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氣哭
“姑娘還是叫醒你家小姐，讓我們進去看看吧。那賊人身上受了傷，而我這隻狗它能識得人血的味道。你看它一直緊盯著你家小姐的房間，必定是那賊人悄悄藏了進去！姑娘百般阻攔，若是你家小姐出了意外，那可就不大好了吧……”站在裏正身後牽著狗的男人說道。
裏正加入勸說：“是呀是呀，看一看最好，若是沒人也能叫你們後頭睡得安心些不是？”
“不行！閨房重地，怎能讓你們、你們……讓你們這些人進入！”綠蕪似是被氣到，臉上露出微惱又憤慨的表情來。
是覺得他們都是男人所以才不同意他們進？
沒想到這家小姐和丫鬟都這麽重規矩。
男人同同伴交換眼神，然後又商量著開口：“那要不這樣好了，我們就不進去了，隻讓一名婦人進去瞧瞧，姑娘看這樣可以否？”
綠蕪僵持著臉不動，對方已經又退了一步，可她還沒想好接下來的推脫說辭。
“綠蕪……”
房間裏終於傳來了佟佳言的聲音。
“奴婢在！”就像是一劑安神藥注入了心髒，綠蕪瞬間就穩下心來，匆匆忙忙地轉身，“吵醒您了嗎？小姐？”
男人一挑眉。
這話問得有趣。不是說給屋裏的小姐聽，而是說給他們聽的吧？
“嗯。”
屋裏的小姐回答的也很不客氣。
男人的眉梢挑得更高了。
這家的小姐和丫鬟倒真是有點意思。
“開門讓他們進來吧。”小姐的聲音細細柔柔，大約是怕外麵聽不清，所以刻意揚高了一些，男人在其中聽出來一絲羞澀和惱意，“隻許讓一個女子進來！”又急急補充了一句。
和他剛剛的提議不謀而合。
男人朝身後盤著圓髻的婦人使了個眼色。
婦人便施著身子走了出來。
“還請姑娘開門。”婦人生了一張團團臉，說話時候臉上帶笑，很隨和親切的樣子。
綠蕪輕輕推開門，婦人就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趙嬤嬤也想進，可青桔卻拉著她說道：“嬤嬤你可不能走，這些人還站著呢，你得留在門口鎮場子。”
雖然不知道綠蕪到底在搞的什麽鬼，但看她之前的百般阻撓，青桔潛意識就覺得不能讓其他人跟進去搗亂。
小姐說隻許一個婦人進那就隻能放一個婦人進，趙嬤嬤想進也不行！
屋內沒點燈，黑暗暗的看不清裏麵的擺設。
婦人正想要說話，佟佳言就先替她開了口：“把燈點起來。”
“是。”綠蕪依言將燈點亮。
婦人笑笑，燈一亮，屋內的景象一下子就清楚了。
她看似站在屏風旁未動，實則眼睛依舊瞄過了桌底，櫥窗和櫃子。
初初一遍看完，似乎房裏並沒有藏人。
婦人再去看小姐。
這麽熱的天氣小姐卻蓋著被子縮在床裏麵，隻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麵。
婦人心中覺得奇怪，就上前走了兩步道：“給小姐請安了，小姐蒙著頭睡覺，難道不熱嗎？”語氣裏滿滿的試探。
“別過來！”佟佳言突然對著她喊道，“我、我……綠蕪，你讓她快走開！不要到我床邊來！”聽起來像是帶了哭腔在說話。
婦人遲疑地一停腳。
她不過是才往前走了一兩步，小姐的反應為何這麽大？
難道床上有秘密？
婦人越想越覺得有古怪，在一動鼻子，似乎聞到了一點血腥的味道。
精明的眼神迅速劃過一抹驚訝，婦人急急往前走了兩步，旁邊綠蕪慢半拍地衝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她。
佟佳言似是沒料到她會突然靠近，瞪大了眼睛一個轉身，完全縮進了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聲音悶悶的從被子裏麵傳出來。
“綠蕪，你讓她出去！出去！我、我不想見人了！”氣哭的聲音傳出了房間，外麵站著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男人表情疑惑地看著緊閉的窗戶，不明白裏麵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會惹來這位小姐如此大的反應。
婦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所及之處是床鋪中間小姐先前所躺的位置。
一抹鮮紅。
血腥的味道。
微惱的眼神。
帶著哭腔的說話聲。
被氣哭的反應。
還有丫鬟開始的百般阻撓。
原來……都是因為這位小姐的小日子來了，不想叫人知曉的緣故。
“都說了屋裏沒有什麽賊人了你還不信，哎呀，你快出去吧！”丫鬟似是看小姐都被氣哭了，也來了火氣，對她沒了好臉色地趕人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小心冒犯了小姐，我該打，該打。”婦人自掌嘴巴，做樣子的拍了兩下。
“哎呀你快出去，快出去吧！”綠蕪一臉不耐煩地推著人往外走。
婦人一出門，就朝男人搖了搖頭。
她迅速回到了隊伍，站回男人身後，垂了頭再沒說話地當個隱形人。
“這下你們確認沒人，可以走了吧？”
得罪了小姐，又得罪了丫鬟，男人摸了摸下巴，施了一禮道：“多有打擾了。”
臨走之際，他又朝那緊閉的窗戶望了一眼，方才牽著獵狗揚長而去。
出了門，男人停了腳。
婦人就自動走出來解釋：“是那家小姐的小日子來了，屋裏才會有血味。”
“小日子？”男人轉過身，麵上是單純的疑惑，“那是什麽日子？”
“是……”婦人麵上閃過一抹尷尬，主子年紀輕輕就那麽厲害，她還以為主子什麽都懂呢，原來連女人的小日子都不懂。
“就是每個女人都會經曆的日子，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說完婦人自己都臉紅了，哪曾想有一天她還會當著這麽多兄弟的麵和主子解釋這個東西。
男人依舊沒懂，但看其他人一個個都麵色古怪，要笑不笑的樣子，及時止住了疑問。
有人站出來：“爺，那我們還繼續找嗎？”
男人垂著眼皮，想了想輕輕一笑：“找，當然要找。他受了傷又中了毒，孤身一人能夠跑多遠？這裏方圓百裏隻有一家醫館，派人去醫館給我守好了，我們直接來個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