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情緒崩潰這件事,我認為,在一生中至少應該出現那麽一兩次。這樣,當我們垂垂老去時,我們才有資格向圍坐在身邊的孫輩們,感慨人活一輩子到底是怎樣一種滋味。
這是積極樂觀的看法。
不積極樂觀的看法嘛?我眉頭皺了皺,畢竟不是孩子,哭鬧,情緒崩潰,對於成年人來,終歸不是一件光彩奪目的好事。所以,我們不得不將絕大多數人為此表現出的“反應遲鈍”“理解無能”等一連貫低智商行為舉止,定義為常規表現。
如果這個成年人恰好是我,呃,基於本姑娘個體異能的原因,我大概還需要在常規表現上再加一個“逢人便抱”的陋習。否則,我還真沒辦法解釋我為什麽會主動去抱薑北笙。
反正我是堅決不會承認,這是我內心深處仍在不知凶險暗戀這個隨時隨地可以為了利弊得失,背後算計別人的男人。
更何況,薑北笙這個混蛋,被我抱過之後,他……他竟完全正常,無一絲不妥之處。
對於一個虛榮心仍健在,身體各項指標皆正常的女人來,這樣的坐懷不亂簡直比當街甩我幾個大嘴巴子還更令我扼腕痛惜。
難道本姑娘就這麽缺乏魅力?
我抱著三十四歲生日時,加菲貓送給我的深棕色毛絨大狗熊窩在沙發裏憤憤不平。
“左嵐剛發信息過來,白慕言再有十分鍾到家,讓我們現在過去。”換了件家居服的薑北笙慢悠悠的從次臥走了出來,見我仍是一身睡衣睡褲,眼神一頓:“你不換衣服嗎?”
我將陰晴不定的臉從大狗熊敦實圓滾的肚子裏抬起來,目光極度不耐煩的盯著沙發前那兩隻無辜的拖鞋:“肖一白前幾將房子掛在二手房屋中介所,左嵐嫌白慕言的房子不夠寬敞,正好這幾在中介所看房子,無獨有偶,中介所恰好將肖一白的房子推介給了她。她上門看房時,才驚訝的發現肖一白是住我們對家的鄰居。感慨緣分妙不可言,便將肖一白的房子買下了。是這樣對嗎?”
寬慰我別再為晚飯的事情擔心,並信誓旦旦的出他已經做好了長遠安排,誰能想到就是這麽個安排?
陳一分,左嵐,我深深感悟到,有了這兩個人的存在,今年,注定是一個多事之秋的年份。
“沒錯,”呃,不對,光那兩個人不行,還得加上眼前這個,我睥睨著一臉理所當然的薑北笙:“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白慕言的房子140平,肖一白的房子70多平,一個嫌棄140平不夠寬敞的人會中意一套70多平的房子?”這樣個鬼,我挺起頭,像發現販缺斤少兩的精明主婦,冷笑一聲:“你不覺得她找的這個理由,太可笑了嗎?”
“我不是把左嵐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嗎?”麵對我的質問,薑北笙隻是提著二兩清笑,閑人馬大姐的走到我跟前:“她什麽心理,你應該清楚。伍柒,有個時候,做人做事要學會看破不破。懂嗎?”
“你知道我真正奇怪的不是房子大問題。”如果這頭大棕熊可以開口話,我想它第一句想的話一定是“好痛”,畢竟,我十根手指都因掐到吃力開始泛白:“你知道肖一白這個人嗎?你了解他嗎?”
“你呢?你了解嗎?”薑北笙很不以為然的反口問道。
我花了三秒時間去考慮,最後還是決定據實以告:“我跟你提過,肖一白是個非常不好打交道的人,我跟他做了五年鄰居,還沒我跟你的話多。但也並不是一點都不了解,畢竟,道聽途的很多。”
“那就是不了解囉。”薑北笙又是一記漂亮反擊。
我張了張嘴:“這個問題不能這麽看……”
“好了好了,”薑北笙笑著在我頭上揉了揉,似乎不是很想深聊這個問題:“不管這裏麵有著什麽奇奇怪怪的牽扯,那都是別人的事,不值得我們兩個局外人為此爭辯甚至提心吊膽。”
“可是……”
“伍柒,”薑北笙又一次將我打斷:“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該死,又忘了這是個眼神毒辣的男人。
我心虛的將目光趕緊移開:“為什麽這麽問?”不自信道。
“因為我理解中的伍柒,不是一個喜歡疑神疑鬼,會對別人過度解讀的人。”薑北笙的手從我頭上落到大狗熊的腦袋上,同樣揉了揉:“此外,我也相信,能讓一個人的心性突然改變,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伍柒,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見過什麽人?”
原來是這樣,電光火石中,我幡然醒悟,不禁失聲一笑。
本以為他一早察覺到我的異常卻故作不察是礙於我跟他的關係不夠親密,不便事事過問。此時此刻我才恍然明白,他遲遲不開口,不過是怕這個口一旦開得不好,會迫使我不得不解釋我為什麽抱他?
不管我的解釋是什麽,都會涉及“情愛”。
雖然我極力掩飾我對他動了心的這個事實,但我的掩飾技巧過於稚嫩同樣是事實。他心裏,隻怕就如他的那樣,不過是看破不破。
情愛上的看破不破,與做人好歹無關,與不愛倒是息息相關。
他不愛我,還希望我不要愛他。所以,故意避開一切會牽涉到那個擁抱的可能,采取迂回曲折的方式,借口左嵐的事,問出心裏的好奇……我心力交瘁的歎了口氣:一個男人到底是有多抗拒一個女人,才會讓自己無情到這種地步?
“今晚這頓飯,怎麽也是左嵐搬進新家的第一餐飯,我還是換套衣服比較好。”強忍住悲傷,我將大棕熊往薑北笙懷裏一送,兩腿一蹬,人就飛也似的離了沙發。
活了三十五年,才發現自己竟也是個眼窩子淺的女人。關上主臥室的門,我靠在旁邊的牆壁上,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般,噗嗤噗嗤往下掉。
伍柒,你到底是怎麽啦?眼淚滾落的瞬間,我止不住的譏諷自己:又不是十七八歲的青春期,怎麽還會被“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種不著邊際的老調調欺負到不可自拔?
伍柒,別忘了,你是個黃金聖鬥士,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早就不適合你了,趕緊清醒清醒,找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將就著過吧。
將就?或許我真應該重新認識認識這兩個字。
……
肖一白的房子,最後竟是因為左嵐才有了進屋觀賞的機會,我跟我鄰居之間的緣分,還真是一言難盡。
“北笙,你最近都沒想過找工作的事?”
四人同桌進食,左嵐總是格外的關注薑北笙。
“沒想過。”薑北笙望了我一眼:“柒,隻要鋪子的租金在,她不介意我呆在家裏。”
我什麽時候過這樣的話?
“那正好,我這半年也沒有外出工作的打算,還跟過去一樣,你的一日三餐,我來照料。”
這不就是你絞盡腦汁搬過來的目的嗎?
我不厚道的笑了。
“柒,”還來不及藏好嘴角的笑,左嵐目光一轉,話鋒跟著一轉:“下午我看見你拽著一個男人進屋,那個男人是誰?北笙認識嗎?”
我手一抖,飯碗差點掉地上。心裏暗道一句:敢情我們這位大表姐搬過來,除了照顧表弟外,還有監視表弟妹的目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