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改變
佟佳言不解：“嬤嬤還想說什麽？”
趙嬤嬤道：“牛管事送來了兩個瓜，一個沒有熟，丟了又怪可惜，小姐知道的，奴婢最是見不得鋪張浪費的行為，所以奴婢就自做主張給吃了。反正奴婢皮糙肉厚吃壞了沒事，可小姐卻不同。小姐身子最是嬌貴，那半生不熟的西瓜是碰也不能碰的。至於另一個……奴婢仔細拍了拍，聽著聲音脆脆，應當是很熟了的。小姐若要吃，奴婢這就叫青桔去廚房把瓜切了端過來。”
青桔聞言撇撇嘴，聽聽她這話說得，什麽叫“奴婢這就叫青桔去廚房把瓜切了端過來”？要吩咐也該是小姐吩咐，她是小姐的奴婢，又不是她趙嬤嬤的奴婢。
佟佳言便笑著轉頭去看青桔。
“奴婢這就去廚房。”青桔屈身，小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端著切好成塊，擺放整齊的西瓜，用白木塗漆的三層提盒拿著過來了，同時裝來的還有廚房剛剛做好的午飯。
佟佳言瞧了一眼趙嬤嬤凸出來的圓鼓鼓肚子，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難為嬤嬤為我試吃了一整個西瓜，想必這會兒肚子應當有點兒漲了吧？”
趙嬤嬤擺著手說道：“為小姐分憂解難，再難受奴婢也是不怕的。”
佟佳言點著頭：“嬤嬤對我的好，我一直都記在心裏。你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回房裏休息吧，我這有青桔綠蕪伺候，就不用你一直陪著了。”
趙嬤嬤先前已經在廚房先吃了一碗紅燒肉下肚，這會兒正好吃撐了又有點困，便沒多想地點著頭應了：“還是小姐體諒奴婢，那奴婢就先回去了。小姐您有事就叫奴婢。”又對著青桔、綠蕪兩人肅臉叮囑，“好好伺候小姐！”
青桔、綠蕪垂首應是。
青桔道：“知道了。”
綠蕪道：“嬤嬤慢走。”
趙嬤嬤一走，屋內的氣氛便一下子鬆泛了下來。
佟佳言招呼兩人道：“你們也都沒吃吧，坐下來和我一起吃。”
綠蕪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往後退：“使不得使不得，小姐您先吃就好，奴婢們待會兒會去廚房吃飯的。”
青桔也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她們不過是丫鬟，那裏有資格和主子坐下來一起用飯呢。
佟佳言便道：“你們是跟我最久的了，情分自不比旁人。如今我犯錯被趕來了別莊，對外說是送這裏靜養，可實際是如何你們跟我心裏都清楚。”
說起這事，青桔便就氣不過：“小姐都是被八小姐給當槍使了！”
綠蕪雖沒像青桔說得這般直接，但也是這個意思：“確實是小姐受了無妄之災了。”
佟佳言點頭又搖頭：“既然已經被人當了槍使了，如今再說太多也無用了。總而言之，我說這話是想叫你們知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日子久了，自然就能看出來。”
頓了一頓，又接著道，“趙嬤嬤有句話說得很對，在別莊不比在家裏。便是我，在這裏的吃穿用度都縮減了不少。等我用完飯你們再去吃，空著肚子餓了一陣先不說，吃些剩菜剩飯也不好。左右我也吃不了太多，青桔你再去廚房一趟，將你們二人的飯食分例也拿過來，我們大家一起吃。”
佟佳言這番話說出口，青桔和綠蕪心裏不可謂不受觸動。
見她態度堅決，青桔隻好順從地又去了一趟廚房，將剩下的飯食拿了過來。
佟佳言有句話說的不假，在別莊吃飯夥食的檔次要下降許多。
牛嫂子中午隻做了兩個大肉菜，一碗紅燒肉還被趙嬤嬤事先給偷吃完，剩下的一盤小青椒炒肉大半都被青桔盛了給佟佳言。她和綠蕪兩個人，也就隻剩了一點炒青菜和炒蘿卜可以吃飯了。
屋內隻有綠蕪和佟佳言兩人時，她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小姐……”
“怎麽了？”佟佳言看著她。
綠蕪搖搖頭，表情十分困惑地說道：“感覺您好像一下子改變了好多……”明明人還是那個人，可就是給人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佟佳言笑了：“那是變得好還是不好呢？”
綠蕪忙道：“好的好的！比以前更好了！”
上輩子她出事，是青桔偷偷帶了她離開，逃亡的路上她才聽青桔說起，廂房門鎖的鑰匙是綠蕪來看她時候不小心掉在她房間裏的，和鑰匙同時掉下的還有一個裝了十幾兩銀子的舊荷包。
她在心中歎口氣，暗道自己上輩子到底是活得有多愚蠢。
青桔拿了飯回來，三人便坐了下來一起吃。
青桔和綠蕪還是不敢太隨便，屁股隻坐了個凳子沿，夾菜也隻夾擺在自己麵前的炒蘿卜，還是佟佳言親自動手給兩人一人夾了一大筷子的小炒肉，兩人就又紅著眼睛動作迅速地吃完了一頓飯。
佟佳言又把西瓜分了她們一大半。
一頓飯吃完，佟佳言哭笑不得地看著兩個人：“怎麽讓你們陪我一起吃頓飯，倒是吃得鼻子眼睛都紅了？”
青桔先說話：“奴婢是高興！”
綠蕪也忍不住笑了：“奴婢也是高興的！”
她們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小姐也會和她們說這些交心的話。為主子做事雖說是做奴婢的本分，可他們的付出能夠被主子看到又記在心裏，總歸還是會讓人覺得更值得跟感動的。
……
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就連白日的熱風也都變涼了不少。
佟佳言用過飯後恢複了些氣力，便想著要出去莊子到外麵走一走。
青桔高興地附和：“奴婢陪小姐一起！”
綠蕪性子穩重些，聞言不好擾了佟佳言的雅興，又擔心她身子未愈不能走太遠，便建議道：“不若就在莊子周邊走走瞧瞧吧，這天才剛下過雨，怕是遠些地方的路都是濕噠噠的不好走呢。”
佟佳言便笑著應道：“都聽你的。”目光打趣地望著她。
綠蕪的臉就紅了，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青桔眼珠轉了轉，就一把摟住佟佳言胳膊，然後轉過頭，滿臉促狹地對著綠蕪說：“是呀是呀，我們都聽綠蕪姑娘的。綠蕪姑娘這麽厲害，以後誰要是能夠把她娶了去，定當是娶了一個會管家的好能手！”
綠蕪一聽臉更紅了，她滿臉羞躁地跺了跺腳，伸手過來要掐青桔：“好啊你個壞蹄子，在小姐麵前也敢胡亂編排我，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
青桔就繞著佟佳言跑來跑去地躲她：“小姐救命，綠蕪姑娘要滅口啦！”
嘻嘻哈哈的打鬧聲響起，佟佳言好像也被這兩人的打鬧聲給感染了，心底的陰霾拂去了不少，漸漸變得輕鬆起來。
青桔、綠蕪對視一眼，雙雙眼裏都劃過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