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強迫式加班隻會增加員工的反感。員工是人,不是機器,人的情緒一旦有了反感這種負麵因子,工作效率勢必會大打折扣。作為一個職場工作十多年的經驗派,我相信你一定懂得,不追求效率的工作,都是白費力氣的徒勞無功。”白慕言的教,總能恰如其分的將情與理把握好,讓你反感不起來:“不如,請個假跟我喝杯下午茶,放鬆放鬆。”
但太過於理想化的好意,總是容易被現實生活啪啪打臉。
“你的書生意氣,也就隻有明事理的老板才會願聞其詳,至於聽過之後會不會采納,那又是另當別論的事了。”我裝作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學著白慕言的口氣,施施然道:“畢竟,明事理並不等同於慈心大老爺。”
“我好像錯估了一件事。”
白慕言聽完,語氣篤定道。
我抬起眼角,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讓你不痛快的人,除了北笙,還有我吧。”隻見他氣壓低迷,笑容已經黯然失色:“自然,歸根結底還是北笙,對吧?”
跟交好的朋友傾訴感情上的煩惱與困惑,從來都不是女人特有的權利,早已普及為當代社會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
不管薑北笙把我們之間的事向白慕言吐露了多少,這都是他的正當選擇,我沒理由滋生被人背叛的錯覺。
“薑北笙跟你了多少?”
我目光一沉,既然認下了這個結果,就沒有回避的意義。
白慕言神情一滯,嘴角輕輕一扯,扯出一絲苦笑:“他要是願意向我打開心扉,我哪還會跑來惹你不痛快?”
呃,怎麽可能?
我半信半疑:“你言重了,其實這點事還真談不上痛快不痛快的。”邊邊抬手看了看表:“我跟他都是講道理有底蘊內涵的成年人,因愛癡狂或是鬥氣屬於年輕人的專利,早就不適合我們了。更何況,”我停頓了一下,故意試探道:“憑我跟他這種關係也輪不到我不痛快。”
“呃,”白慕言俊俏的額頭立刻折出幾道褶子:“這種關係是哪種關係?”滿嘴的疑惑,不似是裝的。
看來,薑北笙果然還沒將我們假結婚的事告訴白慕言,那想必,今的事,真的隻是白慕言自作主張下的多管閑事,心情奇跡般的好轉不少:“扯證結婚的男女,當然是夫妻關係難道還是兄妹關係?”
白慕言臉色巨變,從來都是淡定如菊的一個人,慌亂起來,也不會比分寸全失的普通人不同。
“你……你們見過了?”
“在北京的時候,偶然遇到了。”我輕巧的笑道:“還陰差陽錯的替我解了一次圍,是個漂亮又心善的人。”
“人心複雜的程度,絕不是你一兩次的接觸就能給出最後評判的。你能夠這樣想,是你的善良,而非她的。”白慕言真誠的望著我,臉上流露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哀愁:“柒,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麻煩你跟我講講你們在北京發生的事?”
“比起問我,問薑北笙難道不是你更好的選擇?況且,”我臉上閃過一絲歉意:“我現在也沒時間。”
“你還是不夠了解北笙。”白慕言垂下眼簾,語氣中透著一股莫名的無奈,舒展的眉心處慢慢開始糾結:“你們單位對麵有家不錯的火鍋店,我在那等你。”
白慕言得沒錯,心存怨念反感的加班是沒有效率可言的。
我端著杯提神醒腦的咖啡,靠在茶水間的水槽邊。臭鮭魚雙手捧著枸杞紅棗參湯茶,坐在屋子中間的圓桌邊,掛著一臉尖酸刻薄笑:“莫經理能不上心嗎?這個大客戶是他托了好多私人關係招攬回來的。”
“年紀一大把了,較這個勁做什麽?”
開腔接話的是古老板。這個今年剛滿五十的老男人,是個貨真價實的高材生,就是運氣有點磨人。三十歲不到就被提拔為某個部門的頭頭,卻偏偏趕上那年改革,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實行部門領導末位淘汰製,他是三個被淘汰者之一。
從此不問世事,過了二十多年的混吃等死的舒坦日子。
滋潤的程度,跟臭鮭魚有得一拚。
“你搞錯了。”地中海混跡其中,占了一個桌麵:“莫經理雖然早就解決了級別問題,但副的就是副的,根據人事管理規定,副的做不到六十歲。他再不拚一把,明年想拚都沒他的份了。”
“明年他也才五十五,怎麽就沒機會了?”
提出這個問題的,是三十四歲,人送“大喇叭”綽號的地中海直接下屬。
這個男人,生得高大英俊,冬是萬年不變的西裝革履,夏是雷打不動的白襯衫配黑西褲,座駕是一輛銀白色的兩廂寶馬,手上不落的戴著一塊港版勞力士。隻要他不開口,往人群裏一站,鶴立雞群指的就是他。但他一開口,呃,套用江湖的法,沒腦子的弊端一秒破功。
可這都架不住他有一顆強大的心髒。
不管破功多少次,不管在什麽場合破功,第二,他又是一隻打不死的強,活蹦亂跳,一張嘴就是道聽途的八卦與道消息。
“年滿五十五的副職,就不再具備提拔的資格,”蒜頭喝了一口紅茶,姿態嬌媚,眼神卻藏著一縷倨傲:“等過了五十六,副職實權也要開始逐步移交,這是我們企業不成文的老傳統,你也不是一年兩年的新人了,好意思問。”
“我這個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從來不關心高不可攀的事情。”大喇叭正義凜然道:“我要關心,也就關心一下你什麽時候高升?”
“你不懂,你還真開始胡言亂語了。”蒜頭輕蔑的翻裏個白眼:“年齡受限這回事,並不隻是人家副總的煩惱。”
“誰不是,”地中海敲著桌麵,百無聊賴:“我跟你這條路算是徹底走到頭了。”
“你也知道你走到頭了?”蒜頭嘴角勾一似嘲笑:“我還以為你不清楚,上午才會那樣明目張膽。”
“我不過是把她心裏話了出來,你們摸著良心一句公道話,我有錯一個字嗎?”地中海不知悔改的指著我們一眾人叫板:“要不然,她會下午一上班就跑去總部找莫經理?”
“我認為你沒錯。”大喇叭第一個表忠心:“我是不夠資格,我要是夠資格發言,我也這麽。”
得,兩個沒腦子的蠢貨果然是油鹽不進。
我喝了一口咖啡,剛打算抽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見毛毛蟲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進來:“仙女的車子進地下停車場了。”
眾人臉色立刻大變,端起自家的東西,一哄而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