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無言的分手
一瞬間，?楊玉蘭看黑明的臉色變了，變得陌生，變得不可思議。
“那我呢？”楊玉蘭發出了來自心底的質問。
黑明忽然低下頭，不說話了，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說話啊！”楊玉蘭的眼眶有些發紅。
黑明搖搖頭：“這個問題我不想討論！”
“不想討論？”楊玉蘭質問道：“馬大娘沒有癱瘓在床上，馬小龍也能生活自理，為什麽一定要留下來照顧他們？”
“因為馬建國！”黑明道：“他是我的班長，他犧牲了，我隻要活著就會照顧他的母親和兒子，就會幫他完成遺願！”
眼淚從眼眶中滑落，楊玉蘭直愣愣的看著黑明，說道：“所以，我和孩子，在心裏還不如一個死鬼馬建國是嗎？”
“你再說他一句壞話試試？”黑明忽然變了臉上，身上竟然散發出幾分殺氣。
楊玉蘭忽然呆住了，臉色蒼白，他從沒見過黑明對自己這麽凶過。
對於黑明而言，楊玉蘭在他心裏固然重要，為她可以不惜一切。
但是，老班長馬建國在他心裏的地位是無人可以動搖的，他的命是馬建國救下的，他活著不隻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已經犧牲的馬建國。
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去侮辱自己的老班長馬建國，哪怕是楊玉蘭。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向你道歉！”說完，楊玉蘭起身下床，收拾東西就要走。
“玉蘭！”黑明趕忙追下去，抓住了楊玉蘭的胳膊。
楊玉蘭轉過頭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麵，她問道：“我最後問你一句話，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考慮過跟我結婚嗎？”
秦軍欲言又止，楊玉蘭眼神咄咄逼人。
“回答我！”楊玉蘭幾乎是哭喊出來的。
“從沒考慮過！”黑明搖頭：“一切都太突然了！”
“夠了，我回姑媽家了，你也回村裏吧！”說完，楊玉蘭匆匆離開。
黑明愣在了原地，心裏五味雜陳，未來一片迷茫。
到底什麽是愛情？黑家祖訓裏說的無情至極則無人可敵，他何時才能做到？
“哎！”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黑明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賓館，開著車回到了小山村。
回到家以後的黑明又一次沉寂下來，每天都在發呆，他在思考，思考人生，思考未來，思考到底什麽是愛情，什麽又是兄弟情，該如何去權衡這一切？
一周後，楊玉蘭給黑明打來了電話，兩個人在鎮上的一家飯館相遇。
彼時的相遇，少了許多往日的熱情，反倒是增添了不少陌生感，兩個人都變得小心翼翼。
點了幾個家常菜，拿著筷子，兩個人悶頭吃飯，有一句沒一句的問候著對方。
吃到一半的時候，楊玉蘭忽然說道：“我爸不會鬆口，結婚的條件一樣不能差！”
“嗯！”黑明點點頭，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你怎麽想的？”楊玉蘭問道。
黑明放下筷子，說道：“回去以後，我想了很久！”
“想明白了？”楊玉蘭抬起頭，看著黑明的眼睛。
黑明點點頭，說道：“把孩子打掉，我們重新開始！”
楊玉蘭手上拿著的筷子瞬間掉落在地上，看黑明的眼神也變了，然後笑了，說道：“果然……”
“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來說很殘忍！”黑明道：“但是，我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楊玉蘭肚子裏懷著孩子，楊家人死活不同意，一旦孩子出生，被毀害的可能是楊玉蘭的一生，沒結婚就生孩子，這絕對是讓所有人笑話的大事情。
“好，好啊！”楊玉蘭點頭，眼淚又一次落下。
黑明想去抓住她的手，可是楊玉蘭躲開了，起身拿著包包就走了，丟下一句話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黑明趕忙結賬，跑出了飯店，追上了楊玉蘭。
“玉蘭，你聽我說！”黑明抓著楊玉蘭的胳膊。
“不用說了！”楊玉蘭道；“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每個人都有責任，包括我的父母，姑媽，親戚朋友！”
黑明沉聲說道：“是我沒本事，我對不起你！”
楊玉蘭搖搖頭，說道：“也許這就是我的命，求而不得！”
“別這樣！”黑明看著她的模樣，感覺很心痛。
楊玉蘭向後退了兩步，臉上強行擠出了笑容，說道：“其實，我也不想要這孩子！”
“為什麽？”黑明有些驚訝，似乎不敢相信。
“小孩又吵又鬧的，太煩人了！”楊玉蘭道：“就算是要孩子，也要等到三十歲以後，而且我們談戀愛不到半年，一切都快了，太突然了！”
“是啊！”黑明點點頭，說道：“我們毫無準備！”
“對！”楊玉蘭點點頭，說道：“過兩天我就去打胎，然後去省城的衛校進修！”
“你要離開？”黑明抬起頭，目光呆呆的看著他。
楊玉蘭點點頭，說道：“我爸都已經安排好了，可能以後我們不會有很多機會再見麵了，各自安好吧！”
黑明點點頭，說道：“我尊重你的決定，各自安好！”
“再見！”楊玉蘭說完上了一輛路邊經過的出租車。
楊玉蘭坐著出租車遠去，黑明僵在了原地，仿佛是變成了木頭人一樣。
黑明的心裏很惆悵，甚至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經曆了打胎，楊玉蘭又去市區工作，這顯然就是無言的分手，兩個人永遠都不會再回到從前。
一瞬間，黑明的腦海裏回想起無數的畫麵，那個夜晚，自己撞見楊玉蘭在橋洞底下哭，兩個人在東山大石頭上談心。
深夜裏兩個人鑽進苞米地，不知是哪天，楊玉蘭會突然半夜跑過來，鑽進他的被窩裏。
一樁樁，一件件，一幕幕往事如今隻能回首，他們兩個人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如果黑明再堅強一點，如果他跟了劉老四混社會撈偏門，如果他自己做生意賺大錢，今天是否可以輕鬆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結婚？
黑明其實也很清楚，人生沒有如果，不存在假設。
黑明覺得：也許這就是命吧！
他唯一能做的是，在未來的日子裏，讓自己變強，變得堅強，變得富裕。不要讓同樣的悲劇再上演第二次。
上了五菱車以後，黑明擰動了鑰匙門，緩緩開動汽車。
車窗外的風景在不斷的倒退，他心中那份懵懂的愛情也逐漸遠去。
五菱車開進了虎山鎮隧道，逐漸的，慢慢的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