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冠心雙媚
一個淺黃衫的男人,打橫抱著花玉的身軀正往外。跨出院門的時候,剛好見著他們。
花錦開始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依這個男人的身份,怎麽可能會抱著玉。待走近看清,他抱著的確實是自己的弟弟。但見他冷漠的神情,瞟了一眼他們。“藍少爺。”
藍清皓也覺得稀奇。花玉蒼白的小臉,嬌美之色還是遮擋不住,難不成,這家夥也以為他是女的,所以才會不由分說的抱著走了。“君公子,這是……”
“先請大夫,我已替她運功療傷了。暫時沒有什麽事。”
不是懼於君淩風冷漠的氣勢,而是,花玉還不能讓他死。藍清皓點了著下頭,喊道:“來人!”隔了半響,卻沒有半個人。“來人!”
“少爺.……”花錦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
“來人!”這次,藍清皓喊得更大聲了。他隨意瀏覽了一下院子,才驚覺,這裏附近都是雜草和零落的小樹杆,哪裏有半個人影,這裏真的是他的府邸嗎?怎麽還會有這個鬼地方。
“不用喊了,這裏附近沒有人。隻有一家。”隻有眼前這一家。君淩風都有些無奈了,這個藍清皓有沒有搞錯,自己的府邸還不清楚。
花錦當機立斷,轉身留下一句。“我去喊大夫。”
藍清皓虐不虐待下人,不關他君淩風的事,他之所以到這裏來,完全事出有因。君淩風簡單的說明了一下。
原來,藍天齊今日中午差人來信,叫君淩風上府,說有要事相討。晚飯過後,在商談的時候,窗外特地打來飛鏢。君淩風的貼身護衛大郎和小郎而先追了出去。由於是低調處理,剛從外麵回來的藍清皓自然不知道事情。
“又是‘冠心雙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冠心雙媚,之前爹已私下和他談過。冠心雙媚會來揚州的事。兩個不詳的女子愛劫富濟貧,抑強扶弱,打抱不平,自封為冠心雙媚。之所以不詳,是因為,相貌、年齡、身份、來曆完全不詳,大概是三年前橫空出世的一對女子。兩槍匹馬劫走了“長運”鏢局的一趟價值數十萬兩黃金的珠寶而轟動武林。接著,又以屠殺各類貪官汙首以震動武林。冠心雙媚可不是好對付的對手。要說武功,絕對排在天下前十的名單上。
作為官紳,隻會和朝廷還有各種生意打交道,可是,一旦江湖事惹上身,那你就難洗脫了。藍清皓知道,他爹是貪官,更是大貪官。勾權結貴,有利必圖。現在撈夠了,就打算告老還鄉,可是卻被冠心雙媚盯上了。
最近災區頻發洪災,河崩等天災,全國首富的君淩風吝不捐錢,自然也被盯上。冠心雙媚殺人不會像江湖上那些正當門派,預先通知你。她們隻會暗算,等你發現自己事目標時,那就遲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爹打聽到的事,君淩風自然也會收到。
生死攸關,誰不著緊。現下兩人還不是趕緊著商量。
“這間屋子荒蕪人煙,她們逃到了這邊就消失了。”
察覺到君淩風話裏有話,藍清皓自然的望向還在他懷裏的花玉。卻發現,花玉握得發紫的指關節上攥著一截布料。藍清皓伸手去拉扯,卻怎麽也拉扯不出來。
“拿不出來,這布料應該就是從那對刺客身上扯下的。”追出去的時候,君淩風記得很清楚,有一個刺客的布料就是這碎花。
難怪這個冰山會救人,原來就是因為這回事。“照你所說,那麽為什麽,冠心雙媚不直接殺你,而是給你警告?”發完飛鏢就逃,很顯然的隻是警告,但這絕不是冠心雙媚的作風。
“她們想我撥錢給災區。”說到撥錢,君淩風其實更有一個誤會,他不想去解釋什麽,這個解釋,也必定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落入冠心雙媚的目標,他早已料到。最近,二郎而貼身保護他的安全了。雖說他武功不弱,但比起冠心雙媚,卻差得遠。他隻是個生意人,不是主練武功,他主要做的事,是把全盤生意打理好。一個重擔就這麽抗在了他還算年輕的肩上。
敏感時期,敏感的話題能少提就少提。藍清皓牽回魅笑。“君公子為什麽會跟我說呢。和君公子相比,怕且,我隻是個花粉滿身的歹人。”自知之明藍清皓清楚得很。是他故意放縱還是另有隱情,無從可知。
“藍老爺說你是個可謀之人。”藍天齊這隻老狐狸,權謀當朝已久,他過人的能耐不必說。今天,他敢信誓旦旦的想君淩風推薦他的寶貝兒子。君淩風確實好奇,以花叢打滾的藍清皓除了相貌還有什麽本事,能與他同享“美玉二公子”之稱。
正在這時,花錦已跑著往這邊走來。“大夫,大夫,快。這邊,這邊。”氣都喘不上一口,花錦就顧著招呼大夫了。
見著君淩風還抱著花玉,挺直的站在那。花錦楞了下,才道:“君……君公子。你還抱著玉啊!”她一邊順著胸腔的氣,一邊說。
君淩風向裏喊道:“二郎,不用找了。”
半響,兩個高大的男子從裏麵走出來。花錦嚇了一下,什麽時候這個破院落也來了幾個人。是不是有怎樣的主人,就有怎樣的仆人,他們都冷冰冰的樣子。
不想花玉病情再惡化,藍清皓安置他在一間簡致的客房內。待照顧好弟弟的休息,蓋上被子的時候,花玉紫色的薄唇不斷喃著:“姐姐,姐姐……”
憐惜突上心口,花錦握住他的手,粗糙的手卻溫暖的安撫了他的心境。花玉有些迷茫的睜開星眸,“姐姐.……”耀眼的星星擋去了眼界,視線的焦點一片模糊,但他認得,那是他的姐姐。
“玉,姐姐在。”見著弟弟醒來,花錦喜悅的心情不言而喻。
手無意識的攀上了她胸前的衣襟,花玉毫無所覺手觸及的柔軟,頭昏沉沉的依了過來。花錦驚愕了一下,胸前傳來他虛弱的聲音。“姐姐,我好辛苦。”從小到大,姐弟倆都被不避諱身體的親密接觸,這次,花玉確實好久沒有被姐姐抱過了。
花錦不作多想,有些顫抖的覆上弟弟的頭,“玉,藥就快煎好了。你撐住啊。”
“姐姐,我好久沒有被你抱過了。姐姐這裏好溫暖。”在姐姐的懷裏,花玉的童真顯露無遺,他虛弱的聲線添上了撒嬌的生機。
花錦輕輕的把他抱緊,生怕碰壞了他的身軀。“姐姐的懷抱永遠都是玉的。”無心也是出自真心的一句話,花錦怎麽也想不到,往後卻成為愛的枷鎖。
君淩風和藍清皓這時步了進來。
花錦臉上的紅腫還沒有完全消退,她溫婉而情深的眼神,足夠給她帶來極大的魅力。她枯瘦的小手因為潔白傷痕更觸目累累,撫在微亂的絲發上,輕若摸絨。
藍清皓從小就沒有母親,沒有兄弟姐妹,他笑說,他可以在花叢裏發泄出所以情感。他清楚,激情和感情隻是一字之差,意義卻差之千裏。溫暖來自何處?君淩風的父母早逝,十二歲的時候,抗下所有的重擔。忙於工作,埋首賬簿數目,身邊唯一忠心耿耿的隨從也沒有感情。溫暖來自何處?就算看再多遍,也不曾感受過這樣憾進心底的真情流露。也許,善良的女人永遠都會觸動男人埋藏深處的那根弦。
“花錦。”臉色有些不自然,藍清皓少見的沒有勾起唇角的笑痕。
花錦見著他們,反而把食指豎在嘴邊,攏回的唇形瞬間又展開微笑。
這樣的舉動居然沒有讓大男人主義的兩人有任何反感,甚至還覺得.……可愛?
花錦輕輕放下弟弟,站起來壓低聲量道:“能不能出去說?”弟弟才剛剛睡著,一醒來,他又會很辛苦的了。就算是壞了規矩,她也懇求他們不要打攪到玉。
藍清皓勾了勾手指,花錦按照他的指示,有些怯怯的走了過去。剛才的小勇氣已蕩然無存,她不是怕少爺,隻是不希望惹得他不開心。
故意附到她的耳邊,低嗄的道:“我們有事要找花玉。”
“什麽事?”花玉都生病了,不可能又去弄什麽什麽禍來。
君淩風也不語,徑直走至床沿,手飛快的伸至花玉的被子。沉睡裏的花玉皺了一下眉頭,蒼白嬌美的臉蛋擁有優勢,製造心遐。君淩風一直以為他是小姑娘,他的作風是無論老弱病幼都不會留情,可是,見著這麽個驚豔的人兒,加上今天發生的各種情緒,團積起來,讓他驀然的頓下手。
那邊的花錦很快就注意到他的動作,誤以為他想對花玉做出什麽。連忙趕至床邊,“君公子,怎麽了?”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好冷漠,冷漠的男人看起來多多少少都給人凶的感覺。這一次,花錦並沒有多作留意他俊若天神的臉容,心頭更多的是焦慮。
“取樣東西。”瞟了一眼她水盈的大眼綻開出的堅定,他視若無睹。
“你要拿什麽?我來好了。”花錦恭謹的問道。
“他手裏的布。”
“布?”花錦不明白他的話。“沒有看到什麽布啊?”下一刻,她已反應過來,自動自覺的賠笑道:“公子稍等,我找找。”
花錦輕輕的掀開被子,微微的挪到床沿邊,她趴在床沿,翻望著所有視及的物品。裏枕露出一角小小的布料被她看到,她附上床沿,小心的把布料扯了出來。蓋上被子,她才把手裏的布料交給君淩風。
藍清皓也走了過來。望著君淩風手上的布料。上麵屹然幾排紅色小字。“為富不仁,必遭天譴。天譴不來,我們下手。藍府邸內,危險重重。生死遊戲,由人來取。”看來這是冠心雙媚故意留下的。情景不難猜想,冠心雙媚逃走時經過破屋,見著是個病弱的人,也不下手,就扔下一截布條來示威。照布條上的話,說明了一件事。“她們想玩遊戲。必定還在府內。她們在暗,我們在明,很有可能先下手為強。”藍清皓表情也變得嚴謹起來。
“冠心雙媚的易容術非常了得,她們能把一個人易容相似得渾然一體。要找出她們談何容易。”
“你們能不能……”一把柔怯的聲音插了進來。
兩個男人射了四道冷光過去。花錦緊抿了一下唇瓣,心頭無來由的起了緊張。她知道,她又要越矩了,她從來沒有今天這麽失控過。“能不能……請你們.……能不能出去再談。”
這小婢女,想欺上他們頭來了是吧。君淩風二話不說,就邁步離去。藍清皓停在原地,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就這麽一眼,花錦完全猜不中他在想什麽。