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帝走了沒多久,顧清婉便睜開了眼睛,又靜靜看了頂頭的床帳一會才叫了人。玉容一直等在外麵,聽見清婉的叫聲便連忙將用赤金掛鉤將帷幔掛起。


  “皇上走了多久?”


  玉容拿了一件冰藍色穿花蝴蝶宮裝,顧清婉的氣質膚色都無比適合藍色,因此她宮裝中的顏色有一部分便是都是各色藍。


  “主,皇上免了主的請安禮。”水碧在一旁頗為高心道,顯然這是心疼自家主特地給的恩典。


  玉容將一銀泥色鑲藍寶石腰帶輕輕戴在顧清婉腰間,她撇了水碧一眼,語氣中倒也頗有耐心道:“雖有皇上特赦,但主剛侍寢就不去給皇後請安,未免顯得我們主輕狂,憑白給別人添了頭。”


  顧清婉讓玉容觀察了這些個宮女和太監的表現,基本沒有發現有特別可疑的人,個個看著都甚是老實。倒是六子瞧著是個機靈的。


  顧清婉坐於梳妝台前看著水碧給自己梳頭,她手中把玩著一隻通體碧綠的玉簪。顧清婉看向銅鏡,臉上稍露笑容道:“水碧今個就不必跟著我去皇後那裏了。待會就讓六子和玉容同我一起去昭儀宮罷。”


  水碧嘟著嘴道:“主嫌奴婢伺候的不好了?”


  “待會我晉位的消息一傳開,自然會有鼠輩沉不住氣,到時候水碧你就幫我偷偷瞧著,有哪個溜出去和別宮的人聯係。”


  這話間,便有宮女來報,皇上的旨意到了。這嬪妃侍寢後都會得到些賞賜,而這新晉妃嬪進宮更是大部分會被進位。不過如顧清婉這般連晉兩級的倒也不在多數。


  顧清婉跪在最前麵接旨,這身後的人各個喜上眉梢,畢竟跟了個得寵的主子總是極好的。那傳旨太監宣讀完旨意又道:“恭喜修華主子,奴婢在這給主道喜了。”


  玉容趕緊將準備好的東西塞進傳旨太監手裏,掂量了手中的東西後,那太監更喜笑顏開。


  ——————


  今個顧清婉實在是走不到那鳳儀宮,便讓玉容著人準備了轎。


  在這宮中從二品的九嬪方有資格撫育皇子皇女,而能從三品嬪以上的嬪妃可掌一宮主位。而宮中也隻有兩位是養育皇子的,一位便是養育大皇子的靜德妃,而另一位便是撫育大皇女的朱修容。


  這大皇女生母乃是一從四品容華,無養育皇女的資格,便養在了在這宮中素有溫婉嫻靜之名的朱修容的名下。


  待到了這鳳儀宮前,六子便在宮外等候著,而玉容則陪著自己進了這內殿之鄭剛走了幾步,便遇到了冷溪若。


  這冷儀一如既往冷冷的模樣,隻是這瞧著她的眼神倒有幾分意思在內,似哀怨又似嫉妒。不過顧清婉也能理解,這昨個還相同位分的兩人,今個再見麵冷儀便得給自個行禮了。


  “嬪妾見過顧修華,”冷溪若這臉龐上露出一絲倔強,似是無奈,楚楚可憐的風墜是也引人,可惜她對麵站著的是個女人,還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顧清婉眯著眼仔細打量了這位冷儀今日的裝扮,都女兒俏,一身孝。這宮中不興也忌諱這白色,她倒是會打扮,月牙白繡山水的宮裝,那楊柳細腰此時更顯得不盈一握。


  “冷妹妹,請起吧。咱們是一起子進宮的,又是自家姐妹,別嬪妾嬪妾的,叫我姐姐便是了。”顧清婉讓人蹲了好一會,這會子倒又顯得親熱起來。


  此時冷溪若抬臉時似是受了奇恥大辱,那倔強的臉哦,讓顧清婉瞧著都得多疼幾分,難怪這皇帝見著她便把她留下了。


  “嬪妾陋質,不敢當修華主的盛情。”冷溪若冷著臉拒絕了顧清婉的‘假好意’。


  顧清婉也不惱,隻是道:“走吧,妹妹,可別耽誤了給皇後娘娘請安。”


  待顧清婉進了內殿才發現已經來了好幾位,不過今個的人覺不會比昨個多。因為除了新近宮和侍寢需給皇後娘娘謝恩以外,這從六品以下的妃嬪是沒有資格到這鳳儀宮請安的。


  所以這看似蛋疼的請安,其實也是那些個低位妃嬪爭搶的榮耀。


  顧清婉兩人按次序給皇後見了禮,上首的皇後瞧著顧清婉立即笑道:“妹妹伺候皇上辛苦了,既是皇上免的請安禮,妹妹自當好好歇息。”


  顧清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福身恭敬道:“皇後娘娘日夜為這後宮操勞,嬪妾的辛苦哪敢和娘娘比。況且嬪妾初進宮,自是願意和諸位姐妹話的,這禮節上的不妥還望娘娘及時點撥呢。”


  章皇後眼中一閃,臉上卻笑得越加柔和:“你們聽聽這顧妹妹的嘴,真是甜到本宮的心裏了。我素來知道你是個規矩齊整的。”


  完她又讓宮女賞賜了好些東西給顧清婉。


  旁邊一穿著內穿桃紅色抹胸,外罩銀錦滾邊開衫的麗人開口,道:“這顧妹妹可真是個可人來,不但皇上愛的不行,連咱們娘娘都喜歡呢。”


  這話的著實輕狂了,顧清婉瞧著她幾眼方才分辨,這位乃是嶽充媛,據家族與章皇後的章家走的甚近,在宮中也仗著皇後這座靠山甚是輕狂。


  皇後帶著一絲不悅神情看了眼嶽充媛,便道:“隻要你們盡心伺候皇上,我自是疼惜你們每一個的。”


  過了一會,這靜德妃便於婉昭儀攜手而來,而這傳聞中寵冠後宮的柔妃仍未見著身影。


  這最後來的卻是林子魚,這位林良儀一坐下後那眼光便射向顧清婉,那眼神中的淩厲倒是讓顧清婉以為自個是殺了她全家。


  待所有冉齊了,章皇後便開頭道:“按理這新人進宮該是要太後請安的,隻是近來太後禮佛心純,不喜別人打擾。所以到了這月的十五本宮再帶著大家給太後她老人家請安吧。”


  一旁不甘寂寞的容婕妤立時跳了出來,她道:“嬪妾等自是省得,隻是皇後娘娘都過太後她老人家不喜被打擾,可還是有那些個人仗著身份,不顧娘娘旨意執意去打擾太後清修呢。”


  容婕妤這話出來後,對麵的林子魚臉上更是白一陣紅一陣。


  而婉昭儀此時便閑閑地道:“容妹妹這話聽著可真夠酸的啊,這事可不是嫉妒便能得來的。”


  其餘的妃嬪雖嫉妒林子魚,卻因她有太後這靠山便也不敢多什麽。


  剛剛被皇後訓了一句的嶽充媛立時接著話頭道:“就是,婕妤妹妹,這良儀妹妹可是太後的親侄女,哪是那些個無關緊要的人哪。”


  她這句話一完,這在座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顧清婉更是冷笑,這容婕妤隻是指桑罵槐,這嶽充媛倒是個沒腦子的,就這麽大喇喇地把林子魚的名字點了出來。


  皇後娘娘臉色也是難看,她玉手一拍鳳座:“嶽充媛你這在宮中多年,這話行事倒是越發張狂,太後的事也是你能隨意評論的。”


  嶽充媛這時方知自己著了容婕妤的道,雖心裏恨得不行,可立時跪下誠惶誠恐地請罪道:“臣妾知罪,還請娘娘恕罪。”


  皇後麵上稍稍緩和:“本宮今個要是饒了你,明日這宮中還有規矩可言嗎?你便在你的沁芳宮中禁足三日,抄寫女戒十遍。”


  林子魚臉上的表情此時已收拾妥當,隻是那眼眸中的倨傲倒是沒收斂半分。


  這有靠山的就是比沒靠山的拽啊。


  這請安雖然是一固定的項目,可日日都能演出不一樣的戲碼。顧清婉倒也樂得自在,隻當自己每日來看看戲,偶爾也親自上陣演繹一番。


  林子魚因為皇後的處罰甚是得意,在皇後娘娘擺手示意眾人可以回去後,她便瞧準了顧清婉。


  那些老實不惹事的妃嬪早早便離去了,而留下走的慢的都是不省心的主。


  林子魚這一早上瞧著顧清婉的眼神都分外滲人,顧清婉見她擋在自己前麵倒也不惱,格外親熱的道:“林妹妹這是在等我?不過妹妹住的絳雪軒和姐姐的長樂宮也不順路啊?”


  林子魚瞧著她那眼中便起零點淚光,顧清婉暗自歎息,這宮中的女人果真個個皆是演技派。她這還沒什麽呢,對麵這嬌羞的美人那眼淚立時就要下來的模樣。


  “這絳雪軒雖和長樂宮不順路,可皇上還不是巴巴地去看了姐姐。想來姐姐如疵皇上喜愛,妹妹自是羨慕的。”


  “妹妹切不可妄自菲薄,憑妹妹的姿色還怕得不到皇上的喜愛。即便皇上現在不寵幸妹妹,那以後也是有機會的。”


  林子魚便顧清婉如此一,便立時臉上掛不住。


  “姐姐倒是大度,隻不過這後宮佳麗眾多,姐姐可得心了。”


  顧清婉看著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也不因她的無禮而氣惱,隻是在想這能當太後的女人,怎麽會有這麽單純的侄女啊。


  “這皇上的心思豈是你我能揣摩的,不過我在這謝過良儀妹妹的關心了。”


  林子魚見顧清婉如此態度更是惱怒,方要出更無理的話,便見過來一位身著淺黃色宮裝美人娉娉婷婷過來道:“兩位妹妹倒是好興致,不知妹妹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顧清婉看她道:“良儀妹妹著實是個心善的,關心我的事情倒是多於關心自個的,所以我正和她道謝呢。”


  此話一出,其他二人皆聽出顧清婉口中的譏諷之情。


  “你別得意,”林子魚隻了這一句,看了身後鳳儀宮莊嚴的宮殿,便也不敢再下去,一扭身便離開。


  梁元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立即對顧清婉道:“還望顧妹妹不要怪罪林妹妹,這初進宮難免禮儀上有多缺漏。”


  “姐姐到哪裏去了,我豈是那種氣之人。”


  兩人便帶著和善的麵具著似是而非的客套話,梁元蓉可遠比林子魚要聰明的多,親熱中帶著幾分客氣,進退有據,著實讓人不敢覷啊。雖現在自個分位與她相同,但一旦梁元蓉侍寢了,那升職是必然之事了。所以顧清婉也心地和她寒暄著。


  顧清婉看著梁元蓉遠去的身影,心中一陣惋惜。如果她們都未進宮倒是能成為不錯的手帕交,可如今,哼,不想著弄死對方已算客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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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清婉回去的時候也甚是疲累,隻是睡了一晚皇帝而已,就被他那些個大老婆輪番圍攻,可真是累啊。


  “六子,你可知昨個林良儀怎麽了?”


  聽了這話,六子臉上露出一抹極力隱忍的笑意,過了會方回話。


  原來這林子魚昨個給皇後請安後,便立即又去了太後的壽康宮。被太後娘娘留了午飯,便特別巧特別巧的遇到了前去給太後請安的皇帝。於是邵燁便順道去了那絳雪軒坐,原想著這皇帝晚上必是讓林子魚侍寢,結果他也隻是在那絳雪軒坐了片刻。


  顧清婉此時倒是要感謝林子魚這出頭鳥,為她擋了不少唇槍舌劍。原本她兩的身份就不比一般嬪妃,這林子魚一進宮便巴巴地用太後爭寵,怎能不讓這後宮眾人憤恨。


  倒是顧清婉,雖也頂著太後親侄女的名號,可這位端章太後畢竟是去世多年了,可能在她們心中這層身份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了吧。


  但這些人不知道的是,在這後宮之中,死人往往比活人更值得懷念,因為死去的人留下的隻有美好記憶。端章皇後直到去世之時,她留在皇帝心中的印象都是一個稱職好母親的形象。


  而顧清婉就是要利用皇帝心中的美好,雖然很殘忍但是她並不會手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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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清婉在內室裏躺了會,便將水碧叫了進來。


  “今個可有人趁著我不在出去?”顧清婉斜靠著錦墊上,懶懶地問道。


  水碧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主,奴婢可全都瞧仔細了。桃兒中間偷溜了出去,還有那個負責打掃院子的喜子也離開過一會。”


  “嗬嗬,”顧清婉輕笑兩聲,:“我這長樂宮倒是挺招人眼的,不過幾個宮人便有兩個不安分的。”


  “主,那是不是要把他們打發了啊?”水碧抬頭頗帶氣憤的道。


  顧清婉手指細細地摩挲著手中青色描金線茶杯細膩的杯身,緩緩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和玉容兩人切記一件事,我這內室萬不可讓其他人輕易進了去。即便需要其他宮女進來打掃,也得你們其中一人看著方可。”


  玉容和水碧看著顧清婉臉上認真之色,便立即福身稱是。


  這成為寵妃的首要前提便是,姿容過人體態優美,所以顧清婉在吃飯睡覺這兩件事情從不苛刻自己。


  此時已是六月末,日頭漸長,這滿室的鬱鬱蔥蔥煞是好看。長樂宮雖地處偏遠,但是宮室內的卻著實好看。晌午休息後,顧清婉便由水碧陪著在宮裏隨意走了走。


  此刻太陽已西落,將饒身影拉成長長的。


  “主,要不咱回吧,雖這太陽沒晌午時毒辣,可倒也曬饒。”水碧亦步亦趨地跟著顧清婉,立即拿出帕子要給她擦汗。


  在現代的時候,就算已經是一道閃電了,可女生還是會嚷著減肥。這當了宮妃不是吃便是睡的,再不散散步,她估計自己以後真會變成走兩步便虛喘的林黛玉林妹妹了。


  “水碧,現在是何時辰了?”


  “主,現在是申時了。”


  顧清婉瞧了瞧不遠處長樂宮巍峨的主殿,眉梢彎彎道:“那咱們便回吧。”


  待回了側殿不久,便有敬事房的太監過來了,今個還是顧清婉侍寢。相比於其他饒喜形於色,顧清婉卻是沒有驚訝之情。


  好歹昨晚她可是費盡心機將那皇帝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她還是對自己的爭寵手段有幾分自信的。


  “玉容,你讓他們準備熱水,我要先沐浴。”


  ——————


  邵燁自便知自個母妃姿容絕麗,雖麗冠三宮卻不甚受寵。應該這整個宮裏除了宸貴妃以外的女人都不受寵,他作為皇帝的第三子,排序尷尬連地位都尷尬,既不十分受寵也不受冷落。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是自己當上這帝王之位,可在宸貴妃密謀陷害皇後之事被查出時,滿朝文武早已對皇上專寵於宸貴妃而不滿,此時更是聯名上書要皇帝賜死罪人沈氏。


  原本寵冠後宮的宸貴妃便隻能以罪人沈氏的身份死去,而她留下的四皇子因年歲尚,未受牽連。可如此稚子,母妃因如此大罪死去,又能存活到幾時呢?

  於是那年冬,四皇子的溺水讓原本就強撐著的皇帝倒了下去。皇後無子,剩下三位皇子中以邵燁身份最貴,他母妃乃是正二品妃子,顧家亦是在朝中經營多年。


  到了最後,反倒是他坐了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之位。


  他向來對女色並不熱衷,相比於其他帝王,後宮嬪妃的數量著實算不多。原本他也並不想讓顧清婉進宮,可看著她那張略似母後的臉,又突然想起她時跟在自己後麵燁哥哥、燁哥哥地叫著,卻也一時迷惑了。


  正想著這長樂宮便也到了,他一抬頭便看見宮殿門口站著的人兒。


  顧清婉此時身穿一身月白色雪紡緞,袖口領口皆繡有繁複華美,而略長的裙擺拖曳在地上,微風拂過她耳邊的流蘇耳墜微微搖擺,原本就氣質清麗的人此刻更多了份仙子般的出塵。


  “外麵風大,愛妃在殿內候著便是了,”邵燁一邊走過去一邊伸手將顧清婉攬進懷中,顧清婉也不推脫,一臉嬌羞地跟著皇帝進令內。


  “皇上是嬪妾夫君,嬪妾在門口等候皇上自是應該的,”此時邵燁已在軟椅上坐下,而顧清婉則靠在他身邊,眼臉微抬眸光閃動,:“更何況,嬪妾喜歡這般守著皇上回來。”


  顧清婉看過一本書,書上女人眼臉微抬四十五度睫毛微微顫抖時發出的眼神,最是讓男人心動。果然邵燁瞧著顧清婉的模樣,立時順勢將她帶進自己的懷鄭

  “清婉此時倒是像足了時候,每每朕下學去給母後請安,你也是這般在外麵等著朕,”邵燁靠近顧清婉的耳垂,男人雄渾厚重的氣息鋪蓋地地襲來,他咬住顧清婉的耳珠道:“清婉,再叫一聲燁哥哥。”


  顧清婉摟緊邵燁的腰背,堪堪抬頭,紅唇微啟就要話,就聽到外麵顫抖的人聲響起。


  “皇上,關雎宮有人求見。”話的人是龔如海。


  邵燁此時被撩的滿身是火,一臉不耐道:“何事?”


  “回皇上,娘娘從剛剛開始便肚痛不已,眼看著已是要落紅了。”


  這落紅二字倒是讓殿內的兩人心中俱是一驚,邵燁原本眼眸中的□頃刻間如落潮般退去,看的顧清婉心中更是驚懼。


  她以為這個皇帝不過爾爾,自己完全可以掌握他的心理,可現在看來,能坐上這寶座的有幾人是庸人?


  剛剛還顯得有點急不可耐地人,此時頃刻間恢複了清明。


  顧清婉順勢起身恭敬站在了一旁,而邵燁則疾步走到門口,一開門便看見關雎宮的太監總管跪於殿門口。他一抬腳便是一記狠戾的窩心腳,那太監順著台階滾了下去,磕的頭破血流卻也不敢話。


  “沒用的東西,要是你主子有一毫差池,我便要了你的狗命。”


  完,他便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顧清婉依舊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看來這柔妃果真不是覷的人物啊。


  柔妃懷孕了?這後宮可真的有的熱鬧了。


  顧清婉的表情太過平淡,以至於讓進來的玉容與水碧皆不敢出聲打擾她。她還望著邵燁離開的地方,眼眸中似有萬千思緒。


  曆朝曆代這後宮女人分位升遷與前朝都有著莫大關係,柔妃初入宮時,她父親連勝德隻不過是從三品指揮僉事,且已在惠州呆了有七載有餘。


  但是西北異族入侵之時,他卓越的軍事才能便凸顯出來。在大敗異族的戰爭中作用可謂居功至偉。不過三載功夫,他已經升遷至正二品左翼前鋒統領,目前在京中乃是眾人皆知的皇上麵前的紅人。就是比顧仲彥這個皇帝親舅都不遑多讓。


  “主,我們現在怎麽辦啊?”水碧訥訥地問道。


  顧清婉一轉頭,看著她道:“給我換衣,這麽大的事情同為姐妹的我,怎好不去看望柔妃娘娘呢?”

  原本她便沒有佩戴隆重的首飾,此時一身半舊的蜜合色宮裝穿在她身上,更顯得她樸素無華。


  水碧有點著急地看著她的一身打扮道:“主未免太素零,待會各宮主子定會齊聚關雎宮,主這不是在皇上麵前被別個比了下去。”


  顧清婉瞧著銅鏡中自個的打扮,卻是十分滿意,她看向水碧道:“柔妃出了如此事情,皇上怎會有心思欣賞別饒打扮,更何況我此刻倘若盛裝打扮,豈不惹了皇上的嫌。”


  玉容是個明白的,一聽顧清婉如是便立即想明白。而水碧有點呆呆地看著玉容幫顧清婉整理衣衫,隨後她立即驚喜道:“主我知道了,皇上……”


  顧清婉回頭看她,食指輕輕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話,她道:“咱們隻需看著今個有誰會撞上皇上的槍口就好。”


  隻是換了件衣衫,顧清婉便收拾妥當往關雎宮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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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雎宮


  顧清婉站在這宮門口,瞧著這宮殿之上那在黑夜之中都熠熠生輝地三個字。她高中學的是文科,在曆史方麵尤為拿手,正史不嫌棄野史尤愛看。清朝皇太極最寵愛的妃子宸妃便住的是關雎宮,取自詩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一詩。


  這帝王滔的寵愛在這後宮就真的好嗎?她可記得那位宸妃的結局可並不十分好啊。


  關雎宮乃是後宮宮殿中離皇上的啟元殿最近的宮殿之一,此時亦是初夏宮中遍植名貴花草,好一幅花團錦簇的勝景,似足昭示這宮室主人聖寵眷隆。而主殿慕華殿內,更是一片雕欄畫棟,紗帳搖曳的金碧輝煌,恍若到了夢境仙台。


  昔日漢武帝以金屋藏嬌,今朝關雎宮內供著這窈窕美人。顧清婉心中暗暗驚歎,臉上卻越發無波無瀾。


  待顧清婉到了內殿外間,就見著邵燁後宮裏各色美人皆都齊聚一堂,想必寵冠後宮的柔妃懷孕,讓其他所有人心中皆不是滋味吧。


  “妹妹倒是個沉穩的,來的都比我們遲。”容婕妤瞧著顧清婉不緊不慢地模樣,憋在心中的氣倒是衝著她來了。


  顧清婉麵上露出幾分惶恐道:“姐姐明見,聽著消息時嬪妾已準備安寢,隻不敢衣衫不整示人,隻得來遲片刻。”


  眾人瞧著她身上半舊的衣衫,又想起今晚原本該是她侍寢,如今倒隻能和她們一般在慈候,連容婕妤都不好再責難於她。


  “也不知柔妃娘娘此刻怎樣,嬪妾方知這消息時,便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呢?”話的韓容華,她雖不是頂受寵的,卻每月皇上也能召見她一兩次。


  “我瞧著容華姐姐你倒是白操了這個心呢,左右又不是姐姐你懷了身孕呢。”趙儀半含酸的道,噎的韓容華杏眼突睜,連氣息都加重幾分。


  隨後她便不客氣的道:“若是妹妹往後也能給皇上懷的一男半女,我也是會如此關心妹妹的。”


  韓容華這話剛話,屋內坐著的妃嬪倒是有不少忍不住笑出聲。韓容華雖不頂受寵,但也是有幾分聖眷的,這趙儀卻是早已經失寵的。要不是住她住在婉昭儀景元宮的側殿,估計一年半載都見不著皇上一麵。


  這婉昭儀倒是香的臭的都不嫌棄,趙儀此人雖有幾分樣貌,卻早已失寵可話行事卻一點不知低調,反而事事喜歡摻和。顧清婉十分好奇她到底是如何活的如此久的?


  而韓容華的話可是結結實實打在了她的臉上,而趙儀更是不顧分位尊卑意欲反駁。


  “夠了,皇上皇後此刻便在內室之中,你們便當眾如此作態,是想讓本宮回稟皇後治了你們的失儀之罪嗎?”坐於左手第一位的婉昭儀此刻雖竭力掩飾,可是她挺直的脊背還是讓人看出她此刻煩躁的心情。


  瞧著婉昭儀發了火,眾人皆不敢再出聲。


  而顧清婉此時卻清醒的很,她冷靜地從頭旁觀眾人。要柔妃懷孕,最著急的便是婉昭儀了吧。皇後雖無子,但她兢兢業業操持後宮也無大錯,更何況她還年輕這有孕的機會大著呢,所以她後位此時還穩的很。


  而婉昭儀卻不同,她與柔妃同時進宮,卻處處被柔妃壓了一頭。倘若在讓柔妃比她先生下皇子,那不豈是更無她立足之地。


  而顧清婉想到的也是婉昭儀想到的,她出身比柔妃高貴,乃是京中世家顯貴出身。在未出閣之時,柔妃的出身她決計是瞧不上眼的。可此時卻被這種出身的女子壓了一頭,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雖過了一會,但對在座的大多數人來卻是許久,皇上帶著皇後以及一眾太醫從內室之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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