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一項很無聊的研究表明,中國男人對穿衣打扮的講究曆來沒有很高的要求,也不存在全國上下的統一性,穿什麽,怎麽穿,全憑一地習俗。但就是這麽一群不夠講究的人,卻不分南北不分地域不分種族不分工種,隻要他是個男人,都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戴著一頂綠帽子晃悠。
薑北笙大概就不是個男人。
即算我隻是個有名無實的老婆,但這言之鑿鑿的紅杏出牆總歸不是一件雅事,更何況,還有外人在場,怎麽能這麽缺乏羞恥心?
“柒,話都到這份上了,難道你不覺得應該當著大家的麵,好好解釋一下嗎?”
左嵐精致的麵孔下藏著暗潮洶湧的怒氣。
我不得不停住筷子,望了薑北笙一眼,他仍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慢條斯理的吃著飯。
涼薄,涼薄的男人。
我心酸的收回目光,正猶豫著要如何將陳一分的事妥善出口,坐在我上家的白慕言突然笑了:“左嵐,別鬧。”一句話,四個字,隻有深不見底的寵溺,沒有適可而止的提醒。
左嵐真是好命。
可好命的人往往又喜歡恃寵而驕。
“鬧?”左嵐不滿的口氣,讓我切切實實的明白了,今晚這餐飯我是沒得口福享用了。
很誠實的將筷子放下,抬眼的瞬間正好撞見對麵美人眼角的魚尾紋,被她很輕蔑的向左向右提了提,隻聽她抿唇一聲冷哼,妻管嚴晚期患者白慕言立刻將肩膀往下一縮,手上的碗筷就被他心翼翼的擱置在了餐桌上,謙卑的神態,討好的眼神,比起羨慕左嵐好命,此刻我更願意同情白慕言愛的卑微。
“我是按鬧分配的人嗎?”左嵐火力全開的問道,白慕言囁囁:“不是,你不是。”
“不是你還這樣我?”
“怪我,怪我沒有把話講清楚。”白慕言告饒的態度,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惜,他碰上了一個不依不饒的女人:“你連話都講不清楚,有什麽資格插嘴?”
“是是是,我的錯,我的錯。”
憨豆先生曾經告訴過我,男人能不能有麵子,很大程度都將取決於他身邊那個女人的態度。雖然菜菜子在家確實不曾給過憨豆先生麵子,但若有外人當前,菜菜子的表演功力張弛有度不假,爐火純青也是真。總體來,憨豆先生的麵子還是很幸會的活在了外人眼中。
可我瞧左嵐這態度,應該是不準備讓白慕言做個有麵子的男人。
“白大教授,難道你的學識沒有告訴過你,敷衍的道歉是一種更低級的醜態?”
“這……這……”眼看白慕言是要招架不住了,一雙眼睛不停的向薑北笙暗示。
“我吃好了。”接收到好友的求助訊號後,一直安心吃飯的薑北笙,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筷:“左嵐的廚藝,果然是下無敵。”
你大爺的,沒看見這兩個人都要打起來了嗎?還不趕快出來勸架!
我使了使眼色。
薑北笙噗嗤笑了,歪頭望著我:“想什麽呢?想到眼睛都抽筋了。”
誰他媽眼睛會抽筋?
我嗬嗬一聲:“我也吃好了,要不……”
“我也吃好了。”左嵐犀利的望著我:“要不,我們一起去沙發那坐坐?”
“可我還沒吃好。”白慕言一雙眼睛戀戀不舍的在桌上幾盤佳肴之間流連忘返:“我,我一碗飯才剛吃了幾口。左嵐,你飯碗裏好像也還有半碗飯。我記得你每餐都要吃一碗,今這碗飯的分量,我是按平常的度來盛的,你……”
“既然你們沒吃完,那你們慢慢吃。”眼見左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薑北笙趕緊起身,衝我做了個速速離開的手勢,我心神領會,緊跟他的腳步準備離開。
“北笙,”左嵐咬牙皺眉,不肯息事寧人:“我不希望你再受到傷害,有些事,必須當麵問清楚。”
“左嵐,你真的誤會了。”薑北笙走到我身邊,揉了揉我的頭發:“那個男人我認識,是我讓他過來的。”
“如果是你讓他過來的,剛才你為什麽一直不話?”
“左嵐,”白慕言焦急的來回望了望這對表姐弟:“北笙沒道理騙你。”
“你閉嘴!”左嵐厲聲嗬道:“你根本不了解伍柒是個怎樣的女人,你瞎參合什麽?”
“我……”
“你什麽?你知道北笙為什麽會跟伍柒結婚嗎?”
蛤?!怎麽又扯上結婚的事了?
我疑惑的望了一眼薑北笙,他給了我一個無奈的笑。從他這份無奈中,我有理由相信,他很清楚左嵐話裏的意思。
這令我心情有點不夠美好,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麽?”
“你還好意思問我?”左嵐冷笑道:“這不都是你的陰謀詭計嗎?”
協議結婚,你情我願的,怎麽又成我的陰謀詭計啦?
“左嵐,夠了。”
薑北笙突然怒了,左嵐的嘴角立刻浮現出一絲抽搐,白慕言目光一沉,臉色頓變,我還來不及反應,白慕言已經衝過去抱住了左嵐。
“沒事沒事,”像哄孩子一樣,哄著懷裏似乎在顫抖的左嵐:“北笙沒有發脾氣,北笙跟你開玩笑的。”
“對不起。”薑北笙單手捂住半邊臉,語氣中充滿著懊惱。
“我以前就跟你過,與其道歉,不如和氣點。”白慕言的唯唯諾諾被一絲冷漠徹底吞咽,渾身上下散發著與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不同的冷漠:“你們回去吧,明記得來吃飯。”
“知道了。”
薑北笙虛弱的應下後,拉著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又如此意外,我沒辦法不覺得奇怪。
“薑北笙,不解釋一下嗎?”
剛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走在我前麵的這個男人慢慢轉過身來,進屋前的懊惱已經蕩然無存,眉眼間的平和令人感到害怕:“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送給你。”
我驚起一臉詫異:“他……他是陳歐,我同事,來給我送包的。”
“你錯了,”薑北笙嗤笑道:“我問的,不是他叫什麽名字,也不是他跟你什麽關係?我問的是,我之前問你時,你為什麽不?”
“因為……因為發生了點事,我,我……”
“原來是發生了不可告人的事,”薑北笙的笑越來越惡毒:“所以你才主動向我投懷送抱?”
吖?!這……這……這個語氣,這個表情,難道……我不敢相信的張了張嘴,難道……他在吃醋?
“左嵐是狂躁型抑鬱症患者,病情雖不嚴重,但醫生,盡量不要惹她心煩,最好是順著她的意思來。”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在彼此相互沉默,傻站了半分鍾後,薑北笙伸出一隻手捂住雙眼,語調憂傷的解釋道:“慕言跟我一直都很注意,特別是慕言。她對你有點誤會,以後要是再跟你的異性朋友見麵,最好別在家裏,要是非來家裏不可,請不要選擇我不在家的時候。”
愛情的深度,從來不是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
我以為白慕言隻是個普通的妻管嚴晚期患者,原來不是。這一刻,我不再同情這個男人愛得卑微,恰恰相反,我打心底裏羨慕左嵐太好命。
一番愁緒後,我從無眠的被窩裏翻身下床,走到次臥門口,敲了兩下:“要是沒睡的話,就起來陪我會話吧。”音量適中的道。
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就在第三分鍾即將過去時,門開了:“進來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