滿惶恐的表情。而邵燁的表情更是十足冷硬,帝王的威嚴此時比顧清婉見過的任一次都淩厲。這樣的男人總不敢讓若以輕心的。
“回皇上,柔妃娘娘的龍胎雖已保住。但是經過此番也是羸弱不已的,所以以微臣之見需靜養。”
皇帝一聲冷哼,眾人更是噤若寒蟬,他道:“以你之見?朕倒覺得你是嫌自個腦袋在頭上待的太久了吧。柔妃如此大之事,你們卻沒有及時發現,這五日一請的平安脈是白請的嗎?”
太醫院院使此時不停地磕首請罪,邵燁冷眼觀他許久才繼續道:“行了,朕此刻便留了你的性命。柔妃的龍胎你們需得給朕看護妥當,不然你們可真就心自個腦袋吃飯的物事。”
“皇上,柔妃不過是兩月有餘的身孕罷了,想必胎象不顯以往請平安脈的太醫方未及時發現吧。”皇後完這話便將目光投向,跪在院使身後的錢太醫。
這錢太醫素來負責給柔妃問診,也是柔妃能信得過的人吧。可是皇後此刻話裏的意思分明便是,這錢太醫醫術不精,竟不察這龍胎之事。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微臣醫術不精,有負聖恩。”錢太醫一聽皇後的話,便立即惶恐請罪。
當日他查出柔妃懷有一月有餘的身孕,原以為柔妃會欣喜若狂,可她卻讓自己隱瞞這一消息,並以重金與院使之位引誘自己。他已在正五品的院判之位做了十年之久,一想到有機會做院使,他也便鬼迷了心竅。錢太醫思及至此便一陣後悔,誰曾想這柔妃居然在自己的宮中摔倒。
此時眾人之中聰慧點的便想到了其中的彎彎道道,於是便在心中偷笑,這柔妃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原本想待龍胎穩了再告知皇上,結果卻以這種方式被發現。
而方院使此時因無法置身事外,隻得和錢太醫一並請罪。
邵燁看了二人沉吟道:“太醫院院判錢勇浩疏於值守,險些壞了皇家子嗣,念爾乃初犯,從今起貶為正六品禦醫,罰俸一年。院使方宏禦下不力,有負朕恩,罰俸半年。”
兩人聽到皇帝的話後,皆是在心中送了一口氣。皇上這不可謂不是輕判啊。
“那日後柔妃妹妹龍胎該由哪位太醫負責呢?”皇後試探地問道。
皇帝看了這跪在地上的眾太醫,沉思片刻道:“就由李太醫負責吧,他向來精於蠢。皇後也要廢心了。”
此時皇後臉上浮現出笑容,她頗為感動地回道:“臣妾不辛苦,這無論哪位妹妹生了皇子亦都是臣妾的孩子。如今柔妃妹妹懷有龍裔才是辛苦。”
聽了皇後這話,皇帝臉色總算緩和。但其餘妃嬪都沒有如今好心情了,這皇後幾句話便昭顯了自己嫡妻的身份,也是警告了眾人,無論是誰懷了皇子以後都得叫她一聲母後,所以別想憑著子嗣就越過了她去。
皇後瞧著皇帝臉上露出的滿意笑容,順勢道:“曆來後妃懷孕皆是大功一件,想來日後柔妃妹妹生了皇子也該賞賜一番的。”
皇後這番話不可謂不毒辣,曆來宮妃懷孕皆會以晉位以示恩寵,可這皇後話裏的意思卻是柔妃生了皇子方才能晉升。
“朕素來便知你是個賢良大度的,這後宮交由你打理,朕自是放心的。”不管怎樣,邵燁倒是在眾人麵前全了皇後的臉麵。
於是上首之處帝後兩人皆滿意,但下麵的人可就各懷心思了。
顧清婉瞧著皇後那笑意晏晏的模樣,心中著實佩服的緊,這女人啊簡直是比忍者神龜還能忍啊。
到鄰二日這宮中便傳遍了皇帝給柔妃的賞賜,東西多的如流水般抬進了關雎宮。而讓眾人最關心的晉位旨意卻是沒有的。於是眾人便知,柔妃這次到底還是讓皇帝不滿意了,更何況還有皇後在後麵下絆子。
顧清婉昨個雖去了關雎宮,但從頭至尾都隻在外室等著,也便沒見過這位柔妃娘娘。所以她對這柔妃還是愈加好奇的。
不過柔妃懷孕還是讓宮中眾多妃嬪喜憂參半的,憂的是她一旦生了皇子便會更得聖寵,而喜的自是她懷孕這幾月中是無法侍寢的,那她每月的侍寢自是會讓其他人瓜分。
而又恰逢新人進宮這敏感時期,眾人皆知這後宮又要重新洗牌了,是東山再起複寵還是乘勝追擊更上一層樓皆在當下了。
宮裏不甚太平,柔妃有孕後又因身子虛弱,便被皇後免了那晨昏定省之禮。眾人雖心中暗恨,卻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誰讓別人肚子爭氣呢。
顧清婉這幾日倒是除了請安之外都不曾出門,如今這後宮哪哪都是引子,一個不心便會點了自個。她可不想做這個冤大頭。
“皇上今個又是點的誰的牌子啊?”
六子在下首回道:“稟主,今個是梁婕妤侍寢。”
顧清婉沒有吃驚,這梁元蓉乃是左相之孫女,出身名門不又素在京中有才女之名,大概這位號稱學富五車的皇上倒是能和她找到共同話題。而她前日一侍寢便與顧清婉一般連晉兩級,而她卻是比顧清婉更是紮眼。畢竟她隻差一級便是嬪了,而到了嬪的分位便可掌一宮之位,到時便可撫育皇嗣。
不過皇帝雖已有幾日不曾來這長樂宮,卻還是派人賞賜了東西了過來。所以這幾日去請安倒也沒人與她為難,倒是梁元蓉每每被那些個人刺上幾句,連顧清婉看著都替她難受的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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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請安如往常一般,一群女人各懷鬼胎的坐在一起,時不時表演一番姐妹情深的戲份或者刺上別人一兩句。因皇後今個心情好,倒也多留了眾人一會。
這林子魚幾日來卻也安靜了些許,而冷儀還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不過顧清婉倒是瞧著她眼眸中的幾分焦慮。看來皇上幾日不曾去她的宮中,她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宮中的女人啊,最重要的便是忍字決。就算打落了牙齒你都得往肚子咽,但凡有一點破綻被有心人抓住等待的可能便是阿鼻地獄。這冷溪若雖是個冷美人,可進宮之前到底是個古代待字閨中的少女,也就是麵子上看著聰慧實際也是了傻的。
顧清婉今個走的頗早,可是還是被人堵在了路上。
林子魚站在去往長樂宮的道上,顧清婉遠遠就瞧見了她,卻也無法現在掉頭離開。
“嬪妾在此給顧修華請安,”完她便當真福身給顧清婉行禮,倒是把顧清婉唬的一愣一愣的。
這位林姐其他沒有,倒是一臉傲骨,雖分位不高不過譜擺的卻是不。而後宮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會隨意招惹她,畢竟太後還好好地在壽康宮呢。
“妹妹何須如此大禮,倒顯得你我關係疏遠了,”顧清婉雖如是,卻隻是虛扶著她而已。這林子魚多次對她不客氣,顧清婉雖麵上不顯,可心裏可是全都記得清楚著呢。
“今日妹妹是特地向姐姐賠罪的,往日裏妹妹年紀不懂事,多次頂撞了姐姐,還望姐姐不要寬恕了妹妹的無心之舉。”
林子魚這話時,臉上的表情也足可以稱得上真摯,可話裏處處可不是透著別的意思。顧清婉冷笑,無心之舉,多次頂撞還算無心之舉?
“林良儀怎如是呢,姐姐從未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倒是覺得林良儀你是性子率真呢。”顧清婉一口一個林良儀叫著,倒是堵了林子魚的心。
不過今個她卻也未甩臉子,似沒聽見一般,不過這就更讓顧清婉心中警惕。
林子魚一身嫩黃色宮裝,倒讓自己看的格外青春俏麗,她道:“太後她老人家幾次和我提了姐姐,姐姐時也是在這宮中住過的,她多年未見姐姐倒是甚為掛念呢。”
顧清婉微笑著回道:“皇後娘娘素來有懿旨,讓各宮嬪妃等閑不得打擾太後她老人家的清修。妹妹你身份特殊自是不在乎,可姐姐卻是不敢不從的。”
林子魚沒想到顧清婉如此便拒絕了,臉上閃了閃卻又瞧見身邊丫鬟的眼神。顧清婉看著這丫鬟,不是以往跟在林子魚身邊的那兩人,倒是個生麵孔想來也是太後身邊的人吧。
“姐姐這話裏意思是不想去看太後她老人家了哦?”
“幾日之後便是十五,皇後娘娘將率領後宮眾妃嬪給太後請安,到時我自會向她老人家告罪的。”
林子魚見顧清婉軟硬不吃,便一時也無法,臉上變了又變卻也沒有象往日般發作。看來太後給她派了自個的心腹,她倒是學聰明了幾分。
“妹妹還是早日回宮,今個可能是妹妹的好日子呢。”
這進宮的新人中冷溪若是第一個受了恩寵的,接下便是顧清婉和梁元蓉,隻要林子魚不是特別招皇帝討厭,怎麽的也該是排到她了吧。
所以林子魚聽到這句話後,還真的不再和顧清婉糾纏了。
顧清婉目送著林子魚,心中卻是一陣疑惑。這兩宮太後的關係雖不曾特別差,可裏麵到底是有齷齪的,這林太後此時想她這不是貓哭耗子嘛。
“主,這林主怎麽了?”跟在顧清婉身後的玉容疑惑的問道。
顧清婉無語凝咽,其實她也想知道林子魚究竟在抽什麽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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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時節,連林蔭道皆是鬱鬱蔥蔥的花草樹木。花草的芬芳夾雜著青草的氣息,在鼻尖縈繞,讓人不由一吐心中濁氣,這樣自然的氣息著實沁人心脾。
可是顧清婉走了沒多久,便聽見前麵傳來嘈雜聲,似還有女子的痛呼尖叫聲。
“主,要不先讓奴婢上前看看吧。”玉容擔心地看著顧清婉。
倒是旁邊的六子立即道:“玉容姐姐,還是讓奴婢去看看吧。奴婢對這宮裏的主子們都熟。”
顧清婉剛點頭,就聽見那邊又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
“罷了,都到了這,想躲也是來不及的。我們到時隨機行事便是。”完,顧清婉便理了理自個身上的宮裝,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最壞的情況不是。
還未走近,便看見一太監模樣的人用盡力氣掌摑一跪在地上的宮女,而旁邊一身穿紫色宮裝的俏麗少女則跪在地上抽泣。
“主,是柔妃娘娘。”
玉容瞧著那邊的情況立即悄聲問:“主,要不我們避一避?”
而這時顧清婉見著柔妃身邊的宮女朝這邊望過來,隨後又附在柔妃耳邊了幾句。她立即就明白,人家都已經看見自己了,還避什麽呢。
“是禍躲不過,走吧,隨我去給柔妃娘娘請安。哪有遇見娘娘不上前請安的道理呢。”
顧清婉眯了眯眼睛,遠遠便看見被眾人圍在中央的宮裝麗人。淡紫色的宮裝上繡雲霞,而行雲流水般的意境讓一件宮裝似成了一件藝術品,因著陽光的折射裙擺似是折射出五彩光芒,而身著這身宮裝的人卻是比這藝術品更精致。
這便是柔妃?原來這便是柔妃啊。果然啊。
當顧清婉終於見到這位寵冠後宮的寵妃時,心頭顛倒反複的卻隻有這幾句話,她一向知道自個相貌精致,可是比這柔妃卻仍是差了一分。不過顧清婉的氣質是脫俗清麗,而這柔妃當中當得起這柔字啊。
即使隻是站在那,顧清婉都能感覺她身上那股弱柳扶風的姿態,而寬大宮裝穿在她身上似是有了羽化飛仙的味道。她相貌是比不上婉昭儀洛淺寧,可是奪魄勾魂的姿態卻是婉昭儀及不上的。
“嬪妾修華顧氏給柔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顧清婉上前兩步便恭敬地行禮,可是過了許久都沒有聽到讓她起身的聲音。
氣質卻是不錯,可這為人似乎是頗為囂張,這柔妃如何讓皇帝如此鍾情於她的?難不成還真有真愛這回事?
顧清婉的心一寸寸下沉,她可不希望自個見證一對順治與董鄂妃式的愛情,因為她不想成為他們愛情之下的悲劇。
在這後宮因美貌得寵的女人並不可怕,因為總有色衰愛弛的一日。
可那些看似囂張卻寵冠三宮的人,卻是最可怕的,因為她們總有讓帝王特別上心的優點,而這優點是別人不曾有的。
這七月的已是日頭漸長,連陽光都比前幾日烈了些。別古代從未運動鍛煉過身體的嬌姐受不住,便是擱現代都有人在夏中暑。
顧清婉彎曲著膝蓋長久不得起身,她雖知這是柔妃給自己的下馬威,卻也得接著。直到一個幽幽地聲音傳來。
“起吧,看來本宮頗久不在這後宮走動,這新入宮的妹妹可真是一個都不認識,”柔妃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倒是清泉流過般煞是好聽,:“不過雖是新人,這該守的規矩卻是得好好學習的。”
“柔妃娘娘饒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這荷塘中的荷花是不能摘的,”被掌嘴的宮女此時更是不停的磕頭,顧清婉瞧著她的額頭都是磕破了,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這場景倒是頗為血腥。
“這宮女若是得罪了娘娘,娘娘交與皇後娘娘處理,想必皇後必是會嚴懲的。”顧清婉瞧著丫頭又驚恐又害怕的模樣,心中終究還是不忍的。
也許在這後宮是真的不能心軟,可她畢竟是受了三十年現代教育的人,見義勇為這四個字不可能因為兩年就完全被抹去。
柔妃雖是看著她可臉上卻沒有表情,口吻依舊是柔柔可語氣中帶著幾分狠厲:“看來顧修華是覺得本宮濫用私刑了,亦或是你覺得本宮沒資格處置這麽個丫頭?”
顧清婉正要回話,便見柔妃一個眼神過來,眉宇間本就略帶英氣的人此時更是氣勢十足,:“這就是顧修華你的規矩,本宮處罰一不守規矩的宮女豈容你插話?”
原本以為是一朵白蓮花,可沒想到顧清婉觸到的卻是一株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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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這日頭已經上來了,要不您先回去,奴婢去看看吧。”夏紅瞧著婉昭儀額頭上的點點汗珠,拿出手帕恭敬地遞給她後問道。
婉昭儀臉上露出一絲不耐,她素來怕熱,可為了這東西卻也寧願自個親自過來看的。她輕聲道:“不妨,本宮還受得住。眼看這觀荷節快到了,皇上素來最愛這荷花,是以本宮得親自瞧瞧那一池荷花去。”
這宮中大池塘多的是,因著當今聖上最愛的是荷花,所以這內務府的人便迎合他的喜好,春日裏將這絕大多數池塘種上了荷花。
柔妃進宮第一年便哄得皇上將其中一種滿千瓣荷的池塘,以她的名字著了命,謂之‘玉荷池’。而這婉昭儀也著實是個好手段,第二年居然哄得皇上給另一池塘以她名字命名。
雖這池塘隻是以她們的名字命名而已,可其他那些個妃嬪等閑是不會來茨,畢竟誰都不想戳了自個的心。
“娘娘,那前麵似乎是柔妃娘娘,”站在婉昭儀另一側的綠蕪遠遠便看見這邊的人。
婉昭儀也抬頭看向那處,隻遠遠瞧著似乎有人跪著。
“娘娘跪著的好像是顧修儀,”夏紅這話時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綠蕪有點猶豫地問:“娘娘那邊是玉荷池,咱們過去嗎?”
婉昭儀有帕子掩了掩嘴角,口吻愉悅道:“過去,當然要過去,有這麽好看的一場戲,咱們怎麽能錯過。”
“臣妾見過柔妃,”婉昭儀乃是九嬪之首,這身份上也隻是隻比柔妃差了一層,於是她也隻是福了福身子。
婉昭儀瞧著跪在地上的眾人,立即吃驚道:“這不是顧修儀?怎得跪在地上了?”
見柔妃不話,婉昭儀繼續道:“這顧修儀自進宮以來便頗受皇上喜愛,連皇後娘娘都誇讚她規矩周全,今個倒是奇了,居然開罪了姐姐。”
婉昭儀雖的是顧清婉不好,可明裏暗裏都顧清婉規矩周全,還不是暗示柔妃仗勢欺人,隨意體罰低位宮妃。
“那不開眼的丫頭居然摘了本宮池塘中的荷花,不知妹妹你她該不該罰啊?”柔妃此時又恢複了原先柔柔弱弱地模樣,連話都透著幾分和氣,隻是問的這話可絕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和氣的主子。
婉昭儀豐潤柔、軟地唇瓣揚起好看的弧度,她看向柔妃道:“既是宮女不守規矩,那就應該交了內務府處罰由皇後娘娘定奪,姐姐何必受累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婉昭儀這話往深裏那絕對是誅心,她話中意思便是柔妃做了皇後該做的事情,那就是她有覬覦後位的心思。
柔妃聽聞後冷冷一笑,隨後看向那池塘道:“也罷,左右今年的觀荷節本宮是不便於各位姐妹在一處樂的,倒是妹妹你得當點心了,如今這宮中才貌雙全的妹妹多了起來,這觀荷節的頭名卻是不好定奪的。”
這話時,她的雙手卻是從始自中皆放於腹處,婉昭儀的眼中的利刃早已經一遍遍射了過去。
“好了,你們都起吧。本宮亦不是苛刻之人,隻是這犯錯就是應該受罰的,不然下次不準還會繼續放錯。”
“這丫頭衝撞娘娘在前,自是應該受到懲罰的,隻是娘娘如今懷有龍胎萬不可為這麽個不知規矩的丫頭動了氣。”
顧清婉的有理有據,既不輕狂也不卑微。柔妃仔細地看她,隨後道:“看來本宮剛剛錯了,顧修華的規矩果真如皇後誇讚的那般周全,倒是本宮瞧了你。”
此時顧清婉的頭垂的更低了,回道:“嬪妾不敢當娘娘如此誇讚。”
“你當得起,你當然當得起。”
柔妃的聲音輕輕軟軟的,似是從遠方飄來般。
顧清婉蹲在地上恭送著柔妃一行饒離開,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特別是柔妃的最後一句話似乎是別有深意。
不過等玉容將她扶起時,另一邊跪著的沐洛芝主仆已抱在一起痛苦個不停了。沐洛芝雖未受這掌摑之苦,可看著自陪著自個長大的丫鬟被打,想必心中也是極難過的。
“玉容,還不過去把沐主扶起,”顧清婉疲倦地著這句話,剛剛緊繃著的神經此刻鬆弛下來也是極累的。
她剛剛也無十足的把握會讓柔妃輕易放過沐洛芝主仆,她提出將這丫鬟交予皇後處置,一來是提醒柔妃,這後宮的可不是她,這上麵還有皇後呢;二來是賭柔妃不會在這風口浪尖中去討皇後的嫌,不過倒是她現在可算是開罪了柔妃。
“顧姐姐,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今日便……”
“夠了,”顧清婉為怕她將後麵的話出,不得不開口嗬斥她,不過看著她被嚇著的模樣便又緩和了口吻道:“這裏不是話的地方,跪了這麽久想必你的膝蓋已經淤青了吧,我讓六子先送你們回去吧。”
等在淺音殿時,水碧已在等候多時。
“主今個怎麽去了這麽久,奴婢剛想派人去尋主呢。”
顧清婉被她大驚怪地模樣逗樂,她道:“難不成我在自個家中還能迷路不成?”
“那倒未必,”水碧還想繼續話,卻被玉容打斷了。
玉容瞧著她道:“主剛回來,你連茶水都不上倒是問個不停,還有規矩沒?”
顧清婉依靠在軟榻上閉上眼睛養神,兩個丫頭的聲音也徒然沒有了,想必是看著她這樣也不敢再多話了吧。
待顧清婉醒來時,她才發現剛剛自個居然睡著了。
“玉容,水碧,”她輕喚了兩聲,便有人推門進來。
“主可算醒了,這都到了午膳時分,奴婢還想著要不要叫主呢,”水碧邊著邊過來扶顧清婉起身,並整理她的釵環雲鬢。
顧清婉休息一番,精神亦是飽滿,她問:“六子回來了嗎?”
“早就回來了,見您睡著了,便去忙自個的事去了。”
顧清婉任由她替自己整理衣衫,:“那便先叫他進來,我有話要問他。”
水碧勸道:“主還是先用膳吧,這六子就在那又跑不了,何必急在這一時。”
“讓你去你便去,”顧清婉話一出口便覺不對,她似乎許久不曾如今衝動,上一次發火似乎便是自個的客戶被對手公司挖走之時。
水碧見她如今,也不敢再話,整理好衣衫後便出門去叫了六子。
“你可知今個柔妃因何要處罰這沐貴人?”顧清婉坐在榻上氣定神閑道,仿若剛剛並不曾有過情緒的反應過去。
“回主,這沐貴人身邊的丫鬟摘了荷塘中的荷花,那荷塘乃是柔妃娘娘心愛之物,等閑其他人是不敢碰的。奴婢以前聽聞,以前有宮女采了荷花卻是被罰到浣洗局當差去了。”
一朵荷花卻決定了一個女人孤獨終老的命運,當寵妃可真夠好的啊。
“那這沐貴人怎會觸了這逆鱗呢?”
“奴婢聽沐主講,是今次一起入宮的陳常在告訴她,那荷塘中的荷花是宮中人都可采摘的,是以沐主才會讓身邊的宮女一起去采荷花,卻正巧又碰到了柔妃娘娘。”
顧清婉聽完後半晌都未話,她以為這宮中隻有得寵的人才會被視為靶子,可是沐洛芝尚未侍寢就已經有人盯上了她。
陳雪薇?
顧清婉想了半晌也記不起那陳雪薇的模樣,隻記得似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子,垂著頭倒讓人覺得她格外膽。這些未侍寢分位不夠的人,是連給皇後請安的機會都沒有的。
不過才進宮不至一月,這新進妃嬪之間便有相互廝殺了嗎?
想了一會,顧清婉便撩開不再繼續想,隻記得這又是個一心向上不擇手段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